“汪汪汪……”
黑狗叫得很兇。
說來也怪,第一晚,隔壁李大叔家的狗一叫,整個村的狗都跟著狂吠起來。現(xiàn)在整個村卻只有外面的大黑狗在狂吠,村里其余地方就像沒狗一樣,聽不到一聲叫。
徐不活抓起豎在旁邊的桃木劍站起,我跑到他旁邊,只見院門口黑影一閃,王婆子跳了進(jìn)來,之前被打爛的臉皮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臉面既嚇人又惡心。
“記住我交代你的事。”
扔下這句話后,徐不活就沖出去攔在王婆子面前,我知道他這是再給我爭取時間,趕忙跟了出去。
布局時,徐不活就交代過我,王婆子只要一進(jìn)院子,就要將院門關(guān)上,然后將陽繩支起來,扯動鎮(zhèn)尸鈴。
關(guān)門,支陽繩,讓震尸鈴響。
剛到外面,一股冰冷的感覺就落在身上,我抬頭一看,王婆子那雙死人眼,正定定的盯著我,趕忙將頭撇開。
三魂七魄已被勾走了五魄,按照徐不活的說法,再被勾走一魄,我就可以躺在床上過日子。
強(qiáng)忍住恐懼,我快速朝小院門口移。
王婆子的目標(biāo)明顯就是我,我走到什么地方,她那頭就卡卡扭轉(zhuǎn)對準(zhǔn)什么地方。
徐不活也隨著移動,保持在我和王婆子中間。
這一刻,我心頭對徐不活是感激的,知道要不是有他在,面對詐尸的王婆子,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做。
“哇喔。”
我剛到小院門口,王婆子忽然一聲瞎叫就撲上來,被徐不活一腳踢回去。
“快點。”徐不活著急催促。
我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門口,將小院門扣上,然后從墻右邊將陽繩拉了出來,到左邊去摸陽繩時,我發(fā)現(xiàn)陽繩不見了。
仔細(xì)尋找后,我慌了。
用來阻攔王婆子的陽繩,被誰給扯走了,院門左邊的都不在。
“愣著干啥,快點。”
“這邊的陽繩不見了。”
我不得不將這個事實告訴徐不活,他聽到陽繩不見了,一愣后怒罵了一聲干,一腳將撲上來的王婆子踢回去。
“別管陽繩,讓鎮(zhèn)尸鈴響起來。”
情況緊急,我跑到堂屋門口,抓起牽連鎮(zhèn)尸鈴的線用力一拉。
“當(dāng)當(dāng)……”
鎮(zhèn)尸鈴才響了兩聲,忽然全部從墻上掉下來了。
“草。”
徐不活真的生氣了,王婆子正好成了他撒氣的物體,只見他一腳又一腳的踢在王婆子身上。
“看地上的法陣,有沒有壞。”
我趕忙拿起手電到法陣旁去看,仔細(xì)找尋后,沒發(fā)現(xiàn)法陣什么地方有破損,就退回到屋內(nèi)。
法陣是對付王婆子的重要之物,徐不活一邊后退,一邊將王婆子朝法陣中心引。
想著失去一邊的陽繩,以及才一扯就從墻上掉下來的鎮(zhèn)尸鈴,我再想好不好的布置,怎么會忽然變成這樣。
就像是,有人知道這些布置,然后悄悄動了手腳。
“天地?zé)o極,魁罡四方,起。”
徐不活雙腳快速在地上跳動,只見剛進(jìn)入法陣的王婆子就像被放進(jìn)油鍋,凄厲慘叫,身上冒出一陣陣白煙。
成了。
見王婆子受到傷害,我下意識咬緊牙根跟著激動,但這份激動還沒過三秒,王婆子腳下的法陣忽然發(fā)出嘭的一聲響。
接著,徐不活就像是被無形的人給踹了一腳,整個人猛然朝后撞在臺階上。
王婆子嘶吼著就撲上來,徐不活翻滾躲開,大聲叫罵。
本以為,法陣完好,現(xiàn)在看來,法陣也被動過手腳。
陽繩,鎮(zhèn)魂鈴,以及法陣,都被動了手腳,我想不通是誰動的手腳,目的又是什么?
忽然,徐不活抓起放在臺階上的柴刀直奔井邊,到了大黑狗旁邊,他手起刀落,大黑狗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狗頭就掉在地上。
然后,徐不活抱起黑狗沒頭的尸體就對準(zhǔn)王婆子。
黑狗血噴在王婆子身上,王婆子全身冒煙,叫著就沖向小院門口。
院門關(guān)上,只是為了避免村里人見到嚇到,主要的阻攔還是陽繩,陽繩沒能拉上,王婆子撞破院門就沖了出去。
前一秒還很鬧的院子里,忽然就安靜下來。
地上狼藉一片,大黑狗的頭滾在一邊,血還不斷的從尸體里流出來。
徐不活疲憊的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好一陣子,徐不活才從地上掙扎起來,嘴角有些血,我不知道是黑狗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拿手電來。”
徐不活拿著手電走到院墻左邊,只見之前拴好的陽繩,并不是全部不見,而是斷在了地上。再看本來固定在墻上的鎮(zhèn)尸鈴,固定點也明顯有人動過的樣子。
至于地上的法陣,徐不活用刀將表面的血刮開,只見血下面有一層黑色的物質(zhì),也像是血,但卻有一股腥臭,氣味有些像白天裝了胎尸的土罐里的氣味。
布置法陣時我就在旁邊,地面打掃干凈后雞血直接就刷在上面,我想不通下面怎么又會多出一層物質(zhì)來。
憑直覺,我知道這些布置的確被人動過,很想問徐不活到底怎么回事,會是誰故意要破壞,見他臭著一張臉,看得我不敢多問。
打水清洗后,徐不活環(huán)繞奶奶的棺材走動,雙眼瞪得老大的盯著地上法陣,似乎是在找看法陣有沒有什么地方受到破壞。
這情況,看得我一陣心驚,心想還好之前沒破壞法陣,否則現(xiàn)在就被發(fā)現(xiàn)了,再一看放在棺材上的最后一根死人香,我想了想,滅了心頭想弄熄的想法。
檢查了幾圈,似乎是確定奶奶的靈堂沒有被動過后,徐不活這才回到木椅山坐下。
我坐在側(cè)面,看不到正臉,但還是能看出來,他正盯著門外面思考什么。
丟了無魄,全身就像被淋了一樣,不管怎么裹緊衣服都感覺很冷,冷得像是肉里面的骨頭也都是冷的,且比之前更容易犯困,一坐下來,眼皮子就變得很重,忍不住的想要合在一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迷迷糊糊中,我猛然響起天黑時被鬼附身的事,一個冷顫驚醒過來,這才睜眼抬頭,我就嚇得一聲大叫。
坐在門口的徐不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搬來到我面前坐著,正靜靜的望著我。
忽然醒來,見到你恐懼的人正坐在面前盯著你,這種感覺具體有多嚇人,我難以描述。緩過神來,對視徐不活平靜之中帶有可怕的目光,我忍住緊張問干什么。
“你難道就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徐不活的語氣很平靜,從他的眼神,我知道他知道什么了。
話,讓我很糾結(jié),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
三秒后,我決定繼續(xù)扯謊,偏頭看向門外面,反問:“你不會以為,外面那些是我搞的吧?”
徐不活哼了一聲,嘴角一咧,對我陰測測的笑了笑,說:“別和我亂扯,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你覺得能騙得了我?”
氣氛,說不出的緊張。
我很為難,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
從徐不活的眼神,我感受到了恐懼。
“知道嗎,白天我看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你的兩魄被勾走了,我給你的玉佩是護(hù)體的,見你戴著玉佩還將魄丟了,我這才去看玉佩,發(fā)現(xiàn)是被人動了手腳,護(hù)體之力被污穢了,這才問你是誰動過玉佩。”
事情到這一步,我知道,隱瞞不住了。
“子午,我想你搞清楚狀況,我來這里,即是幫你奶奶,也是幫你,你有什么隱瞞我的,正好在我選擇離開前全都說出來,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
徐不活盯著我的眼神,下意識的給我感覺他不像是在說假話。
“說吧,昨天到底是誰來過?”
徐不活手心張開,里面是三顆灰溜溜的珠子,有彈珠大,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彈珠。
“這東西,是我在墻角發(fā)現(xiàn)的,還算我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你奶奶可就要真的出事了。”
望著三顆黑珠子,我忍不住問:“會出什么事?”
“出什么事?”
徐不活嘴角一扯,笑的有些嚇人,只見他手指微微用力,黑珠子啪一聲就裂開,里面躺著一只黃豆大小的紅色蟲子。
“吞尸鱉,俗稱人尸蟲,專門以尸體為食,這是母蟲,要是鉆一只進(jìn)棺材里,那你奶奶什么時候變成骷髏的你都不知道。”
望著黑珠子里的小蟲子,我全身發(fā)麻打顫。
昨天,村里是來了不少人,但懂得這些的,似乎就只有秦大爺。
人尸蟲難道是他趁機(jī)留下來的?
還是說,人尸蟲是徐不活拿出來的?
之前,我對秦大爺是深信不疑,但現(xiàn)在,隨著玉佩被動了手腳導(dǎo)致兩魄不知什么時候又被勾走,以及靈堂內(nèi)出現(xiàn)的人尸蟲母體,我對他的相信有了動搖。
徐不活給我的感覺,的確像是真的想幫忙,但他這樣用心,似乎又像是帶著別的目的,此刻逼我,我想到他說不得是想以退為進(jìn)。
至于秦大爺,和他無冤無仇,沒什么矛盾,按道理沒害我家的意圖,沒必要算計才對。
“給你三分鐘,說,我們就擺開一切,都說清楚,不說,那我立馬走人。”
徐不活冷冷的扔下這句話,提起木凳走到門口坐下。
說,還是不說?
我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