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老程他們上樓來了，一同上來的還有老板徐式東，他的臉色不好，見到我也就只點點頭。

我知道自己給他惹麻煩了。張玄這一死，雖說是自殺，可公司也難逃關系。

所以我主動上前，向他解釋：“老板，張玄……”

徐式東手一抬，打斷我道：“他不見了！”

我愣了！這里是五樓，任他張玄有多厲害，跳下去不死也得重傷，咋會不見了？

我忙向老程詢問：“程叔，下面有沒有血跡？張玄會不會運氣好……自己爬起來走了？”

“這么高，你以為樓下的地磚是海綿做的？”老程心情也不好，對我說話時很不客氣：“我們下樓去的時候，他已經摔得稀巴爛，腦漿都摔出來了。”

我納悶道：“你們下去看見他的尸首了？那他咋會不見了呢？”

老程沒出氣，大飛接口道：“我們下去的時候他在著的，我還脫了衣服蓋住他的臉，然后我們聚在一起商量，是該先報警還是先通知老板，誰知還沒商量好，程叔回頭就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不翼而飛。”

我追問：“你們商量了多長時間？”

“不到一分鐘。”大飛回答時身子忽然一顫，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太特么邪門了。”

聽聞此事，我也愣著不知所措。

確實太邪門了。

徐式東拿出香煙，給老程他們散了一圈，自己也點了一支，示意大家坐下，這才打破沉默：“胡佐，你應該能給我們答案吧？”

我也沒啥說的，便從那晚接到我父親的電話說起，把經歷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一直說到張玄跳樓。

聽過之后，又是一陣靜寂無聲的沉默。

直到大家都把手上的煙滅了，大飛才問我：“你說我……我今晚也差點死……死了？”

他的聲音顫得更厲害，我抬眼看去，見這短短一支煙時間，他竟雙眼下陷得厲害，比黑鬼來害他的時候更嚴重。

我陰陽眼沒關，再凝神一看，他身上并無半分鬼氣。

“還不現(xiàn)形？”心里閃電般地掠過一個念頭，我毫無征兆地大叫著撲向老程，一拳轟向他的腦門……

大飛所中的鬼氣，在我驅鬼反噬張玄的時候已經為其吸盡，此時那般樣子，說明他又一次中招。不只是他，其他幾個同事也都如此。

老程也不例外，可我觀察時忽然發(fā)現(xiàn)，他身上鬼氣并不像別人一樣變濃。

養(yǎng)鬼之人，用鬼氣偽裝自己，經常會把同道給騙了。但他們偽裝的程度有限，弄太深的鬼氣在身上，畢竟會有危害。

再聯(lián)想到過往種種，我便確定真正的對頭是他無疑。

果不其然，老程如鬼魅般輕輕一躍，輕輕松松便躲過我的暴南，臉色也變得兇悍，獰笑著道：“張玄說得沒錯，我還真低估了你。”

“張玄是你徒弟？”我驚呼的同時，從懷里摸出一道符箓，護住徐式東和大飛等人。

老程卻嘲弄道：“不止是張玄，你回頭看看，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徒弟。”

我的冷汗“唰”地就冒了出來，轉頭看向身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了，徐式東他們全都一臉懵圈外加驚訝，只是身上的鬼氣又濃得一些，所有人看起來都像餓死鬼般的憔悴。

反而是手上一空，符箓被老程上前來給扯去了一半。

“我靠你母親。”我嘴上罵了一句，忙又伸手從衣袋里抽出一張符箓。

張玄跳樓后，我在宿舍里想著他師父很快會找上門來，便趕著煉制了幾張符備用。還好張玄的床上有我煉符所用的朱砂等物。

真懸，也算我真機智！

老程也反應過來我有所準備，退到陽臺門邊笑道：“你是奈何不了我的，今晚你必須付出代價受死。”

我同樣做好防范后，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沒得罪我，但你不該管徐家的事。”老程說著變得有些悲戚：“他們家欠張燕一顆心，韋芳能多活那么長時間，已經是賺翻了，難道不該以滿門來賠？”

原來跟紅裙女鬼張燕是一伙的。

我問他：“你是張燕的什么人？”

“你別問那么多，你只要知道，管閑事的人都得死。”老程不耐煩了，從身上摸出三支黑香，跟張玄用的黑香一模一樣。

還真是師徒。

事到如今，唯有與他正面交鋒了。

我微一凝神，足下踏出罡步，手上符紙翻飛，開始驅動術法。

有了對付張玄的經驗，我照葫蘆畫瓢再來一次便是，手上符紙，不過是為了保護身后諸人。

可這次我載了，引鬼經還未念完，老程黑香一指，就聽我身后的人接二連三地哼叫著倒地。

回頭一瞥，只見徐式東他們全被一團濃濃黑霧包裹，已經全部中招躺在地上。

我也不好受，極度的寒冷感由內而外，從心肝五臟傳出來，瞬間就如墜冰窖，感覺很快就將動彈不得。

“千叫千應，萬叫萬靈。保吾金身，功曹聽令……”

我拼盡全力念了一句，總算又踏出一步，見老程退到陽臺上，把心一橫，不顧一切就朝他沖去。

斗法我有信心，但來不及了，斗贏又能如何，我一干無辜的同事可是命在旦夕呢。

那就不斗了，肉搏吧！

老程沒料到我會來這套，正洋洋得意著，一個躲閃不及，被我撞了個滿懷。

我的身體素質還可以，高中時練體育的，平日家傳練功時為了走罡步也沒少練拳腳，撞上老程后，直接把他給撞了飛出去，越過陽臺掉樓下去了。

“啪”的一志悶響，我跟著趴去陽臺邊查看，他已經在樓下成了個“大”字形，眼見是活不成了。

千法萬法，也扛不過地球引力。

確定滅了老程后，我快速轉身，徐式東他們身上鬼氣沒散，可別再出岔子。

驅趕鬼氣也不是易事，待我一番念唱完成樁簡單法事，把大家都搗鼓清爽后，樓下早已鼎沸警鈴大作。

徐式東看見了眼前一切，恢復后第一句話便是安慰我：“胡佐別怕，我們全都是證人，老程是自己摔下樓去的。”

大飛卻糾正道：“不對，還有張玄。應該說他們兩人半夜打架，一起摔了下去，只是張玄的尸體……”

我精力元神消耗太多，盤坐在地上調息，聽他們商量如何應對。打鬼驅邪我是行家，出了人命應付警察，我卻半點也不在行，甚至想到自己成了殺人犯，內心慌的一逼。

徐式東很快統(tǒng)一了大家的口徑后，叫大飛他們攙扶著我一起下樓，經過他與相關人員的交涉，老程的死很快定性，正如他所說是自殺。

張玄的尸體卻沒出現(xiàn)，我留意了一下地上，除了血跡外確實還有些紅里透白的東西，疑似腦漿，但分辨不出是老程的還是張玄的。

我的擔心好像有點多余，可我內心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更加強烈，不知是因為張玄尸體的事，還是潛意識里仍怕自己被抓……

為了避免再出事，待老程的尸體被運走后，徐式東叫大家都別回宿舍了，把另一個宿舍的同事和兩個財務姐姐都叫了出來，一起去賓館里住。

其實老程這個罪魁禍首一死，宿舍里是不會再有事的，不過徐式東既有此意，我也就不說什么。

這晚發(fā)生了太多的情況，我也急需休憩養(yǎng)氣，我還想試試父親的電話能否打通，得把這些事告訴他才行。

還有張燕那個厲鬼，老程被滅之后，不知她是否會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