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地下車時,我已克制住了初次見鬼的恐懼,可剛站定,卻見剛才還在車上的紅裙女鬼,竟不知何時下車站在我面前,那張難看至極的鬼臉,幾乎貼到了我的鼻尖。
我又是禁不住地一聲雞皮疙瘩,她不會是發(fā)現(xiàn)行蹤敗露,要把我先滅了吧?
愣了兩秒,我裝作看不見她,硬著頭皮向前邁步。
“我靠,你特么可別來啵我!”
我心里暗罵,身體一陣刺骨的冰涼后,就那樣毫無阻礙地穿過鬼影的身體。
還好她沒對我怎樣……
徐式東沒理會我,油門一轟開車走了。
怕女鬼還在身后,我呆了半晌才敢回頭。
紅色鬼影不見了,反而是街角不遠(yuǎn)處有幾個影子飄浮著,看上去就是不干凈的東西,有兩個察覺到了我的眼光,惡狠狠地轉(zhuǎn)頭看我。
我連忙低頭,默念關(guān)閉陰陽眼的口訣。
即使我不怕見到鬼了,但看到那些東西,心里同樣瘆得慌……
回到公司宿舍時,駕駛員老程湊過來問道:“胡佐,你干啥了,咋老板打電話來,說你被開除了,叫我把你的東西扔出去。”
我見同事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知道他們也誤解我了,略一沉吟后反問道:“程叔,你相不相信有鬼,怕不怕鬼?”
老程五十多歲了,是個有些閱歷的人,聽我這樣問,不但沒像其他人一樣好奇,反而一臉嚴(yán)肅道:“咋了,你見鬼了?”
我不在意大家的目光,平靜地把我的家世和今晚紅裙女鬼的事說了,然后再告訴他們,自己要去給徐佳驅(qū)鬼。
同事們聽得目瞪口呆,別人咋想我不知道,但老程肯定相信我的話,聽我說完后,當(dāng)即拿出電話表示,要出面向老板解釋。
我沒攔他,自顧翻出東西默念口訣畫符……
老程出去打了一會電話,回來時臉上寫滿無奈,苦笑著道:“算了,老板不相信,還罵我跟你一樣裝神弄鬼。這樣吧,你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我給你介紹另外一個搬家公司。”
他話音剛落,還握在手上的電話響了。
“是老板。”老程對大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接電話時將免提打開。
“老程,胡佐呢?”徐式東的聲音很焦急,電話接通便大聲喊叫:“快,快叫他接電話。”
聽我“喂”了一聲,他更急了,說話都帶著哭腔:“胡佐,胡大師,胡先生,胡大爺,求你救救佳佳,你回來,我給你磕頭認(rèn)錯。”
徐式東這樣跟我說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但他的表現(xiàn)也足以說明徐佳情況不妙。我關(guān)心徐佳,當(dāng)下比他還急地問道:“佳佳姐咋了?”
“佳佳她……她中邪發(fā)瘋了……”徐式東在電話那頭都快哭了,無助地說道:“她拿著菜刀要……要殺你韋姨,我……我……”
聽徐式東說徐佳要弒母,我忽然意識到,紅衣女鬼不僅想害徐佳,還想讓徐家滅門。
吃了一驚后,我交待道:“你趕緊跟韋姨出門,把門反鎖,我馬上趕來。”
老程開貨車送我到徐家小區(qū)時,老板夫婦已經(jīng)等在樓下,見我下車,徐式東崩潰地?fù)溥^來,拉著我的手直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韋芳也很緊張,跟上來顫聲道:“胡佐,可把你盼來了。”
我點了點頭安慰她:“韋姨,你先說說怎么回事,放心吧,有我在,佳佳姐不會有事。”
不是我逞強(qiáng),回去準(zhǔn)備了一通后,我真有把握。
見我信心滿滿,韋芳講了徐佳的情況:
徐式東把徐佳接回家后,夫婦倆一直在房間里照顧女兒,又是灌姜湯又是敷熱毛巾。
接到老程幫我說情的電話,徐式東到陽臺上去接了,等他罵完我和老程回房時,徐佳竟然醒了,冷著臉起床,一言不發(fā)地就朝廚房走,對父母的呼喚卻充耳不聞。
徐佳在廚房里找了把菜刀,出來后瘋了一般撲向自己母親,如果不是徐式東反應(yīng)快,搶先把韋芳給拉開,都不敢想有什么后果。
更離奇的是,徐佳繼續(xù)撲向父母時開口了,但發(fā)出的聲音根本不是她的,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連口音都變成了一口川音。
“她說要把我的心挖出來,叫我還她的心。”
韋芳說完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看著他倆的樣子,我想起一個成語——失魂落魄,立時就判斷出他們是真被嚇失魂了,便先打開陰陽眼,接著用家傳法子輕念一遍叫魂法訣,然后大聲呼喚:“徐式東,韋芳!”
“嗯?”“欸!”
兩人遲疑地回應(yīng),跟著就見兩道非常飄渺的影子,不知從什么地方竄出來,閃電般地分別竄回兩人身上。
再看他倆氣色,有了明顯好轉(zhuǎn),徐式東更突出一些,像是大夢初醒的樣子,對著我想說點什么卻欲言又止。
我則一陣興奮。沒想到這陰陽眼開了后,不但能見死鬼,還能看見活魂,看來我這十多年沒白練,算得上是有點修為的人。
為了不讓老板夫婦再受驚,我要了他們家鑰匙后,叫老程陪著他們在樓下等我。
終究是吃了沒經(jīng)驗的虧,進(jìn)電梯時我忘了防備,等電梯上到十幾樓,才感覺氣氛不對:現(xiàn)在是秋初,外面的氣溫還很悶熱,電梯里咋那么陰冷?
我反應(yīng)過來后已經(jīng)晚了。電梯“咔”地一聲響,伴隨一陣劇烈抖動,里面的燈光忽閃忽閃,接著耳邊傳來一個女人若隱若現(xiàn)的陰笑聲,聽得我局部一緊。
我又被嚇到了,雖見過鬼了,可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鬼笑聲。
所以真怪不得我。
不僅如此,我身子抖了一下后,另一股強(qiáng)烈的懼意跟著涌上心頭:那惡鬼要是在電梯上動手腳,我得死給天瞧……
沒有半分猶豫,我搶上一步,從下到上把電梯所有樓層按鈕都摁亮。
近三個月的搬家工作,我乘過上百部電梯,自救常識還是學(xué)到一些。
然并卵,那些樓層按鈕燈頂燈一起閃了兩下后,一齊熄滅了,鬼笑聲卻更響更陰,仿佛在嘲笑我做的無用功。
“尼美!”
我的反應(yīng)也不是蓋的,心里暗罵一句的同時,摸出一道符紙,念著口訣就往上甩去。
“嘎。”
鬼笑聲戛然而止,電梯燈亮了,我則比著手訣慢慢抬頭。
以我的想象,此時電梯頂?shù)姆埳?,定然壓著一個鬼影,而且鬼影的樣子必定很痛苦。
開啥玩笑,我是陰陽先生,女鬼主動來招惹我,不是自討苦吃嗎?剛才我的驚慌舉動,不過是沒進(jìn)入角色罷了。
但看清電梯頂后,我有些失望:符紙倒是好好地貼在上面,卻不見鬼影。
失手了,沒打到女鬼。
不過把她趕跑也不錯,至少我現(xiàn)在安全了,再說先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我不好惹,待會見到她也多點底氣。
順利來到徐家所在的十八樓,我掏鑰匙開門時長了個心眼,先捏了道符在左手。
這個防備做得真及時,門剛打開,還沒看清屋里的狀況,就先感覺一道冷風(fēng)襲來,讓我都來不及思考,趕緊把左手的符紙按向前去。
再定睛一看,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把菜刀出現(xiàn)在眼前額頭處,只差一指的距離就砍到我了。握菜刀的人,正是佳佳姐。
“刺激不?”
我還沒開口,徐佳倒先說話了,似笑非笑的問我,聲音卻不是她的。
確實刺激,太特么刺激了!
但我無暇回答,嘴里忙著念誦驅(qū)鬼咒語。
隨著我低沉的聲音,徐佳的臉色變了,先是收起了笑容,隨后浮起了痛苦,手上的菜刀也“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整個人軟軟地朝我倒來。
“成了!”我心頭一喜,忙伸手將她扶住進(jìn)屋。
再看屋里的情況,沒見有什么異樣,想必紅衣女鬼見識到我的厲害,已經(jīng)逃之夭夭。
低頭察看徐佳,她的神情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而且醒轉(zhuǎn)來了,醉眼朦朦看了看我,噴著濃濃的酒氣輕問:“胡佐,我們這是在哪?”
聽見是她本人的聲音,我更安心,忙輕聲回應(yīng):“佳佳姐……”
她是真醉了,不等我說完,猛地就將嘴湊了上來,將我的雙唇包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那一瞬間,我也醉了!這……好像是我的初吻……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身體卻有點不對勁,徐佳吻住我后,舌頭跟著將我的嘴撬開,但她的舌頭咋那么長?伸進(jìn)我嘴里后直達(dá)我的咽喉,還在不停地往里面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