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鐵鏈有小指頭粗,難怪大伯要后半夜去,白天要是背著一具尸骨到處亂跑不得嚇死人??!
“大伯,這……這尸骨是誰的?”我顫聲問道,難不成他又接了私人活兒?
“不用你管,我睡的屋子里進門靠右柜子上有一本書,你三個月必須給老子記熟!”大伯沒抬頭,手里拿著一把刷子在刷白骨上的塵土。
我趕緊按照大伯的指示去找書,是一本黑色封皮的書,上面除了《鑒骨秘錄》四個字,沒有其他痕跡。
我翻開第一頁,便是袁家后人謹記,后面則是大伯給我說的那些規(guī)矩,文字文白夾雜,倒不是很難懂。
再往后翻,那便是撿骨師的一些禁忌,我大概翻了一遍,覺得實在很復雜,撿骨要先看死者陰宅地勢,然后還要看是怎么死的,死的時辰又有很多講究。
大伯說的撿骨四步驟也同樣有記錄,尋骨、畫骨、撿骨、洗骨,每一步要做些什么又分很多細節(jié)。
我看的眼花繚亂,根本記不住。
拿著書找到大伯:“大伯,這書上的東西你都學會了嗎?”。
“會個屁,老子字都認不到幾個。”大伯吐了一口痰,果然是個文盲啊!
“那你怎么學會撿骨的?”
“哼,我當年都是二叔講給我聽,我雖然明白這其中的奧秘,但要讓我給你敘述出來根本不可能,所以你只有自己邊看邊學,不懂的問我就是了。”
那這就沒辦法了,大伯文化水平低,確實看不懂這文白夾雜的文字,就像練武一樣,別人能指點你招式要訣,但他看不懂秘籍。
我將書收了起來,有空了再慢慢看,對面前這具骷髏我真的是好奇,還是忍不住問他:“大伯你從哪里弄來的這具尸骨?為什么身上還綁著鐵鏈?”。
“說了你也不懂,等你學會撿骨就會明白尸骨上為什么捆著鐵鏈了。”大伯自己拿了一把香灰,洗骨洗的格外仔細。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害怕尸骨了,就是覺得奇怪,這鐵鏈到底是生前捆著的,還是化為白骨之后捆著的?
“那沒人來領嗎?”農(nóng)村對死者尤為尊敬,不然昨天那些人也不會硬要大伯撿骨了。
“這是個無根無家的人,我已經(jīng)選了一個地方,晚上我去將它入土。”大伯這話連我都不信,這世界上死無葬身之地的人太多了,大伯就算有那么好的心,也沒那么多精力一具一具撿回來。
“你是不是認識……認識他?”我用眼光瞟了瞟大伯,生怕他不高興。
大伯搖頭說不認識,表情很平靜,看不出撒謊,但我堅信這其中一定有秘密。
我自討沒趣兒,躲到一邊翻書,大伯讓我自己把腳上的香灰換一下。
這一排小口子并不疼,就是有些癢,我換香灰的時候發(fā)現(xiàn)牙印周邊已經(jīng)有些泛黑了,這讓我不得不重視起來。
看樣子,那什么金尸黿是真的有毒。
下午三點多,屋里又來了不少人,都是昨天要大伯撿骨的人。
我數(shù)了數(shù),七個人,大伯讓他們分別把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留下,然后用報紙包好每一戶人家給的錢,并說這錢在事成之前絕不動用分毫。
大伯做事果斷,豪邁,就連我看了都不禁有些欽佩。
這些人也沒多說什么,臨走之前還對大伯鞠躬謝禮。
七戶人家的錢可是二十三萬多,大伯居然連看都不看一眼,還特意叮囑不準動一分。
我雖然看著錢直吞口水,但也明白這錢不能亂動,再說上次王大福給我的卡里還有十萬,這些天跟著大伯都沒怎么花錢。
這撿骨師倒是個來錢快的門路。
“歸一你記住,咱們撿骨師一年出手的次數(shù)不能超過九次,我這一個月就用了一年的機會,所以后面無論是誰找我,我都不會出手,這是規(guī)矩。”
“那如果超過九次了呢?”我是一個連入門都算不上的撿骨師,所以對這些規(guī)矩好奇得很。
“超過九次每撿一回骨,撿骨師自己身上便會少一根骨頭。”大伯臉色凝重,一點也不像信口開河,我嚇得有點懵逼,這撿骨不是積陰德的好事嗎?怎么還會這樣?
“這些事以后你慢慢會明白的,這世界上有很多我們看不見的力量在暗處,凡事都得有度,即便在我們看來我們做的這些事是好事。”大伯一本正經(jīng)的說,搞得我心底發(fā)毛。
可是人就是怕什么來什么,下午的時候大伯租的這二層小樓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這第一個人是王大福,第二個人則是個冷面少女,長的那是花容月貌,膚白貌美,臉型倒不是現(xiàn)在流行的錐子臉,而是有點圓潤,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個子較高,身材修長,白色連衣裙,丸子頭,看起來很養(yǎng)眼,但就是臉上的表情很冷。
手上還拿著一杯西瓜汁,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絕沒有西瓜汁賣。
王大福平時威風八面,但在這女孩面前卻跟個哈巴狗似得,滿臉堆笑的在前面領路。
我看的直吞口水,心想我以后的女朋友要是有這么漂亮就好了。
“四爺在家呢!”王大福看見院子里的大伯,客套起來。
“王老板還有事?”大伯躺在椅子上看都沒朝他看一眼。
“有點小事,這位是咱們市通發(fā)集團的千金,通發(fā)集團四爺知道吧?那可是全市最牛b的集團!”王大福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看到天上去了,好像他就是這通發(fā)集團的老總。
“對不起,不知道。”大伯卻一點面子也不給。
“你好,趙娜,我聽王老板說你能把死人的骨頭找回來。”趙娜跨步上前,伸出右手,大伯卻依然不為所動,淡淡道:“我知道你們?yōu)槭裁凑椅遥缓靡馑?,我一年只會出手九次,今年的次?shù)已經(jīng)用光了。”
“四爺,這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犯不著和錢過不去吧?”王大福皺了皺眉,臉上隱隱有些不快。
大伯從躺椅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我的規(guī)矩我說了算!”。
“袁四爺是吧?我大老遠來一趟也不容易,你開個價,只要能把我父親的尸骨找回來,多少錢都行。”趙娜語氣也不沖,但就是讓人感覺頤指氣使,就好像天下沒錢辦不了的事。
我走上前來,小聲對大伯說:“大伯,看起來這個女人很有錢啊!要不咱們幫幫她吧?”
“你小子財迷心竅了?老子剛才給你說的規(guī)矩你就忘了?”大伯指著我的腦袋罵道,我被罵的滿臉通紅,覺得丟人丟大發(fā)了。
“你們走吧!要撿骨明年再來。”
“袁四爺,你不要這么固執(zhí),趙小姐親自來請你出手是給足了你面子。”王大福臉色一沉,冷冷開口。
“我知道你王老板有錢有勢,但我袁某人不吃這一套,規(guī)矩誰都不能破例。”大伯依然強硬,屋內(nèi)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兒,趙娜才緩緩開口:“袁四爺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好走,不送!”大伯直接下了逐客令,王大福氣的直拍桌子:“好你個袁四斤,給臉不要臉啊!我就不信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會撿骨,趙小姐我們走。”
王大福和趙娜轉身離開,我心想王胖子怕是拿了趙家的好處吧,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和大伯說話。
“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姓趙的女孩子?”大伯開口問道,我臉上一紅,嚅囁道:“大伯我……我才十九歲,不著急談戀愛。”
“喜歡就直說,我敢打賭他們還會回來!”大伯嘴角微微向上一揚,我瞬間覺得這個笑容是如此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