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大伯的棺材里面鉆進了老鼠,我趕緊跳下棺材板子四周檢查了一圈,棺材完好無損,沒有洞??!
不會是“死解”吧!聽老輩子的人講過,人在去世的時候,如果膀胱內積攢了大量尿液,沒有及時排出,便會在死后的幾個小時甚至幾十個小時內把尿液排出去。
那我還真得推開大伯的棺材蓋兒看看,要是尿液把壽衣弄臟了豈不可惜。
說不害怕是假的,不過大伯畢竟是我的親人,死后要真是有了這樣的要求,我這當后輩兒的怎能不伺候。
想到這里,我卯足了勁兒推開了棺材蓋兒,除了聞到一股朽木的味道,棺木里一片漆黑,我什么也沒有看到。
我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大伯的臉就像睡著了一樣,并不想死人那樣蒼白,于是往他兩腿之間放了尿壺,而是卻沒有尿要出來。
看來大伯不是想尿尿啊,這是咋回事,那還接不接尿了!
算了,不是說死人不能輕易見光嗎?我還是把這棺材蓋兒給扣上吧!
剛剛扣上棺材蓋兒,又聽見了剛才那“咕咚咕咚”的聲音,難不能大伯還是有尿。
我再次推開了棺材板子,不過這次推開棺材蓋兒,我注意到一件事情,就推開棺材蓋兒時沒有聲音。
反復按照推開、合上、再推開、再合上的步驟試了幾次,我確定了,確實是在合上棺材板子的時候才有聲音。
不僅僅是這樣,我恍惚聽到陣陣的呼吸聲,這聲音來得真切,就像是在耳邊喘氣一樣。
一陣陰風襲來,卷走了周圍的殘土,穴坑里面的楠木棺材頂面的大部分都漏出來了。
難道那“咕咚咕咚”的響聲和那口棺材有關?
我的兩個小腿肚子忍不住哆嗦起來,要不要過去看看!
冒著極大的恐懼,我靠近了那口楠木棺材,之前聽的沒錯,這“咕咚咕咚”的聲音就是從這里傳過來的。
“詐尸啦!”頓時感覺褲襠里濕漉漉的一片,大伯沒尿,我尿了!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睜開了眼睛,下身濕漉漉的,很不舒服,試圖挪動一下,卻感覺到渾身乏力!
“唉!終于醒了!”我娘在一旁擦著眼淚,“餓沒,我給你燉點雞湯去!”
“娘,我睡了多久!咳咳”我想起身,卻沒有起來,嗓子里面感覺腥呼呼的,不由得咳嗽了起來。
“一天一夜了!”
“我怎么會在這里?”我很奇怪,自己不應該是在山上嗎?怎么會躺在家里的床上!
“前天半夜,你爹不放心你,后半夜的時候,說是要去山里看看,發(fā)現(xiàn)在那個楠木棺材旁邊暈了過去,褲襠濕了一大片!”
“這樣子??!”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當時確實尿了,“娘,能不能給我拿條內褲!”
“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回來后,你老是尿床,我都給你換了三條褲衩了!”
“娘,大伯他——”我哽咽起來,如果面前是我爹還好,娘畢竟是個女人,墳塋地“咕咚咕咚”聲音怪嚇人的,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她說。
“奧,你大伯的事情你不用惦記了,昨天你爹去鎮(zhèn)子上請了薩滿法師,今天一早就領著法師上山去了。”
娘給我遞來了內褲,眼淚兒還在眼里打晃兒,哭著對我說道,“前個兒留你自己在山上的時候,我就反對,咱家就你這么一個獨苗,那深山老林的,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這當年的可怎么活??!”
“娘,你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看著我娘傷心的樣子,我自然要安慰她。
“你說你都多長時間沒尿炕了,咋還這樣了,還沒娶媳婦呢,這要是,唉!”
我知道娘的擔心,四年大學期間,我跟父母之間都是電話聯(lián)系,我沒有跟他們提起過我處女朋友的事情,女朋友小薇是個好女孩,但是我就是一個窮山溝里面出來的窮小子,婚姻大事不是著急的事情,就算是她想嫁給我,我拿什么去娶她!
接著院子里又傳來了“嘎嘎”的吵鬧聲,我知道一只大鵝又要遭殃了,滿屋子里飄起了燉大鵝的香氣,我卻一點也提不起食欲,這兩天經歷的這樣的事情,早就沒了興致吃喝,想著我爹和那薩滿師可能就要回來了,我老在床上躺著也不是個事兒!
換上了內褲,用胳膊勉強支起了身子,感覺下面有些不對勁兒!
嘩!又是一灘!
我這是怎么了?小便又失禁了?照這樣下去以后就得用紙尿褲了?
趕緊從行李箱里面又拽出一條內褲換上,為了避免再出現(xiàn)“意外”,還往褲襠里面塞了一條毛巾。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爹領著薩滿法師進院了,兩個人直接在院子里支起了一個木桌,上面供上了香爐和燭火。
這薩滿法師長得很原始,我說他原始,是因為他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的樣子特像大猩猩,蒼白的頭發(fā)大概齊腰那么長,還被辮成了無數(shù)個小辮兒。
他把一個插著各色雞毛的帽子戴在了頭上,還披上了一張同樣插著各色雞毛的斗篷,先是點燃了香爐,又把事先準備好的黃酒倒在了一個陶碗里,陶碗質地粗糙地像新石器時代的東西。
他嘴上哼哼唧唧地唱著我完全聽不懂的唱詞,左手托著陶碗,右手用食指點著陶碗里面的黃酒,上彈三下,下彈三下,酒滴順著他那長長的指甲噴到了天上和地上。
這場法事的時間不長,也就十分鐘左右,不一會,我爹和法事就坐在了酒桌上。
爹滿臉賠笑地給法師斟酒,也不敢多說話,我們都在等著法師開口。
這老頭在酒桌上就一味地喝酒吃肉,也不管我們心急火燎的樣子,半小時之后方才慢慢地張開了口,“雞吃魚,爪叨泥,逝者清,活人迷,關鍵在后兩句!”
“你的意思是,逝者清,活人迷?是關鍵?”我忍不住在后面插了句嘴,其實我對吳先生的這十六個字也充滿了好奇,不知道到底是啥意思。
“小孩子別插話。”爹訓斥了我一句。
“以往來講,發(fā)生這種事兒只有兩個解決渠道,要么是你大哥搬出去,要么是地下的那口棺材搬出去,所謂逝者清,就是要看看死人的意思!”這老頭一板一眼地說道。
“那敢情兒還得讓這兩個棺材里面的人商量商量!”我爹說了一句。
我心里在想著開什么玩笑,常見兩個活人搶地攤兒的,就沒見過死人搶穴位的。
“剛才我也跟上面說了,上面說還是得問問楠木棺材里面的人,看看這人到底什么意思!”老頭繼續(xù)說道。
我知道法師口中的“上面”是什么意思,他們都是通神之人,這個“上面”肯定是指神明。
“那我們還得開那口楠木棺材?”我爹問。
“對,這是必須要走了一步。”老頭點了點頭。
“那什么時候開?”
“當然是得選個良辰吉日!”
“還得選日子啊。”爹的腦袋滲出了汗珠,我知道爹的意思,這是伏天,大伯的棺材已經停了五天了,死人可不比活人,沒有什么新陳代謝的,要是在這么拖下去,大伯非臭了不可!
這法師倒是不著急,伸出手來掐指算了算,“就明天午時吧!你在村里選幾個精壯的男人,記得不能選水命的!”
“為啥?”我問。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這是天機,不能跟你們說的!”我爹又白了我一眼。
我一直在思考著大伯那異常的舉動,那聲音肯定有問題,不知道應不應該跟這法師說,尋思來尋思去,還是應該先告訴我爹,看他怎么定奪。
趁著法師上茅房的功夫,我趕緊湊到父親的耳朵根前,把那天我關于大伯的所見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我說你這孩子編瞎話是不是,今個兒我們去的時候,你大伯好好地在那里躺著,哪有你說得事情,根本就沒啥聲響!”
爹的否定弄得我一頭霧水,難道是我看錯了,不可能啊,明明這是我驗證了好幾遍的事情,咋會看錯。
“我看你啊,這兩天真是被嚇傻了吧,先別管你大伯了,你尿床的事情我一會得跟法師說說,實在不行讓他給你招招魂兒,對了,今天早上你又尿沒?”
“沒沒,不用,真不用!”我可不想被法師按倒在那里念咒語,小便失禁的事情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多半是前天夜里在山里的草柯子里面睡覺的時候涼到了,就這點事情,還至于用招魂兒這招?
“真不用?”爹有些懷疑。
“真不用。”我趕緊搖了搖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法師回來了,我感覺他身上的屎味兒還沒散去,聞著有些惡心。
這法師又喝了一會兒酒,臨走時囑咐我父親一句,“按我說的找好人!”
法師剛走,我爹和娘便商量起來找人的事情,經歷了第一次的事情,八個壯漢不是那么好找的,我爹和我娘想到的法子是多給大家伙兒點工錢,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身強體壯的錢老七。
我爹到錢老七家里的時候,他正在那里喝著,滿嘴的酒氣,“開棺?。?rdquo;這事兒我不去。
錢老七的第一反應和我爹娘預料的一樣。
我爹拿出了兩張百元票子,“這就是一天的工錢,麻煩老弟給出一趟!”
二百元,對我們村里來講,是高價錢了,平時出工都是一天五十的價碼,看來爹娘為了大伯的事情,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錢老七接過了錢,沒有多說話,而是直接把錢遞給了他媳婦兒,“去,再給我打兩壺好酒!”
“別喝了,看你都喝成什么樣子!”錢老七的媳婦勸道。
一個酒盅直接砸到了錢老七媳婦兒的腦袋上,“你這個死老娘們,還管起我來了,是不是想讓我早點死!”
他媳婦兒連連搖頭,血直接從額頭上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