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道:“尉遲恭,你知道這里是笙歌洞,居然還敢私自擅闖,可知罪?”
“我知道自己違反了禁令,可希望婆婆能夠出面看看這個孩子再做決斷。”
當(dāng)聽到這道聲音以后,他的臉明顯有些難看,還帶著一絲驚恐慌張的感覺。
眉頭緊皺,神色也極其凝重。
“好,那我就出來見你一面!”
那人聽完,又再次回應(yīng)道。
說實話,這山洞這么大,但這聲音似乎并不是從一個地方傳來的,聽起來仿佛就像是回聲,我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都沒看見有人的跡象,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從閣樓的另一側(cè)傳來了腳步聲,這聲音很是輕盈,就好像裹了小腳的女人緩緩地在地面上挪動著,不像是一個老人該有的聲音。
而就在那陣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的時候。
我驀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眼前的這道倩影。
實在沒有想到,讓麻子臉和尉遲恭如此恭敬害怕的銀花婆婆居然是個看上去和我一般大的少女。
更為關(guān)鍵的是,這人我還認(rèn)識。
微微正了正神,我和銀花婆婆對視了一眼,有些詫異的問道:“柳依依,你怎么在這里,還裝起了婆婆?”
只是我這一句話前半段還未說完,就被尉遲恭一臉忌諱的捂住了嘴巴:“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么呢,這是銀花婆婆,還不畢恭畢敬的稱呼一聲,想不想活命了?”
他對我說完,又扭頭對少女說道:“婆婆不要生氣,他年紀(jì)還小,不懂事。”
“起來吧!”
銀花婆婆見此,雖然已經(jīng)有了怒意,但似乎注意到了我臉上的那枚蠱瘤,招手示意我和尉遲恭站起來說話。
聞言,尉遲恭十分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后一同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此刻體內(nèi)的蛇毒已經(jīng)漸漸發(fā)作,整個人開始站立不穩(wěn),撲通一聲,卻是再次跪在了地上。
“這孩子是怎么了?”
我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銀花婆婆的注意,她仔細(xì)地看了我一眼,對著尉遲恭問道。
“我昨日去追尋金蠶蠱,一不小心害這孩子被麻老二的蠱蟲所咬,特來求婆婆救他一命。”
“麻老二?”
聞言,銀花婆婆皺了皺眉,又問道:“這么說,你是找到金蠶蠱了?”
尉遲恭點了點頭:“找是找到了,但因為這個孩子,又讓她跑了。”
“真是荒唐!”
銀花婆婆聽完此話,頓時勃然大怒。
“金蠶蠱是我們兩寨圣物,你既然找到了蠱仙,卻不將它收回來,而是顧忌一條無關(guān)大局的性命,該當(dāng)何罪?”
我此刻跪在地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坐在我面前的銀花婆婆。
她個子不高,和柳依依差不了多少,身上穿了一件苗族人特有的服飾,一頭烏黑的秀發(fā)扎在腦后,別著一根精致的翠玉發(fā)簪。
除此以外,就再沒其他吸引人注意的東西了。
我來這之前本以為婆婆該是個年紀(jì)很大的老人,卻不曾想居然是個小姑娘。
更讓我詫異的是,她居然長得和柳依依一模一樣,即便這是巧合,我也覺得太過詭異了。
尉遲恭聽完深吸一口氣,故作鎮(zhèn)定的解釋道:“婆婆,我敢?guī)M(jìn)笙歌洞是因為這孩子是林無歡的徒弟。”
“胡說八道,林無歡早就死了,從哪兒冒出來的徒弟。”
銀花婆婆喝罵了一句。
看來在他們心里,師父的死已經(jīng)成了一個既定的事實,怪不得一個個都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我不想再聽她們繼續(xù)胡扯下去,既然蠱王可以證明我的身份,這一次沒等尉遲恭開口我就先把繡眼招了出來,銀花婆婆本來還是滿臉不屑的樣子,此刻見到繡眼,一雙眼眸頓時亮起,看我的臉色也隨即緩和了許多,她對我招了招手,說道:“孩子,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雖然她長得如同小姑娘一般俊俏水靈,但說出來的聲音卻是個十足的老太太。
我不禁覺得后背發(fā)涼,對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尉遲恭既然說她有救我的辦法,那就說明她和柳依依應(yīng)該只是皮囊相似而已。
想到這,我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
等到了她的面前,銀花婆婆面帶詫異地抓起我的手腕,頓時有股暖意涌遍全身,剎那間的功夫,彌漫在我身體里的那種不適感就沒有了。
“你告訴我,你師父長什么樣子?”
那道蒼老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我抬頭看著銀花婆婆,但是她的嘴沒有動,這聲音似乎是從她的體內(nèi)傳來的。
“個子就和尉遲恭一樣,身材瘦弱,擅長養(yǎng)各種蠱蟲,并且還會一些醫(yī)術(shù)。”
我一口氣把師父的幾個特點都說了出來。
事實上,這些特點我在見到麻子臉的時候已經(jīng)說過了。
銀花婆婆聽完,又再次確認(rèn)了一遍:“這條蛇,真的是你師父給你的?”
我點點頭:“你們都認(rèn)識師父嘛,為什么說他死了,他和我一起住了十多年,怎么可能死了?”
“繡眼是百年蠱王,沒有他的授意你也掌控不了它,罷了,我姑且信你。”
尉遲恭一直盯著我和銀花婆婆兩個人,此刻見狀頓時輕松了一口氣,連忙再次跪下,說道:“婆婆,既然這孩子是林無歡的徒弟,請你救救他,解去體內(nèi)的毒蠱。”
“好了,我救便是。”
大概是嫌尉遲恭太啰嗦,銀花婆婆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不耐煩之意,揮了揮手又道:“這里是笙歌洞,按照族規(guī)你是不能進(jìn)來的,不過我且看在林無歡的面子上不與你追究,你先走吧,等明日一早再來洞口接他。”話畢,她又對我招了招手,“要想活命的話,就跟我過來。”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尉遲恭也沒辦法忤逆,我見他嘆了口氣,緊跟著就下了閣樓。
隨后一道清脆的腳步聲緩緩出了笙歌洞。
到了另一側(cè),我才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是個不大的房間。
里邊靠墻的位置還擺放著一張木床,有桌椅凳子,還有供人休息的臥榻。
“你叫什么名字?”
銀花婆婆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問我,但是聲音卻變了,已經(jīng)不再是那種蒼老的語氣,反而帶著一絲青春的氣息。
“齊墨!”
我想都不想,直接脫口而出。
“你今年多大呀,好像和我差不多吧!”
她背著手,緩緩向我走來,一雙清澈的眼眸子在我身上不斷掃視著,到最后終于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個蠱瘤上。
我心里暗道,你都是個老人家了,指不定活了多少歲,我才十六,怎么可能和你一般大。
不過想了想,這些話我當(dāng)然沒敢說出來,而是回道:“十六!”
“十六?果真比我大不了多少。”
大概意識到我神色有些慌張,銀花婆婆突然嘿嘿一笑,緊跟著再次換了一個腔調(diào)說道:“婆婆說了,接下來的半日之內(nèi),你須得乖乖聽話,婆婆問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千萬不要騙我,你要是騙我,我就放各種蠱蟲爬滿你的身體,然后把你折磨致死,用來當(dāng)成喂養(yǎng)蠱蟲的養(yǎng)料。”
我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這話不像是一個讓尉遲恭和麻子臉百般忌諱的人可以說出來的。
不過就在她說話間,我忽然看見銀花婆婆的眼神中少了一些東西。
雖然說不上來,但是先前那種令人害怕和驚恐的感覺沒有了,反倒多了一絲善意。
我想了想,不免猜疑道:“你不是婆婆?”
“嗯?”
聞言,那人明顯愣了一下,臉色也隨即變得嚴(yán)肅起來。
我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猜錯了,后背頓時冒出一陣?yán)浜埂?/p>
現(xiàn)在尉遲恭離開了,假如銀花婆婆想要對我動手,那我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你年紀(jì)挺小,腦子倒是挺聰明。”
她看著我突然笑了,又說道:“沒錯,銀花婆婆已經(jīng)走了,她去想救你的法子去了,我叫銀蘭,至于身份的話,你只要了解是銀花寨的圣女就行了。”
“那婆婆呢,她難道不是人?怎么說走就走了。”我不解的問道。
“婆婆是蠱仙,是寨子里最被敬重的人物。”
“而且你知道嗎,如果換做別人說了剛才那番沖撞的話,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銀蘭面帶笑意的看著我,又指了指靠在一邊的臥榻,對我說道:“你放心吧,銀花婆婆這么厲害肯定能解去你體內(nèi)的蠱毒,今天晚上你就先睡在這里,等明天一早醒來,或許病就好了。”
既然她和我一樣是人類,也是同輩,那我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銀蘭?”我問,“你既然是這寨子里的圣女,那你聽我過師父林無歡嘛?”
我此刻走到臥榻上坐下,一雙眼睛疑惑地看著她。
換回人聲的銀蘭說起話來就好像銀鈴一般好聽,而且苗寨里的姑娘好山好水伺候著,長得也比外頭的更加水靈動人。
“你師父???”
銀蘭想了想,又道:“我小的時候他還抱過我呢,不過后來聽婆婆說他不幸中毒死了,也就沒有下落了,我只知道無歡叔煉蠱的本事很是厲害,放眼苗疆四域基本都沒什么對手的,而且他和婆婆的關(guān)系也特別好,所以當(dāng)婆婆聽見你是他徒弟的時候才會答應(yīng)救你,否則誰都請不動婆婆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