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我拿在手上仔細(xì)看了一下,和師父以前用來養(yǎng)蟲子的小竹簍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方寒給我的這一只要比那些更小。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用來透氣的小洞。
“這是青蚨蟲,被它叮咬以后可以短時間內(nèi)麻痹敵人一會兒。”
我說:“讓我來猜猜,你精通蠱術(shù),身上還有此類靈蟲,既然不是蠱師,那肯定就是蟲師了?”
“呀,你小子還挺聰明。”
聞言,方寒瞇著眼睛看了我一眼,似乎很詫異我是如何看出他的來歷的,他又砸了咂舌,問道:“你會養(yǎng)蟲?”
我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很會。”
苗疆地處西南,常年潮濕,山中多蟲,養(yǎng)蠱人便會經(jīng)常到山間河谷去捕捉毒蟲用來養(yǎng)蠱,而蟲師其實(shí)和蠱師差不多,只是靠飼養(yǎng)各種毒蟲為生,后者則是把毒蟲煉成蠱,所以這兩者之間多半帶有交易關(guān)系,養(yǎng)蠱人花高價從蟲師手里購買一些極其稀少或者難以捕捉的毒蟲用來煉蠱。
而蟲師換個名字來說就是供應(yīng)商。
師父雖然在梧桐寨也養(yǎng)著蜈蚣之類的毒物,但從本質(zhì)上來說他并不是蟲師,而是為了煉蠱才刻意去飼養(yǎng)這些常見的東西。
但蟲師就不一樣了。
后者可是天天行走在山川毒障之間,尋找劇毒之蟲的夜游神。
正說話間,我見車子已經(jīng)在一條寬敞的國道邊上停了下來,對著我們指了指窗外:“諾,從這里繼續(xù)往里走幾十米就到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結(jié)完賬以后就和方寒往里走。
這里夜深人靜的時候還真有些瘆人,因?yàn)槭窃谑薪?,所以并沒有市里那么亮堂。
雖然沒有伸手不見五指那么夸張,但也差不多了。
因?yàn)榇丝涛抑荒苈牭椒胶拇⒙?,卻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走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一幢別墅座落在林木中間,別墅里亮著燈光,我琢磨著應(yīng)該是有人的,四處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別墅后面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就和方寒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潛了過去,我們兩個背靠著一堵白墻,被密密麻麻的樹葉擋住了視野,所以只要不發(fā)出什么聲響,屋子里的人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我們。
我正想著要怎么潛進(jìn)去,突然聞到空氣中傳來一股難聞的腥味。
而且不知道從哪里發(fā)出“嗤嗤”聲,更是讓我臉色大變。
我自幼跟著師父長大,對于常見的五種毒蟲最為敏感,尤其是蛇!
此刻黑暗中突然傳來的動靜明顯就是蛇,而且數(shù)量還不止一條。
我扭頭看了一眼方寒,小聲道:“有蛇!”
他聞言也同時用手指了指周圍黑漆漆的草木堆,顫著聲音說道:“咱們…咱們這是落在蛇窩里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發(fā)現(xiàn)的確有不少類似螢火蟲的發(fā)光點(diǎn)在樹林中注視著我們,不禁覺得頭皮發(fā)麻。
“怎么辦?”
方寒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只是話音剛落,我就聽見從暗處飛來一條毒蛇。
我的反應(yīng)速度不算太快,但就在那個時候,還是迅速抱緊了方寒,緊跟著往地上一滾,躲了過去。
他體型要比我健碩的多,此刻我趴在他身上猶如一只幼小的猴子。
那毒蛇落在地上,借助昏暗的燈光,我看清是一條碧綠的竹葉青。
而且蛇頭隱約泛著花色,似乎是比竹葉青更加劇毒的花枝蛇。
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人,半個身形都隱藏在了黑暗里,他個子不高,穿著普通的衣服,只是手上也有一只扎滿了氣孔的竹簍。
“你誰啊,弄了條花枝蛇來,找死?。?rdquo;
方寒看清人影之后,厲聲問道。
這花枝蛇基本隱藏在高山深處,喜歡潮濕的環(huán)境,尋常蟲師大都會養(yǎng)幾條劇毒的花枝蛇用以賣給養(yǎng)蠱人,所以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說話間,那道人影也漸漸從暗中走了出來。
看樣子是個中年人,眼神陰鷙,全身散發(fā)著殺氣。
“你們兩個小屁孩,半夜闖到別人家里,有什么企圖?”
那人用陰鷙的目光掃視了我們兩個一眼,緊跟著就把目光再次放到了我的臉上,當(dāng)他看清那枚肉球的時候,不禁瞳孔驟縮。
“是你?”
“怎么?”我用手摸了摸面頰,疑惑地問道,“你認(rèn)識我?”
那人怔怔出了神,半晌方才反應(yīng)過來:“不…不可能,那兩人都已經(jīng)死了。”
“廢話少說,你到底是誰?”
方寒氣呼呼地看著他,有些不高興了。
“你管我是誰,總而言之今天你們隨意闖到別人家里,就別想活著出去了,留下來替我喂養(yǎng)蠱蟲吧!”
那人冷笑了一聲,原本站在幾米開外,話一說完,就直接沖了過來。
我明確他的目的以后,直接避讓開來,隨后一拍包里的陶罐,繡眼吐著芯子就往外鉆,然后緊緊地纏在了我的小臂上。
方寒也不甘示弱,他既然是蟲師,自然也有一些本事。
我看他腰間掛了不少養(yǎng)蟲的小竹簍,躲開中年人的攻擊以后就直接取下一個,打開蓋子,卻是從中躍出了兩只黑白花色相間的螳螂,那對螳螂只有手指般大小,從竹簍里躍出來以后就跳到了方寒的頭發(fā)上,擺弄著一雙鐮刀似的尖爪,扭著頭顱不斷打量著中年人,看上去倒是兇狠無比。
只是后者卻根本不以為意。
“小子,你雖然也是蟲師,可弄兩只螳螂出來,也未免太遜色了!”
“我讓你逼逼。”
他這么一說,方寒也頓時急了,操控著兩只蠱蟲就往中年人身上撲去。
前者說歸說,但仍舊不敢大意,蟲師養(yǎng)的東西多半都有劇毒,無論是螳螂也好還是蟲子也罷,肯定不是尋常的玩意兒。
他此刻見兩只螳螂飛了過來,立馬操控花枝蛇迎了上去,一番激戰(zhàn)以后,兩只螳螂全部戰(zhàn)敗,不過那蛇也沒落得好處,渾身上下遍體鱗傷,幾乎沒有什么好肉。方寒氣得不行,揮起拳頭就往中年人的臉上打,他的氣力極大,不多時兩個人就扭打在了一起,如同滾地龍一般,互相鎖著誰也不讓誰。
“你他媽的力氣還真大。”
方寒一邊打,一邊咆哮著,整張臉都被前者鎖的通紅。
不過他也不甘示弱,本就臂力極大,一雙手更是借機(jī)死死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我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花枝蛇,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吐著猩紅的芯子。
害我不敢亂動!
不過它對我似乎也極其忌諱,遲遲沒有動靜,我低頭看了一眼,卻是手里的繡眼也在惡狠狠地與它對峙著。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方寒大叫了一聲,隨后再次打開一個竹簍,從中跳出一只碧綠的毛毛蟲來。
那人眼睛一亮,驚呼了一句,問道:“這是什么蟲子。”
“殺你的蟲子。”
方寒冷哼了一聲,他一邊操控綠蟲往中年人身上撲去,一邊將其狠狠鎖住,不能動彈。
不過那人知道厲害,眉頭一皺,緊跟著突然爆發(fā)出巨大的力量,一把推開方寒,就接連往后倒退了幾步,眼睛始終盯著綠蟲,不敢大意。
那綠蟲一擊不成,落在了地上,身子緩緩弓起,只是一瞬間,又重新彈了起來。
天色太黑,我看不清它的具體面貌,不過倒并不像普通的毛毛蟲,而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玩意兒。
綠蟲動作靈敏,中年人也不遑多讓,兩人一進(jìn)一退,前者兇狠無比,后者不敢直纓其鋒。
就在綠蟲出來的當(dāng)口,我看見那條花枝蛇也跟著灰溜溜的游走了,緊跟著我手里的蠱王突然嗤的一聲,自己飛了出去。
“繡眼?”我驚呼了一聲,不過它并不理會,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眼下戰(zhàn)況激烈,我也顧不上它,不過想它是師父培育多年的蠱王,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岔子。
我看這蠱蟲接二連三的攻擊讓中年人根本應(yīng)付不過來。
與此同時,方寒也跟了上去,揮舞著兩只拳頭,一人一蟲,那中年人根本無從抵抗,沒過多久就聽見“啊”的一聲傳來,緊跟著就見方寒的拳頭一只轟在了對方的面門,另一只直接打在了小腹,嘴角流出了鮮血,而手臂也被綠蟲咬了一口,竟然變成了鐵青之色,想來這只手臂也保不住了。
“我草!”
我只聽他大喊了一句,隨后整個人都被方寒撲倒,拳頭如同雨點(diǎn)般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身上。
方寒邊打邊罵,直到那人再無還手之力。
“沒想到你年紀(jì)輕輕的,居然養(yǎng)了如此厲害的蠱蟲,我真是小看你了。”
中年人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叫苦不迭。
而同一時刻,那只綠蟲也從地上一躍而起,跳在了方寒的頭上,漸漸隱進(jìn)了頭發(fā)里。
“你這點(diǎn)本事,真他媽丟人。”
短短十幾分鐘時間,高下立判,當(dāng)然是中年人輸了,而我之前居然從不知道方寒還有這些本事,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中年人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臂,憤恨地吐了一口唾沫。
他剛才被綠蟲咬了一口,已經(jīng)中了毒,臉色也漸漸變得煞白一片,有氣無力的說道:“今天是我大意,才讓你鉆了空子。”
“別他媽廢話,快說,你到底是誰?”
那中年人冷笑了幾聲,開口道:“苗東尉遲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