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去?”
尉遲恭聞言,臉上泛起一絲奇異之色,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沙發(fā)上的方寒,又道:“你去可以,但他不行。”
“為什么?”方寒聽完一下子就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沖到尉遲恭的面前質(zhì)問道。
“金蠶蠱是寨子里的東西,一般來說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倘若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就非死不可,我沒殺了你,就已經(jīng)算手下留情了。”
“而且昨天晚上算你們運氣好,只是恰巧碰上我第一道蟲蠱毒發(fā)而已,不然你以為就那種蟲子能傷得了我?”尉遲恭言語間似乎對方寒的手段極為不屑,他既然也是蟲師,那么理應(yīng)看得出來方寒養(yǎng)的蟲蠱是什么東西,可為什么還有昨晚那一問,難道是故意被蟲子咬,然后等我救他?
我仔細想了想,或許還真有這種可能,可是他這樣做的用意是什么?
“你…你放屁。”方寒氣呼呼地看著他。
“化魂蟲是我養(yǎng)了十幾年的本命蟲蠱,哪有你說的那么垃圾,別在我面前說大話,有本事,你再讓它咬一口。”
許是尉遲恭不屑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方寒。
他此刻伸手一招,便再次把隱藏在頭發(fā)中的小綠蟲給招了出來。
“蹭”的一聲,就跳到了方寒的手上。
而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只蠱蟲的名字,原來是叫化魂蟲,聽起來貌似是很厲害的樣子。
我見事態(tài)有些不對,連忙把暴脾氣的方寒?dāng)r了下來,好說歹說,他的臉色才沒剛才這么難看,畢竟是養(yǎng)了十幾年的本命蠱,一拿出來就被別人貶的什么都不是,換做我,只怕也會發(fā)脾氣,不過他這么一說,倒是讓尉遲恭換了種眼神,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緩和了許多。
“你年紀小,沒什么本事,脾氣倒很大,不過很是和我的胃口,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收你做徒弟。”
“哼,我自己挺好,不用拜師傅。”
方寒聞言,白了他一眼,緊跟著氣呼呼地坐到沙發(fā)上去了。
“那方寒,我們先走了,要是柳依依醒了,你就說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悶著聲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離開柳家別墅,我和尉遲恭就往老地方趕去,現(xiàn)在是白天,所以看得比昨晚更清楚。
黑煞所在的地方是東海市郊的富人區(qū),周邊都是獨棟別墅,不過大都空著,此刻我和尉遲恭兩人就藏在門口的草叢里,這個方向大致可以看到別墅里面,不過看不清房間里的情況,院子里倒是擺著不少箱子,看上去應(yīng)該是昨晚那輛貨車下的物件,用鼻子一嗅,空氣中還飄來一股淡淡的中藥味。
尉遲恭轉(zhuǎn)身看了我一眼,說道:“待會咱們從后院翻進去,你要小心那里的蠱蛇,咬到一口可就完了。”
我點點頭,他說的那些我昨晚已經(jīng)都經(jīng)歷過了。
我們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穿過前院,順著圍墻到了后側(cè)。
白天視野遠比晚上要好,看見這后面都是一只只被茅草覆蓋的鐵籠子,籠子里嘶嘶作響,越看就越是頭皮發(fā)麻。
那些劇毒的蛇都互相盤在一起,盯著我和尉遲恭的方向吐著芯子。
往前走,我赫然看見地上倒著一副蛇骨,邊上還有一條褪下來的皮,仔細一看,方才認出來是尉遲恭的那條花枝蛇。
此刻他也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異常,眉頭一皺,陰沉著臉扭過頭來看我,問道:“你昨天拿出來的那條蛇,是不是蠱王?”
“是!”
我點了點頭,看樣子似乎是繡眼把他的那條竹葉青給吃了,怪不得昨晚我見它肚子有些鼓鼓的,原來是因為這個的關(guān)系。
“我就知道是蠱王,否則我那蛇也不會這么害怕。”
我抱歉的吐了吐舌頭:“那對不起了,要不我再賠你一條?”
“賠?”
尉遲恭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拿什么來賠,除非把你那蠱王賠給我,其他我都不要。”
“你想得美!”
繡眼是師父給我的,怎么可能說送就送,再者說百年蠱王可是極其稀有的好貨,不知道是多少養(yǎng)蠱人或是蟲師夢寐以求的東西。
尉遲恭帶我來到昨天爬進去的那道圍墻面前,縱身往上一躍,整個人就跳了進去。
我緊隨其后,不一會兒就翻進了后院。
越往里走,那股中藥味道就越是明顯。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不動了,隨即轉(zhuǎn)過頭來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尉遲恭的個子不高,再加上身體有些微胖,所以這個動作在我眼里看來十分滑稽。
不過還未等我有所回應(yīng),我就見從墻面上忽然落下一只蜘蛛來,它的速度飛快,似乎是從屋檐上下來的,八條赤紅色的腿覆蓋著密集如同發(fā)絲一般的茸毛,腦袋差不多核桃一般大,長著八只眼睛,且每只眼睛的顏色都是赤紅,除了身子是黑色的以外,似乎其他部位都是赤紅色的。
“那個…。”
我指了指躲在前面?zhèn)榷鷥A聽的尉遲恭,小聲的說道:“有蜘蛛!”
“??!在哪兒。”
聞言,他立即把頭轉(zhuǎn)了過來,當(dāng)看到那只蜘蛛的時候,臉色瞬間就變了:“我的天,居然是鬼獒,你小子當(dāng)心一點,快躲到我后面來。”
我小的時候聽師父談起過蜘蛛的種類,這鬼獒就是其中最毒的一種,只是這東西向來生活在西域,又被譽為蛛中皇后,不喜潮濕悶熱,怎么在這里還能有鬼獒的存在,我一邊想著,一邊趕緊躲到尉遲恭的身后,那鬼獒就這樣靜靜地趴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墻面上,時刻準(zhǔn)備著撲過來。
我看尉遲恭伸手往褲腰帶上摸了摸,取出一根約十厘米左右長的竹筒,筒的一端被封了糯米塞。
他一邊警惕的看著鬼獒,一邊拔下塞口。
往手心里輕輕一倒,就看見一株類似菟絲子的植物從那筒子里鉆了出來,散發(fā)出碧綠色的光澤。
我知道蟲師無所不能養(yǎng),但向來只聽聞養(yǎng)蟲的,卻還從沒見過養(yǎng)植物的,不由得來了興致,看看那東西會在尉遲恭的手里開出什么花來。
五行蟲譜中有記載,即便是蠱蟲也分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互相克制,所以尉遲恭應(yīng)該是想用手中的東西去克制這只鬼獒。
因為蜘蛛屬土,木克土,果然是上上之法。
我正想著,就見尉遲恭身形一動,整個人已經(jīng)沖了出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那只鬼獒已經(jīng)張牙舞爪地向我們撲了過來,他口中念念有詞,說些我似懂非懂的話,緊跟著就見手中的東西突然向著鬼獒飛射而去,化成一道如同頭發(fā)絲一般的綠色蟲子,而后者也極有靈性似的連連躲避。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尉遲恭招出來的東西居然是一條出門忘換衣服的鐵線蟲。
這玩意兒喜歡寄生在螳螂的體內(nèi),通體烏黑或是灰白之色,但如此怪異的顏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綠蟲一擊不成,落在了地上,身體形成反弓狀,再次一躍而起。
與此同時,那鬼獒也已經(jīng)撲倒了尉遲恭的面前。
他驚呼一聲不好,連忙用手抵擋,一道道帶著毒液的絲線從鬼獒的肚子里噴射而出,全部纏在了尉遲恭的手指上。
我看見他的手指冒出了陣陣青煙,蛛絲越纏越緊,勒出了一根根細如發(fā)絲般的血痕。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那鐵線蟲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到了鬼獒的背后,尖細的一端頓時插進了它的身體里,而后者吃撐不住,也從墻上跌落,兩只蟲子纏在一起,一時間難分高下,我趁著這個當(dāng)口連忙拿出一瓶解毒粉來,掰開尉遲恭的手指就把粉末全部灑了上去,這解毒藥是師父煉制,有奇效。
他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使勁聞了聞,詫異的問道:“你怎么會有雄黃散?”
“我?guī)煾附o我的。”
我頭都沒抬,直接回應(yīng)了一句。
那些蛛絲一旦沾到粉末,就全部斷開,尉遲恭的手指也恢復(fù)了血色。
鬼獒雖然劇毒,毒的不過是毒液,這蛛網(wǎng)只是帶著一部分的毒性,所以我這雄黃散才能化解,倘若尉遲恭被鬼獒咬了,那我可就束手無策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就不再多問。
而此時那鐵線蟲已然占據(jù)了上風(fēng),鬼獒的整個后背都已經(jīng)被綠蟲洞穿,暗黑色的血液染了一地,沒過多久就不再動彈了。
見此,尉遲恭伸手一招,那蟲子就從地上一躍而起,跳進了他的手掌之中。
我見他得意的笑了一下,隨后打開竹筒,把蠱蟲放了進去,對我招了招手,說道:“走,去前院。”
我點點頭,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沒走出多遠,就聽身后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伴隨著銀鈴一般的笑聲。
那人道:“我早知道苗東會派人來尋回金蠶蠱,卻沒想到居然是你。”
這個聲音我昨晚已經(jīng)聽過了,所以知道就是那個謝貴稱呼的麻仙姑。
聞言,我見尉遲恭的身體突然怔了一下,緊跟著回頭,當(dāng)他看清面前的人影之后,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殺氣,無所不在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