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恩怨一時了,臨終問心一場空,關山道他們這點兒插曲兒快結束了,咱們也得有始有終,上節(jié)說到鐵梨花不忍關山道獨自面對吃人怪風,咣嘰一下就蹦下來要給關山道在黃泉路作伴兒,生前無緣成夫妻,死后攜手共消魂,關山道心里既生氣又感動,可她跳下來讓吃人風受了驚,一股妖風紅煙出,直擊鐵梨花面門,關山道一看敢動我媳婦兒,老子要活劈了你,心一橫就準備拼命,就在這時,又是一團赤紅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二人一看好嘛,一個就逼死英雄漢了,還來一個,這還反抗什么,洗干凈等死吧。
眨眼間這團赤紅飛到眼前,二人才看清,我勒個乖乖,這是一只火紅的大狐貍,好家伙,跟個小牛犢子似的,這位看都不看關鐵二人,對著吃人風不住的哀嚎,吃人風一下將它撞飛,狐貍也不惱,晃晃腦袋跑過來繼續(xù)嚎,如此反復七八次,吃人風竟然慢慢退去,消失在夜幕之中,狐貍也步履瞞珊的隨它而去。
突如其來的逆轉讓關鐵二人措手不及,反應過來連忙帶著老乞丐尸身下了山。
之后老乞丐被妥善安葬,看著他的墓碑關山道心里是百感交集,想著老乞丐臨死前說的話,關山道決定隱居在此不問世事了,擇日便和鐵梨花成了親,花帽山也漸漸被人稱作死人山,改革開放之后都覺得不太吉利,更名為陰帽山,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名字吉利在哪里。
關山道和老乞丐為民除害本是大功一件,卻被跟著殺人取血的那幾個長舌婦壞了名聲,將他們殺害土匪之事添油加醋,渲染的兩人比妖魔有過之而無不及,鐵梨花也就是我奶奶在生下我爹之后泄了元氣,受的那口妖風趁虛而入,在坐月子期間平靜去世。
言歸正傳,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掏心窩子的朋友壓根兒沒有幾個,顧叔算一個,猛子的爹算一個,其他的或近或遠或多或少都有些疏遠,并不是我爺爺年輕的時候殺了多少多少人,而是他自帶一種領袖氣質,讓人望而生畏,加上他童年悲慘少年隱居,所以他這個人不太善于交際,否則他也不會一天到晚的逗我和猛子這倆小子玩兒。
顧叔這個人和我爺爺差不多,年輕的時候父母雙亡,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媳婦兒,只留下兩個孩子就撒手人寰,所以顧叔也是一位一張臉黑到底的苦主兒,但他和我爺爺倆人還真能湊上板兒,一個人的心事兒倆人幾句話就能說通,這大概這就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吧。
顧叔講故事的時候滿臉熱血,精神抖擻,聲音抑揚頓挫,時快時慢,代入感極強,我和猛子仿佛看見了我爺爺與開山猿刀槍劍戟,騰羅輾轉,你來我往,好不驚險。
猛子這人呢是個打死都不服輸?shù)闹鲀海牭梦覡敔旉P山道的這段傳奇往事,那叫一個心潮澎湃,熱血非常:“我說二位,咱故事也聽完了,作戰(zhàn)方針也浮出水面了,否管這只開山猿是怎么活下來的,咱給它扒皮拆骨了不就完了,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攆,這可是我軍的優(yōu)良傳統(tǒng)。”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問題是怎么打,沒有具體的行動計劃,萬萬不可魯莽行動,同志們,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我們一定要抓住敵人的短處,給它致命一擊。”我站起來發(fā)了一圈煙,此時精神上的糧食可是太重要了,一個個經歷了這么多弦兒都快繃斷了,需要一針鎮(zhèn)靜劑來幫助大家冷卻思想,集思廣益找出最佳的作戰(zhàn)方案。
顧叔緩過神兒來,這位從講完故事到現(xiàn)在一直在發(fā)呆,誰也看不出來他心里想些什么,不過老人家總比我們這些毛頭小子沉穩(wěn)些,肯定不會是猛子那樣殺一個夠本兒,殺兩個倒賺的戰(zhàn)爭思想。
接過煙,顧叔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可是真夠狠的,一口去了一大半兒,顧叔連眼都不帶眨的,噗的一聲吐出一大股煙霧,好懸沒把我熏一跟頭,猛子驢脾氣上來:“哎喲,我的親叔,您怎么比我們師長的派頭都大,發(fā)言之前還得瞇一覺咋的?”
顧叔歪頭一瞪:“急啥,關老爺子之前查過這大鵬開山猿的具體來歷,你們猜怎么著?”
我說:“叔,咱賣關子也得看看時候是不是,我這急的眼淚兒都快下來了,外面那位可不等您過足說書癮了才開始沖鋒。”
顧叔一聽一尋思也是,三口做兩口把煙抽完對我說:“你爺爺曾經在一本藏傳佛經上得知了當初那老乞丐說得基本屬實,只是這大鵬開山猿是我們漢人的叫法,它的本名叫做‘呼陀魔古澤’意思是黑夜里的食人金剛,這家伙猿身鳥頭,雙耳貫腦,喜食人血,略通人性,而且有一怪癖,喜歡添其它野獸的毛,還會用其絨毛塞著自己耳朵。”
我一聽這可是千古奇聞,這人里面兒有喜歡聞絲襪臭腳的,有喜歡添汗咯吱窩的,還沒聽說過這靈長類喜歡舔人家毛的,這玩意兒我估計它也不好吃啊,難不成這開山猿是個異食癖,而且還是種族遺傳?我了個乖乖,被這玩意兒添的野獸可得被嚇尿。
猛子疑惑道:“舔毛倒是可以理解,可它為什么要用毛把耳朵塞起來?難道是怕打雷的時候一家伙給它嚇死了嗎?
“我操,舔毛你都可以理解,你這口味兒得是重到什么程度,廢話不多說咱倆交情到這兒了,以后你理我遠點,免得你直勾勾的盯著我的腦袋,忍不住上來嗦啰兩口。”說著我趕緊捂著腿退的遠遠地。
猛子急眼了大罵:“你他奶奶的盡想歪事兒,那啥母貓母狗下崽兒了,一天不就把小崽子逮著添嗎?說不定這開山猿是心血來潮,母性大發(fā),這位同志,你這種齷齪的思想是要不得滴,勸你趕快找個號子進去回爐他媽重造一下,勞改幾天好把你的歪風邪氣糾正過來。”
猛子在這兒滔滔不絕,顧叔在旁邊嘿嘿傻樂,我一看這不太對勁兒啊,怎么好好的緊急會議變成了茶會,生死攸關的時刻了,這些人怎么還樂的出來,弄副象棋這倆能殺幾局,弄個收音機這倆能聽幾段兒。
我連忙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子:“我說兩位同志,這都什么時候了咱能不能有點危急意識,洞外面那位爺指不定怎么盤算著收拾咱們呢,咱們難道不應該變被動為主動,打贏這場實力懸殊的攻堅戰(zhàn)嗎?”
這番話極富影響力,讓兩人即羞愧又備受鼓舞,特別是猛子,立即端正了自己的態(tài)度,整理了一下衣褲,就我軍目前的戰(zhàn)略局勢發(fā)表了重要演講,我總結了一下就是十二個字兒:“操他媽的,干他娘的,誰怕誰啊。”
顧叔在我軍一籌莫展之時提出了重要意見:“平時拿鋼錐子扎你們大腿,拿牛皮帶抽你們屁股讓你們多讀點書,多上點學,可你們倒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心當成驢肝肺,狗屎當成好寶貝,現(xiàn)在好了吧,吃虧了吧,我說了開山猿雙耳貫腦,這玩意兒耳道是直通大腦,沒有那什么耳膜的保護,聲音稍微大點它們就煩躁不安,所以給耳朵里面塞毛也是它們的一種手段,你爺爺還說這開山猿經常死于小蟲食腦,有很多蟲子爬進了它這耳朵了,走兩步就到了腦仁兒里面,嘗了一口啊,嗯?覺得這玩意兒味道馬馬虎虎還可以,就招呼自己的三姑六婆七姨丈,四叔五伯八大舅來吃團圓飯,開山猿再怎么厲害也招架不住這個啊,腦仁兒被咬壞掉了動都動不了,所以我覺得咱們可以從這方面來下手。”
我和猛子一琢磨,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話說的可太對了,用在這個點兒上正合適,可問題是怎么弄蟲呢?這洞里煙熏火燎的,別說蟲了,我們幾個大活人都快被熏成臘肉干兒了,想辦法出去也不現(xiàn)實,這開山猿指不定擱哪兒貓著,就等我們出去然后使一套“九陰白骨爪”給咱哥幾個撕吧成肉條兒。
沉思了一會兒顧叔一拍大腿說:“他媽的驢腦袋都比你們腦袋好使,誰說一定要蟲子的,我想起來那小猛子翻餅干的時候,我看見你們帶著生石灰是不是。”
我連忙說是,因為石灰是我指定要的,山里濕氣重,扎營的時候撒點石灰可以去濕除潮還可以防蟲,不僅簡單而且效果極佳,這是在云南邊防所學到的法子,感謝國家,感謝部隊,感謝人民。
顧叔大喜過望,叫猛子快快拿出來,猛子苦笑著說:“您使喚我沒問題,但是您能不能別叫我小猛子,我怎么聽著跟太監(jiān)一樣。”
“好,以后叫你大侄兒,大侄兒你還不趕緊去拿,咱們叔侄仨的小命兒就靠這個石灰了。”顧叔一臉興奮,但我實在想不出來這石灰能有啥用。
顧叔神秘一笑:“咱們給它來個水煮猿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