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在這里見到容九,無疑比見到鬼還要可怕。她趕忙移開慌亂的眼神,就要直接與容九錯身離開。
“站住!”容九卻沒有讓她就這樣走了。
姜沅的腳步一停,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你是,何人?”容九站在原地,微微偏頭看著姜沅問道。
姜沅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關(guān)鍵是她不能回答。她此時若是憋著嗓子說話,以容九老狐貍的狡猾絕對能察覺出什么不對,這樣一來的話,那她就更沒法脫身了。
不能說話,也不能跑。
冷汗涔涔,姜沅只能暫時僵持著。腦子里已經(jīng)一片空白,實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
“我問你,你是何人?”見姜沅遲遲不說話,容九蹙眉,轉(zhuǎn)過身,又一字一句的問了一遍。
糟了糟了,他好像已經(jīng)沒耐心了,不會要扯下她的面紗直接看清楚吧?
容九準備走到姜沅跟前的時候,突然聽到容老夫人從正廳走出來道,“小九,休要對我的客人無禮。”
容九的步子停住,轉(zhuǎn)而對著容老夫人微微頷首,“原來她是母親的客人。”
“你先走吧,老身不便耽誤你的事。”容老夫人對姜沅道。
姜沅微微點頭,故作鎮(zhèn)定的走出了容府的大門,剛一出口,便撒腿直接跑開了。能跑多快就要多快,生怕容九又要追上來。
等到姜沅出了容府,容九上前攙扶了容老夫人,問道,“這是母親的舊識?我怎么沒見過?”
容老夫人邊走邊道,“這姑娘啊,心腸好。我今日不小心將你爹生前送我的玉鐲子掉進了河里,她二話不說跳了下去,摸了幾個時辰才摸到。我看她實在是心善,又因為我受了涼,便讓她跟著我回來,洗了熱水澡,換了干凈的衣裳,又喝了姜茶。我拿出些銀兩報答她,她也不要,說自己有事就推脫要走。我也不便強留,便讓她走了。真是個好姑娘啊,小九,你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姑娘進我們?nèi)菁业拈T,那該多好??!”
容老夫人但凡見到個不錯的姑娘都想介紹給自己,容九也是頗為無奈。
“母親,今日她有事,我也不好與她認識一下。以后若是有機會,我再替母親向她道謝。”
容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隨即道,“哦,對了,這姑娘叫云裳,你莫要忘了,免得下次見到,連人家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便失了禮數(shù)了。”
容九一愣,問道,“母親說這姑娘叫什么?”
“云裳啊。人如其名是不是?”
容九將容老夫人扶著坐好,然后迅速的走到了大門口,左右看了看,卻再也尋不到那抹麗影。
容九走了回來,趕巧容妤也已經(jīng)取了藥過來,聽容老夫人說起姜沅已經(jīng)走了。
“小九,你做什么表情有些失落?”容妤打趣問道,她可是極難從她這個弟弟身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容老夫人也道,“就是,小九,可是這位云裳姑娘有什么不對?”
“母親,你說那姑娘叫云裳?”容妤驚奇的問道。
“是啊。老八,可是有什么問題?”
容妤笑著對容老夫人道,“娘,怕是你很快要有媳婦入門了??蛇€記得上次元宵節(jié)小九見到的那位姑娘?就叫云裳。”
“當(dāng)真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說明小九與這位云裳姑娘有緣?。“パ?,老身真是遺憾呢,偏生這姑娘就在眼前,老身竟然沒留住?,F(xiàn)在連人家家住哪里也不曉得,如何去尋?。?rdquo;
“哎呀,娘。她和小九有緣分,今日竟然正好能碰到娘,所以你就不必擔(dān)心他們見不到了。更何況小九是什么身份,這在帝都城里頭找個人還找不到?”容妤說著挑了挑眉,看著姜沅道,“關(guān)鍵是咱們小九喜歡就行。”
“是啊是啊,這么多年了,小九終于有心儀的姑娘了。自姜嬛長公主的事情之后,我真是擔(dān)心小九斷了娶妻的念頭了。”
容妤小心的看了看姜沅,然后道,“娘,你沒事提那公主做什么。是她沒那個眼光,那時爹去世,以為咱們?nèi)菁揖痛说古_,于是就瞧不上咱們小九,這種女人不進咱們的家門也沒什么。”
“八姐,母親,我還有事,就先回書房了。”容九微微頷首,便舉步離開了。
容老夫人對容妤抱怨道,“你不讓我提,偏生又當(dāng)著他的面說人家的壞話。你也知道小九是個多么用情至深的人,你??!”
“嘿嘿……”
——
姜沅氣喘吁吁的站定,確定容九沒有跟上來,這才放心許多。她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想著趕緊去看看蘇衍,就得回宮去,若不然不僅自己會受母后責(zé)罵,也會連累高德富他們。
到了蘇府門口,姜沅沒什么身份地位,自然是沒法進去的。她想了一下,對著門邊的守衛(wèi)道,“這位小哥,我叫云裳,是你們蘇公子的朋友,煩請勞煩通報一下。”
云裳這個名字是蘇衍取的,她這樣一說,蘇衍定然知道是她來了。
那守衛(wèi)不屑的看了看姜沅,道,“哪來的人,咱們家少爺是你們相見就能見的嗎?何況我們少爺這段時間身體不適,老爺吩咐了,一概閑雜人等都不見。”
姜沅只好好言求道,“小哥幫個忙,你家少爺知道是我來了,定然會來見我的。”
“去去去,再不走,我可就要趕你走了。”那守衛(wèi)用手直接將姜沅一推,姜沅勢單力薄,便跌倒在地。
她站在門口,看著大門內(nèi),與蘇衍只有一門之隔,為何就不能見她呢?
此時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水順著姜沅的發(fā)?滾落下來,讓她的臉很快濕透。那些個守衛(wèi)見已經(jīng)下了雨,便干脆直接都進了門,將大門緊閉了,絲毫沒有去管姜沅。
姜沅就這樣傻呵呵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多久,她總想著要見到蘇衍,確定他沒什么大礙。
雨越下越大,姜沅的身形有些不穩(wěn)。
正搖搖欲墜的時候,被人扶住。姜沅抬眼一看,竟是宋也。
宋也撐了一把十六骨油紙傘,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姜沅。
“宋宋……”姜沅的聲音有些虛弱。
宋也將她扶著站定,小聲道,“皇上你怎么來了?這下著雨,怎么也不知道避一避?”
姜沅有些委屈,道,“我是來看蘇蘇的,可他們不讓我見他。”
“真是荒唐,他們難道不知道你是……”宋也一氣,隨即道,“我倒是忘了,你如今這副打扮,這蘇府的人因為蘇伯父的關(guān)系,各個都盛氣凌人的自然不會讓你進去。你且等著,我去給你叫門。”
見宋也要走,卻被姜沅拉住,她道,“我就在這里等著,你讓蘇蘇來見我一面吧。我若是進去了,碰到了蘇大人他們反倒是不好。”
宋也覺得姜沅說的有理,道,“那也好,那你拿著傘,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讓蘇蘇來見你。”
“嗯。”
將傘給了姜沅,宋也直接在雨中走向了蘇府。他一向風(fēng)流倜儻,且十分注重的自己的儀態(tài),所以此時,即便是淋了雨,他也不能做出那般著急忙慌跑著避雨的落魄樣來。
姜沅在門口等的時間比她想象中要長。她原以為既然是宋也去叫了,那蘇衍定然很快就能出來了??刹辉?,還是讓她等了些許時候。
終于,宋也從里頭走了出來,身邊卻沒半個蘇衍的影子。
宋也走過來,對著姜沅道,“蘇蘇不肯出來見你,說是此時不該見你,也不能見你。也不知什么緣由。你別管那些了,我這就帶你進去。真被蘇伯父看到,我會替你圓過去的。”
宋也說著就拉著姜沅要進蘇府,卻被姜沅抽出胳膊止住,“還是不要了。蘇蘇他不愿見我,我進去勉強他見我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定然是生我的氣了,所以不愿見我。罷了,我還是回去吧。”
“皇上,蘇蘇為何要生你的氣?何況你是皇上,他也不該對你這種態(tài)度?。√K蘇這是怎么了?”
姜沅滿臉失落,將傘舉著給了宋也,“宋宋,謝謝你,朕還是先回宮了,朕出來有好些時候了。”
姜沅說完,便失魂落魄的往前走,宋也感覺姜沅有些不對勁。正要上去追著她時,就看姜沅身形不穩(wěn),一個趔趄就要跌倒在地。
宋也忙伸出手要扶,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那人正是一直在一旁看著的關(guān)鈺。
“關(guān)大人?”見到關(guān)鈺的時候,宋也也有些吃驚。但一想,關(guān)鈺是御林軍首領(lǐng),近身保護著姜沅也沒什么可奇怪的。
關(guān)鈺扶著姜沅站定時,卻不由皺了眉,道,“皇上,你身上很燙,莫不是發(fā)燒了?”
姜沅搖搖頭,此時無心這些。
宋也一聽,忙道,“快坐著我的馬車回宮去吧,皇上的病可耽誤不得。”
“多謝宋大人。”
關(guān)鈺將姜沅攔腰一抱,便上了馬車。
宋也在身后不忘道,“皇上,你不要擔(dān)心,我替你去訓(xùn)斥蘇蘇。我明日就進宮看你,你好身歇息。”
見關(guān)鈺趕著馬車離開。宋也氣鼓鼓的又進了蘇府,見到蘇衍便是一頓訓(xùn)。
蘇衍臉色慘白,聽聞了姜沅的事,著急問道,“你說皇上病了?”
“可不是?方才一直打噴嚏,還全身發(fā)抖,險些暈倒,被關(guān)大人帶回宮里去了。”
“他,是因為我才這樣的嗎?”蘇衍眼神空洞,神情十分落寞。
宋也坐下來,盯著蘇衍問道,“蘇蘇,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蘇衍悵然若失的搖頭,口中道,“說不得,說不得。宋宋莫要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