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接近凌晨4點,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籠罩著整個大地。這正是一日中,最沉靜的時刻。
我和薛雪正欲去追張紅。我扭頭發(fā)現(xiàn)馬松依舊傻傻地站在原地發(fā)呆。我怕他受了刺激,會一蹶不振,剛剛邁開的雙腿,預(yù)奔又止,焦急之中,穩(wěn)了穩(wěn)身形問道,“馬松,你發(fā)什么呆?”
馬松的眼中猛然留下一串淚水,有氣無力的問道,“她究竟是不是張紅?張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究竟是誰讓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我嘆了口氣,沉吟了一下,繼續(xù)安慰他道,“馬松,你相信我!我們會讓張紅死得瞑目的!”
馬松似乎沒有聽我說些什么,而是繼續(xù)反問我道,“你說張紅,她會原諒我嗎?”我看著馬松悲哀中略帶期待的眼神,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此時,張紅已經(jīng)越跑越遠(yuǎn),“會!”我猶豫了一下,說道,“相信我,我們會把張紅的尸體,盡可能完好的交給你!”
馬松鼓足勇氣,決定跟著我們繼續(xù)追趕上去。
“薛雪,我這么說,是不是欺騙了馬松???”我心中百感交集,十分的不是滋味?;蛟S我應(yīng)該告訴馬松,張紅是被血蠱蟲寄生了。
我們沒有辦法保證張紅尸體的完整,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張紅的大腦毀掉,讓血蠱蟲控制不了張紅的尸體,然后把血蠱蟲逼出來。
如果我真這樣說,不知馬松能不能接受。我看向馬松,悲傷而帶著堅毅的眼神,我看到了馬松想要奪回張紅完整尸體的決心。
“別多想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別無選擇!他們會理解的,無論馬松,還是張紅!”薛雪跑過我的身邊,對我說道。
凌晨4點,酒吧街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偶爾幾個喝得酩酊大醉的最鬼,依舊拿著酒瓶子,在酒吧街上晃蕩著。
張紅從醉鬼們身邊呼嘯而過,幾個醉鬼擦了擦眼。
“你們看,我看到貞子了!”
“貞子怎么換衣服了?她不是應(yīng)該穿白衣白袍嗎?”
“人家半夜出來喝酒,不許換身便裝?。?rdquo;
“誒?她不是應(yīng)該在日本嗎?”
“嗨,都什么年代了!坐飛機來不行?。坎贿^,看她這一身打扮,也是夠臟的。估計泡不著咱中國爺們!”
“對對…日本女人,咱也不稀罕!”
我心中無奈,怎么這些人,喝成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嗎?難道人類,只有在喝得糊涂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才能放下一切的壓力,享受平靜的生活嗎?難道無窮的智慧,帶給我們?nèi)祟惖?,只有無窮的欲望嗎?
張紅越跑越快,直接跑進(jìn)了一個狹小的胡同里。我們警惕的跟了進(jìn)去。胡同里的空間很窄,僅夠一個人單獨通過。
狹窄的空間內(nèi),都是黑暗的墻壁,沒有一盞亮燈。我們僅能憑著外面尚未關(guān)閉的霓虹燈,窺探胡同里幾米之外的距離。我們小心翼翼的向胡同的深處移動。
前方?jīng)]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身影,似乎張紅就這么神秘的消失了。
而就在我逐步向胡同的里部深入的時候,身后的薛雪忽然對我喊道,“建設(shè),你看頭頂。”
我應(yīng)聲抬頭向上看去。在不遠(yuǎn)處三米余高的地方,發(fā)現(xiàn)一對閃耀著寒光的眼瞳。那雙寒氣逼人的眼里充滿著殺意。
“張紅!”馬松激動的一聲大喊,讓那黑影躁動了起來。她雙手雙腳支撐在胡同相對的兩個墻壁上,快速的向我爬了過來。
薛雪身手矯健,縱身一躍,雙腳撐住兩個墻面,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也快速的向著黑影移動了過去。
就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照上了面。我趕忙跑到張紅的正下方,掏出激光手槍,隨時準(zhǔn)備射擊。只見張紅速度奇快,四肢一起用力,身體僵直地向薛雪沖了過去。
薛雪雙手展開,撐住身體,抬起雙腿,然后順勢一壓。只聽“啪”的一聲,薛雪的后腳跟踢在張紅的身上,直接把張紅踹了下去。
張紅狠狠的摔倒在地,正好摔在我的身后。我心道不妙,馬上轉(zhuǎn)身??扇f萬沒想到,張紅沒有偷襲我的身后,而是徑直向我身后的馬松跑過去。
張紅的速度就如離弦之箭,我和薛雪還沒反應(yīng)過來,張紅已經(jīng)伸手殺到了馬松的面前。“馬松快閃開!”我舉起激光手槍喊道。
可馬松似乎沒有聽到我的提醒,居然展開雙臂,將張紅緊緊的抱住了。我不知道,那一刻馬松是怎么想的,或許他已經(jīng)意識到,眼前的張紅,已經(jīng)不是他所認(rèn)識的張紅了。
或許他也明白,在張紅尸體里的再也不是她的靈魂。但在生死一瞬之間,在與亡妻面對面相見的瞬間,他還是選擇毫不猶豫的擁抱了過去。
“不妙!”我正擔(dān)心張紅會借機用嘴,咬斷馬松的脖子??纱藭r奇跡發(fā)生了。在被馬松抱住后,張紅的身體似乎靜止了。
“馬…松…”幾近癲狂的張紅居然,顫抖地說出了馬松的名字。我和薛雪也愣住了。就在那一刻,我、薛雪、馬松、張紅,就似被時間定住了一般,四周寒冷的空氣瞬間凝聚在一起,讓人感到一種刺骨的悲傷與寒冷。
張紅沒有傷害馬松,而是掙脫開他的懷抱,奪路而去。
我很疑惑,難道那一刻張紅真的活過來了。但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可能只有一個,就是那控制張紅尸體的血蠱蟲,饒了馬松一條活命。
為什么?為什么血蠱蟲會這樣做?難道那蟲子被張紅和馬松的愛情所感動了?!在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原來血蠱蟲也有感情,而它們或許也有它們的無奈。
“建設(shè),愣什么神?還不快去追?!”薛雪對我喊道。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我對自己說道,只要這些血蠱蟲還受凌海風(fēng)控制,那么它們所作的事,就一定會對這個世界有所危害。我絕對不能心慈手軟,絕對不能!
我深呼一口氣,與薛雪,馬松,又向著張紅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順著張紅的逃跑路線,我們一直追到了街角的一個幽暗的角落。角落中有一道幽暗破舊的大門。
站在這扇破舊大門的面前,我有些疑惑。酒吧街里怎么會有這種地方?別的酒吧為了招攬顧客,都裝修的冠冕堂皇,怎么這里這么的破舊?
而此刻,我身后的馬松臉色變的煞白。
薛雪觀察力極強,似乎從馬松的臉上看出了什么,“馬松,你來過這里?”
馬松深深地沉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來過…”
通過我們的一翻盤問,我們了解道。眼前的這個地方,就是賣淫嫖娼的妓院。
馬松和那些豬朋狗友之前,經(jīng)常光顧這個地方。
而這妓院的老板,正是我們之前遇見的金大胖。除了各個酒吧的陪酒妹,金大胖還自己開了一個紅燈區(qū),直接做色情交易,毫不避諱。
“今天,我喝多了,在酒吧街,遇見了一個算命的道士!那道士告訴我在這里,可以找到張紅。于是,我今天又來到了這里…”馬松的臉上忽然露出非常復(fù)雜的表情,“本來我想,張紅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在這里?再說,張紅是個好女孩,就是活著也不可能來這里做小姐…”
馬松頓了頓,又繼續(xù)道,“但是我將信將疑的還是來了,并且真的在里面遇見了,和張紅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兒!我當(dāng)時喝醉了,真把她當(dāng)作張紅了,就把她帶回家了!然后…然后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不過,不過,我感覺,她真的就是張紅??!”
“唉!”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心道,“馬松啊馬松!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張紅剛死,你怎么又來這里尋花問柳呢?”
薛雪沉思了一陣,說道,“建設(shè),這事果然和金大胖與齊古有關(guān)息,看來這酒吧街的女子都是…”
聽了薛雪的話,我渾身一顫,心道,“這金大胖和齊古究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張紅死后,怎么又出現(xiàn)在這里做起了小姐?”
我隨而又想到,那個化一教的道士趙靜初。趙靜初果真不一般??!他既然知道張紅的下落。那這其中的原委,他肯定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他說自己是替天行道來的,難道他是要端了金大胖的老窩?還是要把齊古那老家伙的行蹤,給挖出來?看樣子,這個化一教,早就盯上凌海風(fēng)的蠱巫教了。
我再想起趙靜初對我說的話,又是一身的冷汗。說不定,那家伙連我是誰都知道??礃幼樱仡^去拜訪一下他,非常的有必要。
我冷靜了一下說道,“這個地方,薛雪,你就不要進(jìn)去了!我和馬松,在里面調(diào)查也方便!”
可薛雪說什么也不聽,說我一個人進(jìn)去,她非常的不放心。
我看她那樣子,扭扭捏捏的,真不知道,她是對我人品不放心,還是對我的安全不放心。
但最終,我還是掙不過她,決定三人一同進(jìn)去,把事情查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