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已經(jīng)積聚了一小灘血水。
我見過劉嵩的尸體,他身上并沒有傷口。
他極有可能是溺死在渾水里的。
他被蛇煞控制了身體,把墳土刨開,然后進到棺材里,并溺死在里面。
雖然不知道血水是從哪里來的,可想到有桃木人鎮(zhèn)著他,我心里也算是踏實了一些。
為了不引起恐慌,我并沒把這件事告訴曹桂枝,只是囑咐她,天黑以后就回屋去吧,因為就算真有什么事,他們也沒辦法,弄不好還會搭上自己的命。
曹桂枝眼睛哭得通紅,跟我說,如果嵩兒真能從棺材里爬出來,我寧愿跟著他去!沒有他,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說完這句話,又開始掉眼淚。
劉大貴倒是很鎮(zhèn)定,他低著頭,一直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
從煙霧中看來,他的臉色有些發(fā)青。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我從院子里出來,就直接回了家。
這個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奶奶準備了吃的在等著我。
當她聽我說,用孔明燈沒能找到四爺尸體的時候。
奶奶問道,宇兒,你有沒有覺得,對方的目的并不是你大伯,他會不會是奔著我們來的?
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
可是我們和吳有志之間根本沒有過結(jié),況且爺爺也去世了,在風頭上他已經(jīng)蓋過了我們章家。
他沒必要再耍手段,他也知道劉家的勢力,更不應該得罪劉家人。
見我沒吱聲,奶奶又說,我以前聽你爺爺說過,當初你高祖設置這個風水局的時候,只有一個弱點,就是那個白虎跳澗。周家想要破掉這個風水局,就得從白虎跳澗上著手。這也是你太爺為什么會死在池邊的原因。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太爺為什么會夜里去那。原來他在保護祖先留下的風水局。
不用說,爺爺去世前肯定也去了白虎跳澗那邊。
只是祖先在設置風水局的時候,已經(jīng)在水池里下了禁制。
普通的風水先生根本沒法解除禁制。
奶奶說,有些事情不能不防,要是風水格局被破掉,我們章家可能真要斷子絕孫了!
奶奶的話提醒了我,我跟她說,明天我就到那邊去看看!
奶奶點點頭說,你早點歇著吧,如果對方是奔著我們來的,事情肯定不會這么簡單就結(jié)束的。
在我看來,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吳有志。
只是憑他自己,根本沒這么大膽子,同時得罪我們和劉家人。
或許背后還有人在給他撐腰。
我倒在炕上,好不容易才睡著。
天亮了,我穿上衣服,帶著背包往劉大富家走去。
劉大富正在刷牙,見我進來,說道,侄子,你來的可真早!
看他的樣子,昨天夜里應該沒有出什么事,我的心里也算是踏實了一些。
等他刷完牙,我打算跟他去劉嵩家,把棺材埋掉,也算是去了一塊心病。
我們還沒等出門,就聽有人在大門外面哭天喊地的叫著,大富,你快來吧,你二伯不見了!
我當時就是一愣,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劉大富對這個二大娘并不怎么待見,朝著她喊道,一大早就來嚎喪,有什么事進來好好說!
我管劉大富的二大娘叫二奶。
二奶步履蹣跚的走進院子,一屁股坐在炕上,邊抹眼淚邊說,大富,你爹昨天夜里去了我家!
我怎么也沒想到,我們一直在找的四爺居然去了她家。
聽到她的話,劉大富手里的東西噹的一聲掉在地上,問道,你不會看錯了吧?
二奶說道,怎么會看錯?你爹的樣子很嚇人,臉都浮腫了。你也知道,你爹活著的時候,跟你二伯關系很好,常常在一起喝酒。昨天夜里,你二伯想起你父親,心情很不好,就一個人坐在炕上喝酒。到了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門忽然開了,你爹從外面走了進來。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估計當時也被嚇壞了。
劉大富一下子坐在地上,問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二奶說,當時二爺正坐在炕上喝酒,看到四爺進來,當時就愣住了。
四爺站在地中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桌上的酒杯。
二爺?shù)难蹨I立刻就流了出來,他邊擦眼淚邊問,老四,你是不是想我了?還想跟我喝酒?
四爺仍舊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的。
二爺年紀大了,也不知道害怕,他從炕上下來,給四爺?shù)沽艘槐?,送到他嘴邊?/p>
四爺雖然入土好幾天,身體都有些浮腫,可還是張開嘴巴,把酒喝了進去。
二奶被嚇呆了,全身顫抖成一團,畏縮在角落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爺邊擦眼淚,邊不停的把酒遞給四爺喝。
他們哥倆感情很好。
直到整整一瓶酒都喝光了,四爺?shù)难劬€是直勾勾的盯著酒瓶子。
二爺也是喝多了,他苦笑著說,老四,我也想你了,今晚我們喝個夠,不是沒酒了嗎?我這就去給你買!
他邊說邊轉(zhuǎn)身往外走。
當時二奶被嚇懵了,也忘記了阻攔他。
二爺從房子里出去,四爺緊緊的跟在他身后。
等他們出去好一會,二奶才緩過神來。她左等右等二爺再也沒回來。
直到天亮,她才想起來找劉大富幫忙。
我默默的搖搖頭,估計二爺肯定出了事,再也不會回來了。
劉大富說,二大娘,你先回家去等消息,我這就召集人手找人!
二奶感恩戴德的點頭,然后顫顫巍巍的出了院子。
劉大富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問我,怎么辦?
我跟他說,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處理劉嵩的尸體,這件事辦完了再去找人。
這個時候,石頭領著幾名年輕人進了院子。
劉大富跟他們說,我們?nèi)⑨约?,一會你們?nèi)グ汛謇锬菐讉€抬棺匠都找來,把棺材埋了,這件事也就算結(jié)束了!
大伙齊聲答應著。
不一會,就到了劉嵩家。
可是院子里非常冷清,一點聲息都沒有。
我立刻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快步走到棺材跟前。
長明燈還亮著,棺材蓋子已經(jīng)被掀開,棺材里臉朝下倒著一個人。
看到棺材敞開著,大伙就被嚇了一跳。
石頭等人壯著膽子走到棺材跟前,很明顯,倒在棺材里的不是劉嵩的尸體。
我伸手抓住那人的肩膀,把他翻過來,這才看清楚,倒在棺材里的是劉大貴。
大伙把他從棺材里抬出去,試了試鼻息。他呼吸很均勻,只是睡著了。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怎么會到兒子的棺材里去睡覺,劉嵩的尸體又去了哪里?
劉大富一連扇了他好幾個嘴巴,劉大貴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問道,大富,你為什么打我?
劉大富瞪了他一眼,問道,大貴,你心可真夠大的,怎么到棺材里睡覺去了?尸體在哪里?
劉大貴摸著發(fā)紅的臉,眼睛轉(zhuǎn)動著,好像在努力想著什么。
過了一會才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夜里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來就看到了你們,對了,我怎么在棺材里?
看來這件事他是解釋不清楚了。
劉大富問他,大貴,桂枝在哪里?
劉大貴看了看棺材旁邊那個長條板凳說,昨天夜里,我們兩個坐在板凳上守靈。我有些發(fā)困,桂枝讓我進去休息,她自己守在這里,然后我就進屋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劉大富跟石頭他們說,你們到房子里去找找,一個大活人怎么能說不見就不見了?
石頭等人到房子里去找人,連床底下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曹桂枝的蹤影。
大伙徹底沒了主意,詭異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令人防不勝防的。
就在這時,我看到靈棚后面的布幔微微抖動著,就像有風在吹著似的。
可外面卻一絲風也沒有,我朝著那邊指了指。
大伙的目光都落在布幔上面。
因為靈棚是鋁塑材料的,為了美觀,貼著內(nèi)壁掛著一層很寬大的布幔。
布幔和墻壁之間的縫隙很大,如果藏著人,是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
石頭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他們每人手里握著一根木棍,悄悄的往那邊圍攏過去。
我托著羅盤,心里非常緊張,或許里面藏著的是劉嵩的尸體。
石頭把木棍輕輕的塞進布幔下面,然后把它掀起來。
一聲尖叫從里面?zhèn)鞒鰜?,大伙都下意識的后退了好幾步。
這才看清楚,劉嵩娘正蹲在布幔下面。
她的頭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全身哆嗦成一團,眼里滿是驚恐的神色。
劉大富走過去,把她扶起來,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他邊問邊扶著她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劉大貴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曹桂枝才緩過神來。
她看了看劉大富,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大富,昨天夜里他四爺來過!
劉大富的頭都有些大,一大早就有兩個人活見鬼了!
劉大富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桂枝說,昨天半夜的時候,她和劉大貴在靈棚里守靈。
看到劉大貴困得睜不開眼睛,就讓他回屋去睡覺。
曹桂枝一個人坐在棺材旁發(fā)呆,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外面?zhèn)鬟^來。
她伸長脖子往大門口看了一眼。
昨夜月色很好,當看清楚走在前面那人時,她被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因為那人正是四爺,還有兩個人跟在他身后!
聽她說還有兩個人,大伙都瞪大眼睛看著她。
據(jù)我們所知,只有劉嵩和劉巖死掉了。
當時劉嵩的尸體還在棺材里,跟他同來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