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

公鴨嗓倒在地上，震得地板都仿佛顫了一顫，馮雪和養(yǎng)父母三人，更是嚇的心驚肉跳，他們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血色，他們的腿腳都幾乎嚇軟了，這種暴力的血腥，對他們來說，沖擊實在太大。更主要的是，他們沒想到，我不僅沒有聽他們的勸告，反而這么狂暴的用酒瓶子砸人的頭，這是要惹出大事?。?/p>

在馮雪一家怔愣之時，趴在地上的公鴨嗓微微動了動身子，他的頭上傳來一股巨痛，痛的發(fā)暈，但他并沒有昏迷，他還想著爬起來，只不過，他渾身已經(jīng)沒了力氣，在地上掙扎了兩下又倒下了，他只能嘴里不停的喃喃著：“你會死的，你會死的！”

我全然不在意公鴨嗓的威脅，我只知道，他仗勢欺負馮雪一家人，不行！他出言侮辱馮雪，更不可饒恕！在公鴨嗓不斷喃喃之際，我悠悠蹲下身，一只手抓著他的頭發(fā)，另只手捏著破瓶子頂著他的下巴，沉聲狠狠道：“你要是再敢嗶嗶，我就要你的命！”

這一刻，我的眼神如兇獸，殺意凜冽，我的眼底深處，迸射出了一股令人膽寒的煞氣。

公鴨嗓觸到我的眼神，立馬就噤聲了，甚至，他身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能從我的眼神里，感受到刺入骨髓的寒意，那種眼神，不是街頭斗毆的眼神，也不是狐假虎威的眼神，而是真正殺意，一種只有經(jīng)歷過腥風(fēng)血雨的人才能迸發(fā)出來的眼神。如果說，我剛才這一酒瓶子還沒把公鴨嗓打服氣，那么，我這一個眼神，卻是徹徹底底讓公鴨嗓服軟了，他不敢再威脅我，馬上閉上了他的嘴。

見他變乖巧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扔了半截瓶子，松開他，站起身，對他居高臨下的吼了句：“滾！”

公鴨嗓聽到這，渾身一個激靈，他鼓足了全部的力氣，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隨即，他捂著流血的頭，一步一步顫巍巍地離開。然而，當(dāng)他走到門口時，我突然又發(fā)了聲：“站??！”

兩個字，直達公鴨嗓的心底，他忍不住就嚇了一跳，他的背繃直了，腳步也跟著停下。

我盯著他的背，對他發(fā)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給我妹妹道歉！”

公鴨嗓現(xiàn)在沒力氣忤逆我，也沒了膽子再忤逆我，剛才我盯他的那眼神，到現(xiàn)在還讓他心有余悸，他愣了兩秒，隨即走到一臉懵然的馮雪面前，誠懇開口道：“對不起！”

說完，他還看向了我，等我下一步指示，我懶得多看他一眼，直接道：“趕緊滾吧！”

公鴨嗓聞言，如獲大赦，立馬捂著頭，加快步伐離開，沒留下一句過分的話。而我，淡然站在原地，氣概云天！

只不過，屋子里此刻的氛圍卻有點奇怪，公鴨嗓乖乖離開了，卻沒人松一口氣，相反，這屋里仿佛凝著一股氣，壓抑緊繃，令人窒息。

靜謐了許久，馮雪才一瘸一瘸來到我面前，她看著我，發(fā)出了冰一樣的聲音：“這么多年，你在外面，就是學(xué)會了打架？你這是干嘛？證明你有膽量有勇氣嗎？”

馮雪的話里，充滿了責(zé)怪之意，我理解她，她想要的是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她最害怕的就是家里再出亂子。為了安撫她，我立即解釋道：“不是的，只不過有些人就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你只有硬氣點，他們才會害怕，放心吧，以后沒誰敢欺負到咱家來的！”

聽到我這話，馮雪心里并沒有安定半分，她的語氣反而更凌厲了：“你想的倒是好，你以為你現(xiàn)在打了大輝，事情就解決了嗎？告訴你，并沒有，人家是混黑的，有很多兄弟，你打了他，相當(dāng)于得罪了一大幫人，以后我們家肯定不得安寧的！”

馮雪說完話，養(yǎng)父也走了過來，一臉苦惱地對我道：“小雪說的對，浩子，這下你可是惹了大麻煩，那個大輝，是跟著戴康戴老板混的，拆遷的事就是戴老板負責(zé)，這個大輝只是個跑腿的，你打了他，就算是打了戴老板的臉，你闖禍了！”

戴康，原來他才是拆遷這事的主要人，難怪之前公鴨嗓會那么囂張，這個戴康，確實算個人物，我都聽說過他，他現(xiàn)在是正經(jīng)商人，不過，他以前是混黑出身，在我小的時候，戴康就在這一帶混，他打架很兇猛，很殘暴，很快就混出了名聲，手底下也有了一幫兄弟，之后，他便金盆洗手，干起了正當(dāng)生意，當(dāng)上了老板，但顯然，他就算是正經(jīng)老板了，人也沒干凈，手底下肯定還養(yǎng)著一幫打手。

想不到，我一來就惹上了戴康這種人，難怪馮雪和養(yǎng)父母會擔(dān)心成這樣。我立在原地，稍稍思量了下，隨即一臉正色的開口道：“你們放心吧，這個事情我會解決的！”

見我還說大話，馮雪更生氣了，她紅著眼睛對我喊道：“你解決？你怎么解決啊，人家錢多人多，你有什么？憑你拎個瓶子就可以解決事情嗎？你知不知道，當(dāng)年你一聲不吭離家出走，爸媽是有多么擔(dān)心你，尤其聽到你在外省撿破爛，爸媽更是操碎了心，他們特意過去找你了，找了很多天卻都找不到，因為你的事，爸爸都開始喝酒了，媽媽也是每天愁眉苦臉，后悔罵了你，我們整天期盼著你回家，今天終于把你盼回來了，可你倒好，一來就惹出這么大的事，你在沖動之前，為什么就不想一下后果？”

說著說著，馮雪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她似乎把這些年憋著的情緒全部一股腦兒發(fā)了出來，當(dāng)初，因為我的怯弱，馮雪瘸了腿，家里人一時生氣難以原諒我，我留下紙條一走就是五年，害得他們自責(zé)擔(dān)心惶惶不安，今天，我終于回來了，他們都來不及喜悅，我卻又惹出了大事。馮雪現(xiàn)在，恐怕對我更加失望了。

我聽了馮雪這些話，一時都語塞了，胸口上也仿佛堵著了什么，這時，養(yǎng)父又開口了，他對我苦口婆心的說道：“浩子，你趕緊走吧，這兩天暫時就不要回來了，出去避避！”

養(yǎng)父這是讓我出去躲風(fēng)頭，他們一家人來扛一切后果，他只是不想我出事。養(yǎng)母在一旁沉痛的嘆息著，沒有說話，但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此刻，一家人都陷入了悲哀當(dāng)中。

我看了看馮雪，又看向了養(yǎng)父和養(yǎng)母，最后，我對著他們?nèi)耍钌畹氐懒艘宦暎?ldquo;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

這句道歉，發(fā)自我的心底，不過，我并不后悔剛才打了公鴨嗓，我也不擔(dān)心戴老板的報復(fù)，在我看來，這些都不是事。我之所以道歉，只是因為，我害得馮雪和養(yǎng)父母操心了，曾經(jīng)我以為，只有我離開這個家，他們才會開心，可沒想到，我的離家出走，卻造成了他們最大的心結(jié)。特別是馮雪，看她剛才那么激動，我就知道，她雖然一直說她爸媽在擔(dān)心我，但實際上這些年，最擔(dān)心我的人，可能就是她。

馮雪聽到我說對不起，她的態(tài)度也不禁軟了一些，她快速擦掉了眼淚，然后對我說道：“現(xiàn)在知道錯了有什么用，你還是趕緊走吧，難道你還想等人堵在門口打斷你的腿呀？”

我看馮雪這樣，心里愈發(fā)確定，馮雪怪是怪我，但她對我卻又真正的關(guān)心，就像當(dāng)年，我的懦弱會讓馮雪失望甚至不再喜歡我，而今天，我變猛了卻又魯莽沖動不顧后果，這還是讓馮雪失望，但不管怎么樣，她都不希望我出事。

在馮雪說完話后，養(yǎng)父突然拿著一沓錢和一張名片，硬塞到我手上，道：“你拿著錢，先在外頭避避，等這事平息了再回來，名片上有我電話，你在外面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

我握著這些錢，感覺它們似有千斤重，這里面，承載的全部是情義，養(yǎng)父或許想到我以前離家出走一分錢沒帶，結(jié)果淪落到撿垃圾，這才在今天第一時間不忘給我錢。我心里的感動，在這一刻徹底滿溢了，這種感覺，是我在外面從來沒有過的。

愣了一會兒，隨即，我抬眼，看著養(yǎng)父養(yǎng)母，深深地說道：“爸，媽，謝謝你們的厚愛，我發(fā)誓，從今往后，我絕不再讓你們受半點委屈，我會護你們，一生無虞！”

聽了我的話，養(yǎng)父眼圈再次紅了，他抿著嘴，沉沉點了點頭，養(yǎng)母也忍不住來到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背，一臉的心酸，他們這樣子，似乎是在經(jīng)歷生離死別一樣。

這時候，馮雪突然往前一步，拉著我的胳膊，邊走邊道：“好啦好啦，沒時間在這煽情啦，趕緊跑吧，待會想跑都跑不了了！”

說著，她就把我推到了門外，然后砰的一下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