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竹挺拔修長,傲雪凌霜。
但在我看來,此刻的王申更甚。
那股可在骨子里的傲氣,是任何時候也不能泯滅的。
即使現(xiàn)在王申深受重傷,連站立或許都困難,但他依舊是他,從來不會因為什么而改變。
那人一怔,隨后贊道:“好,不愧是王申,恐怕也只有你敢在這種情況下說這話。不過…”
他臉色一寒,“你真當我好欺負不成?是侮辱我?”
王申踏前一步,我想攔住他,他卻一擺手,說無妨。
“你在我面前,可敢拔劍?”
王申目光如刀,直刺心窩。
這一刻,即使是我,未曾與王申對視,都能感覺到空氣中那股凌厲。
凌厲!
無法言說。
異常凌厲!
好似在在刀劍之中,無數(shù)利刃殺伐,稍微一動,就萬刃過身。
那人也不再隨意,認真起來,直直站立,握住劍與王申對視。
空氣仿佛靜止了。
連呼吸聲我都聽不到。
我似懂非懂,他們好像在精神上交鋒。
這種戰(zhàn)斗,我略有耳聞,比肉身交鋒,更為可怕。
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摧毀意志,變?yōu)榘装V,渾渾噩噩,直至死亡。
精神如劍,意志如劍,連身體就是劍!
是劍的那股銳利!
銳利之氣,直破云霄!
我目光閃爍,這時候若是我刺那人一劍,恐怕他會立刻死亡。
想法一起,我立刻心動。
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性命重要,什么道德什么規(guī)矩,人死了什么都沒有了。
可是…
我握住桃木劍的手,輕輕顫抖。
這是王申的戰(zhàn)斗,我若插手,會不會不太好。
但隨即,我心一橫,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生死之間沒有不好。
然而,我剛走出一步,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
王申寒聲道:“別動!”
我微微一愣,隨后苦笑,這果然傲氣。
要知道,精神交戰(zhàn),危險無比,可是就算如此,王申還要分出精力阻止我。
這期間他承受了無比大的危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雖無實質(zhì),但我能感覺到,在某一個層面,那股刀兵動伐,更為激烈了。
忽然!
噗!
王申一個踉蹌,吐出一口鮮血,他臉色慘白,差點倒了下去。
我趕緊扶住他,不知道這次戰(zhàn)斗的結果如何。
但我已經(jīng)不能等下去,必須果斷出手,這次是最好的機會。
只是,還未等我出手,那人就直接轉身走了。
什么意思?
怕我了?不可能!
那人擁有著和王申一樣的傲氣,絕對不可能怕我。
“走!”
王申不顧傷勢,立刻說道。
“你贏了?”
我扶著王申,一邊走,一邊問。
王申嗯了一聲,“他輸了。”
“可是明明你的傷勢重。”我不解的說。
說完這句話,我就忍不住給自己兩嘴巴子。
王申本來就有傷,狀態(tài)不好,怎么經(jīng)得起戰(zhàn)斗,這場交鋒,所以,這場比賽吃虧的才是他。
“我雖受傷嚴重,但只是表面,他卻是受了內(nèi)傷。”王申森然說道:“雖不知他是好是壞,但如此阻攔我們,必須要復仇代價。”
“這一次交鋒,他至少有一年,沒有提劍的勇氣!”
這么狠!
我驚訝無比。
這絕對比深受重傷還要恐怖。
對于一個傲氣無比的人來說,沒有勇氣提劍,還不如殺了他。
不得不說,王申還真是心狠,那人明明很崇拜他,他卻如此對待。
這時候,我們離王家大門,已不到一百米。
但我遠遠的看到,有四個人等著我們。
老人。
步履蹣跚。
低著腰,仿佛已沒了精力,每走一步,都要費勁極大的力氣。
看到他們,王申目光一凝,忽然說道:“走,回去。”
“為什么?我們都走到這里了!”
我問。
“天地玄黃,四大長老,我們打不過。”王申苦澀的說。
我不甘心的說道:“可是我們闖過多少人?說放棄就放棄了?”
“放棄興許還有機會,不放棄或許連機會都沒有。”
王申異常冷靜。
即使說要放棄,他也沒有絲毫惱悔之色,反而很淡定。
“不如,我們殺了他們,硬闖出去。”我瞇著眼說道,內(nèi)心依然兇狠無比。
王申說:“你面對他們,就是和整個王家作對,你認為你能敵過?”
“為什么不能?”我反問,殺戮之心一起,就難以收回,“他們不仁,也別怪我們不義,我達陣一起,管他妖魔鬼怪,還是鬼魅魍魎,又或者是兇神惡煞,全給他滅了!大不了折壽而已!”
“陣是很厲害,可你能駕馭了嗎?”
王申淡淡的說:“還記得我給你說過,這世間的人分幾等境界嗎?”
“一二三等?”
我不明白,此刻王申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王申目光深遠,望著前方,說:“那你可知,一等之上,還有境界?”
“是什么?!”
我面色一變。
王申是二等巔峰的實力,已經(jīng)很強了,突破了世俗的認知,更不用說一等!
這等強者,恐怕跺跺腳,就能讓世俗抖一抖的人物。
我猜測,爺爺就是這一等人物。
可一等之上,還有強者?
那屬于什么?
王申說:“一等之上,就是傳說。”
“天地玄黃四大長老,十幾年前就是一等強者,我懷疑他們之中,有人突破了傳說。”
傳說?
這個解釋倒是不錯。
若是突破一等,恐怕就真的是傳說了。
我想象不出傳說能強到什么地步,因為這種強者已經(jīng)打破了我的認知。
“你的陣或許厲害,能滅一等,等到你更強時,甚至更厲害??墒?,以你現(xiàn)在的實力,敵得過傳說嗎?”王申質(zhì)問我。
話語如刀般。
他說的不錯,以我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敵不過。
我苦澀道:“你帶我拼命逃走,我就知道王家對我來說,是有生命危險的?,F(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快要出去,或許前方比刀山火海還要可怕,但如此就讓我放棄,我心真不甘??!”
王申沉默不語,或許他也不甘。
“我知道,或許我留在這里,就是死亡。”我接著說:“一直走下去,也是死亡,那我何必不搏一搏。”
我對王申說:“你不一樣,你是王家人,王家稱號強者,若是回頭…”
我沒有接著說,但意思已經(jīng)很直白了。
“咳咳…”王申咳了幾下,他望向我,眼神復雜,“李青山,你可知我為什么收你做徒弟?”
“為什么?”
對于這件事,其實我一直也有疑惑,但從來沒有問過。
王申忽然笑了,“因為我覺得么,我們很像,真的很像。”
“像?”我也笑了。
在某一方面,我們確實很像。
王申又說:“我有一個弟弟,不過已經(jīng)死了,若他活著,和你年歲差不多大。”
“你還有弟弟?”我驚訝無比,這種事從來沒聽他說過。
“有,不過死了。”王申自嘲,“呵,死的很凄慘,我眼睜睜看著死的,不過我卻沒有能力救他。”
“所以,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明白,想要不被殺,只有殺。”
原來如此,我有些明白了,王申變成今天這樣,也是有理由的。
“你雖是我徒弟,但在我眼里,也是弟弟。”
王申說道:“所以,為了你,我能和王家作對。王家始終是一個家族,也不差我,但我只有一個徒弟。”
“你若時在我眼前死了,我還做什么師傅?!”
我沒有辦法表達現(xiàn)在的情緒,只是嘴里發(fā)干,說不出話來,良久,才說:“你不用管我的。我若死了,即便化為厲鬼,也會回來報仇!”
“師傅從來是死在徒弟前面的。”
王申只是笑了一下,“走,既然你想走,我們就走!”
“或許你說的對,若是直走,還有一條生路。”
說罷,王申提著劍而走。
我跟在身后,同時心里下個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闖出去!
兩個人闖出去!
即便付出天大的代價。
“爺爺,對不起,我這一次,不能聽你的話了。”
我心里默默的對爺爺說。
陣經(jīng)里記載的不止有陣法,還有許多禁忌法門,都是歷代祖先留下的,十分可怕。
每一個緊急秘法,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是什么。
爺爺曾經(jīng)對我說過,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不能使用秘法,因為使用這些秘法,十分有可能驚動了那些祖先。
這是大不敬的做法。
若是做了,會被歷代子孫唾罵的。
我也答應過爺爺。
可是如今,卻要不守承諾了。
我是為了活命,相信爺爺會原諒我的。
百米距離,一點都不長。
我們很快,就走到了門口。
“王申,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你是我王家杰出的天才,若你現(xiàn)在回頭,還是我王家的人。”
其中,一個老人說道。
“王天長老,我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王家的事,李青山是我徒弟,也算半個王家人,我不明白,為什么我們只是出門而已,會有那么多人阻攔,甚至會驚動你們?”
王申說道。
“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明天要問這李青山事情?現(xiàn)在出去,可還能回來?”
王天冷冽的說道。
“呵呵,真是問事?從我們一回來,我就感覺到那股極致的殺意,當真是毫不掩飾啊。”
王申直接撕開臉皮,赤裸裸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