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有意識時,入眼的是白色屋頂。
屋子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這好似是王申的家?
我是愣了一下,迅速的摸了摸胸口。
還好,包還在。
包里,陣經(jīng)和桃木劍都在。
“嘶!”
我一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劇痛無比,每寸皮肉都火辣辣的疼,我這一動,直接牽連全身,那股疼痛,簡直鉆心。
“醒了。”
耳邊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聲音很陌生,但隱約間,也有些熟悉。
我轉(zhuǎn)頭一開,是王申。
只不過,他的聲音…
當(dāng)真是陌生啊,若不是看到他的樣子,但聽聲音,我絕對想不到是他。
“這是哪?”
我問王申。
王申說:“家。”
“家?”
我一愣,“我們出來了?”
“對。”王申點頭。
我問:“怎么出來的?”
“我背著你跳出來的。”王申說道。
“跳?”我疑惑。
王申說:“對,直接從懸崖邊上跳出來。”
不等我問話,王申又說:“我那一劍,直接殺死了李萱,只不過她死之后,那里仿佛少了什么東西,一時間惡鬼涌動,我若不跳,我們都要死,魂都不剩。”
萬鬼來潮。
只聽王申這么說,我都能感覺到恐怖,背后都是一寒。
說罷,王申臉上露出一絲嘲笑,“說來,我們真的是笨,橋斷了就以為沒路了,但卻沒想到橋斷了路還在。”
“什么意思?”我問。
王申說:“那斷橋只是幻境而已,只需要跳過去,便能出來。我出來后,車也在。”
“原來如此。”
怪不得車子忽然之間就消失了,那么大的東西,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
“可是,樓小段也下去了?”
我想到一件事。
王申說:“樓小段并未跳過去,而是爬下懸崖,就意味著永沉幻境,恐怕魂魄都散了。”
我沉默了。
這樣也好,兩個摯友,一起死去,等我以后為他們立碑,也算永遠在一起了。
至于李萱…
我倒現(xiàn)在也不知她和我有什么仇恨,只不過她那樣子,我腦海中或許有這個印象,只不過到底是什么,我卻想不起來。
“這件事非常不簡單,恐怕不止家主,還會有長老盤問你。”王申淡淡的說,“你不要多說,只是說進去的時候,什么都不知道。”
隨后,王申變得凝重起來,沙啞的聲音低沉無比,“還有,千萬不要說李大師是你的爺爺…”
“為什么?”
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惟獨這一點,我不能接受。
人活在世上,若連自己的親人都不敢承認,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爺爺雖死了,但我永遠也不會忘本。
“不要問那么多為什么!”王申冷道:“聽師傅的話…咳咳…”
“你的身體?”
我皺眉問道。
“無事。”王申說:“后遺癥,只是一年之內(nèi)提不起劍而已。”
“什么?!”我一驚,“這么嚴(yán)重!”
“小事。”
王申很是淡定,“也多虧這后遺癥,為我們爭取了時間。”
“爭取了時間?”我一愣,
他這話的時間,好似王家危機重重一樣。
王申說:“你的身份被調(diào)查了,以王家的手段,想知道你的一切,并不困難。”
“那又如何?”
我滿不在乎的說道。
“唉…咳咳…”
王申剛想說話,身體卻一陣抽搐,重重的咳嗽起來。
他雙眼血紅,臉色蒼白,彎著腰捂著嘴,一絲鮮血流出。
“你到底怎么了?!”
我嚇了一跳,不顧身體的疼痛,把王申扶到了床上。
“無妨。”王申擺了擺手,他無力的說道:“你要記住,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最好什么都不要說!”
之后,他臉上露出笑容,“至于我,呵,若能斬殺妖鬼,何妨鐵劍生銹滿步蹉跎?”
我黯然無比,心中百感交雜。
昔日的王申無比的傲氣,那股凌厲的氣勢,直沖云霄,他不屑一顧。
可是,現(xiàn)在的王申…
身體虛弱,提不起劍,那絲傲氣仿佛也蕩然無存。
這還是王申嗎?
答案是肯定的!
這就是王申!
他話音沙啞,雖無力量,但言語之中的凌厲之氣,絲毫不減,甚至更盛!
若能斬殺妖鬼,何妨鐵劍生銹滿步蹉跎?
也只有王申,才能說出這句話。
“這幾日,你好好休息,做好準(zhǔn)備。”
王申站起身走了。
走了幾步之后,忽然一止,他背對著我,脊梁骨停止,話語傳來,“若是發(fā)生事情,你千萬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師傅。我若不顧一切,也是能提劍的。”
說完,他向前一跨,漸漸消失。
我鼻子一酸,內(nèi)心無比感動。
他果真是我的師傅,處處為著徒弟著想。
過了幾天,我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身上的傷口愈合的非???。
說起來,我也感到奇怪。
若是普通人,遇到這種傷勢,恐怕要一月下不了床。
而我只是幾天而已,便好的差不多了。
當(dāng)然,除了疼之外,再無其他感覺。
這一日,王申又來了。
他依舊是老樣子,穿著黃色道袍,挽個發(fā)髻,脊梁骨挺得異常直。
只不過…
王申的身體,仿佛有糟糕了些。
雖然他極力掩飾,但我明顯的感覺到,他每走一步,就是一抖,仿佛站立不穩(wěn)一樣。
我很擔(dān)心,但卻沒有問。
因為,我知道,即便我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
“恢復(fù)的如何?”
王申問我。
“好的差不多了。”
我說。
王申點頭,“那就好,跟我走吧,家主要見你。”
“見我?”
我一愣。
王申說:“除了這么大的事,他總要問個明白,你只需要如實回答就行,明白嗎?”
我嗯了一聲,表示我明白。
當(dāng)然要如實回答,只不過要隱去不可見人的部分。
“若有問題,你回答不上來,就別說話,我來說。”
王申喘了幾口氣,對我說道。
最終,我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身體,當(dāng)真沒事?”
“沒事。”
王申冷冷的看了我一眼。
大廳里。
家主依然是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都如同巍巍河山,那種氣勢,磅礴無比。
看到我后,家主如同第一次我他一樣,迎了上來,笑著說:“青山,恢復(fù)的如何?”
“還好。”我如實回答。
他說:“你的身體還真不錯,若是常人,恐怕要躺上一兩個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笑了兩下。
家主讓我們坐在沙發(fā)上,直面對著我們,他雖然也是笑嘻嘻的,但是面對他時,我感覺呼吸都困難,那股壓力直接迎面而來。
我不知道這是故意針對,還是無意的,只能默默承受。
家主說:“這次你們出現(xiàn)意外,是我們的疏忽,誰也沒有想到,那妖如此大膽,竟敢謀害我們?nèi)俗澹皇强蓱z那李萱,白白葬送了一條性命。”
“真有李萱?”我問。
家主點頭:“真有,只不過還未見你們,她就死了。”
“當(dāng)真是可憐。”我說。
家主笑了一下,“沒有什么可憐不可憐的,這都是命,命里注定。對了,青山,快說說,在那篇區(qū)域你們都見到了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是要套我話啊。
里面發(fā)生什么,恐怕王申早就說了。
但是如今還要問我,明顯是想知道什么,不過還好,我早有準(zhǔn)備。
至于村子里面發(fā)生什么,我都如實的告訴家主。
只不過,我隱瞞了紅叔的身份,只是告訴他惡鬼尸魁,還有衣蝶成和樓小段,包括李萱。
我也沒有說,李萱是找我們報仇,那樣解釋不了,只是說想要殺我們。
只是說了這些。
我絲毫不擔(dān)心會和王申說的不一樣。
因為我相信,他隱瞞的東西和我隱瞞的是,是同樣的東西。
那些東西,都是我們不想讓人知道的。
聞言,家主笑了笑,“倒是和王申說的一樣。”
“不過…”
我背后發(fā)冷,就連身體上的疼痛,也止不住這股冷意。
不過什么?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家主話鋒一轉(zhuǎn),“青山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同行,有個名震天下的人物死了。”
我的心緊了緊,已經(jīng)知道他想要說什么了。
家主接著說:“這人當(dāng)真是一代天驕,當(dāng)時無敵,橫推了幾十年,無一人物能阻攔,只不過到老卻一個不小心,被人害死了。”
他唏噓道:“說起來,也是恥辱,他一生為人類奮斗,卻被人類害死,當(dāng)真是心寒。”
“就連我,也忍不住要替他報仇,可是我不能!”
家主說的,恐怕就是爺爺。
除了爺爺,誰還能稱當(dāng)時無敵,橫推幾十年?
也只有爺爺,有如此實力,更有如此霸氣!
“這個人叫李長夜。”
家主微笑的看著我,“巧了,青山你也姓李吧,這人…你認識嗎?”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吐出幾個字,“不認識。”
“哦?哈哈哈…不認識最好。”家主忽然站起身,我感覺身上壓力一松,他意味深長的對我說:“不認識最好,這人雖是一代天驕,但仇人太多了,多的數(shù)都數(shù)不清,你若是認識他,恐怕會被他那些仇人報復(fù)…”
“你們回去吧,這王家不是我一人在掌管,明日長老還要問你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