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丁老鬼

胖子見我這么說，像是得見了救命稻草，緊跟著和聲道：“對對對，我雙手贊成老哥的意見，山又跑不了，啥時候來都成。”

科研隊的陶教授覺得這樣也行，便答應(yīng)了，正準(zhǔn)備往回走，蹲在的地上的唐進(jìn)忽然說道：“老師您看看這是什么？我在死者的衣兜里面發(fā)現(xiàn)的。”

唐進(jìn)手里拿著一截潔白指骨，骨頭呈玉色，晶瑩剔透，溫潤而細(xì)膩，中心還帶有一點血色。陶教授接過唐進(jìn)遞來的指骨，端詳好一會才說道：“這東西似乎是用玉雕琢成的，真是奪天地造化，是個難得的藝術(shù)品。你先拿著，等回去的時候，我讓人好好鑒定一番。”

在往回走的路上，小馬哥嘴里一直在嘀咕著死人財，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想了會，拉住胖子問道：“丁老鬼是什么人？當(dāng)年他死你看見了？”

從聽完胖子說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丁老鬼究竟是什么人，并懷疑他十五年前是為了躲避死者家屬的追究而詐死，找了個和自己體型相仿人穿了自己的衣服，人死后隔了幾天就是面目全非，除了衣服誰還能認(rèn)出來誰？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丁老鬼死了十五年又活了過來，最后又死了。

往回走的路上胖子的情緒還有些驚嚇，聽見我說話，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道：“丁老鬼不是漢人，是旗人，聽家里老頭說，他自稱屬于滿州八旗中的正紅旗，原名叫什么鈕鈷祿氏，家族世代受封在長白山，后來犯了旗人的規(guī)矩，才被革了姓氏，從此自稱丁老八，不過村里人都叫他丁老鬼，這人走起路來一點的聲音沒有，有時候在山上撞見他，和個鬼樣的在飄。說來也怪得很，丁老鬼一年有三百天都是在山上，很少能見到他下山，下山也是拿著打來的皮毛和獵物和村里人換生活必需品。”

“十五年前，他帶著一批外地來的人組成了參幫，挖了不少的人參，后來出事說沒就沒了，被鬼羅剎掛在野人谷的樹上曬臘肉，沒想到這會詐尸了。”

我又問道：“你的意思就是這人突然就出現(xiàn)了，并不是你們村里的人？”

胖子點點頭說：“對，關(guān)于他的來歷都是他自己說的，平時也沒個朋友，脾氣古怪的很，不知道當(dāng)年怎么有興趣弄了個參幫，按道理來說，他在山里活了那沒久，也沒啥顧忌才是，搞不懂，怪人一個。”

先有個周黑皮，現(xiàn)在又出來了個丁老鬼，事情的節(jié)點都在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似乎還有著什么不為外人知道的隱情，那片野人谷里肯定隱藏著什么秘密，遠(yuǎn)遠(yuǎn)不止人參那么簡單，否則也不會讓一個人假死了十五年。

我正想著，忽然聽見了一聲冷喝，循著聲音找去，是科研隊里女青年孫永秀發(fā)出的，

“這里有古怪，不是我們來時走的那條路。”

仔細(xì)看了圈周圍，的確是我們來時的那條路，并沒有錯，小馬哥抽的煙頭還丟在河灘上，孫永秀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孫永秀走到河灘邊上的一課樹旁，繼續(xù)說道：“之前我們在這里休息的時候，我在這棵樹上留下了一道刀痕，現(xiàn)在沒有了，我們走錯路了。”

小馬哥撿起河灘上的煙頭，看了幾秒又拿到鼻子附近聞了聞，反駁道：“怎么可能，這個煙頭就是我之前丟的，上面還有早上吃的大蔥味。你別給我瞎咧咧，不說話不拿你當(dāng)啞巴。”

陶教授很相信他學(xué)生，但還是怔了一下說道：“永秀，你確定？我們一路都是在往回走的，并沒有拐彎改變方向，為何會錯？”

我又仔細(xì)看了眼周圍，對于休息時候的樹木種類、位置、高度我多少有點印象，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感覺和哪里都對的上，看看前面的感覺對的上，再看眼身后的，依舊覺得有點像。忍不住罵了句，扯犢子玩意，山里的樹都長著一個樣。

孫永秀肯定的回道：“老師，相信我，絕對沒錯，雖然周圍看起來和之前沒什么倆樣，但是依舊有點出入，不信你仔細(xì)看看，而且風(fēng)向也和之前不一樣。”

一旁的胖子早就傻了眼，撲通聲跪在了地上，嘴里喃呢著妖魔鬼怪快離開，我有地藏王菩薩保佑，小馬哥走過去一把將人揪起來，瞪眼喝斥道：“你還閑著事情不夠多？怕鬼做球？想害你的都是人。”

隨后又看向?qū)O永秀說道：“那你說這個煙頭怎么解釋，我抽過的煙頭我聞下就能分辨出來，不可能出錯的。”

孫永秀瞥了他一眼，滿臉的不屑，并沒有搭理他。陶教授沉默了一會，對我說道：“小兄弟，我們往前走走看，如果我們真的走錯了路，往前走應(yīng)該會有端倪。”

現(xiàn)在沒什么好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答應(yīng)了他的想法

一隊人繼續(xù)往前走，胖子也不說話，甚至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走起路來都是墊著腳尖，生怕驚動什么。路上孫永秀都在尋找著她刻在樹上的印記，我的神經(jīng)也是緊繃著，時刻提防著從倆旁的老林子里可能竄出的黑瞎子，其他的幾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緊張兮兮的盯著周圍看，唯獨小馬哥神經(jīng)有點大，路上哼著小曲，看見一只鳥飛過還吹了下口哨，驚的我們幾個人心臟從肚子里跳出來。

走了約半小時，胖子停下來說道：“走遠(yuǎn)了，前面是倆界山的地界，進(jìn)去了容易迷路。”

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倆座如手指頭般的山峰矗立在河灘盡頭，云霞日轉(zhuǎn)，不時有云霧從深處飄出，宛如仙境一般。

胖子又說：“我們應(yīng)該沒走錯，野人谷和倆界山是對著面，往東走是野人谷，往西走是倆界山，先前停留的地方就是拐彎出去的路，可能是這位大姐記錯了。”

孫永秀使勁搖了搖頭，否認(rèn)道：“不可能！絕對不會錯的，我不可能錯的。”

說完立即掉頭狂奔，我們幾人只好小跑著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說，在這地方，要是情緒失控，鬼知道會引出什么來。

回到先前的石頭旁，小馬哥的煙頭依舊在石頭上放著，孫永秀一臉茫然的站在樹旁，問她也不回話，人像是丟了魂似的，嘴里一直喃喃的說不可能。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永秀從小到大一直都很自負(fù)，現(xiàn)在受了點打擊，有點轉(zhuǎn)不過彎，過一會就好了。”

聽完陶教授說的話，小馬哥意味深長的教誨道：“陶老頭，多教教學(xué)生怎么做人，你看這玩意，真受不住打擊。”

我連忙拉住他，別待會打起來就扯淡了。

既然已經(jīng)找到回去的路，我們幾人便打算立馬回去，這片老林子太邪乎，才進(jìn)來了一上午就發(fā)生這么多事情，再待下去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至于采參，還是另選個方向進(jìn)山比較好。

陶教授和唐進(jìn)倆人攙扶著孫永秀往林子里走，我和小馬哥則走在了最后邊，剛剛鉆進(jìn)老林子，發(fā)現(xiàn)胖子又停了下來，小馬哥在后邊催促道：“你個胖子是不是不知道二六五的鞋底有多大？來來，馬爺給你看看你臉放得著不。”

說完就脫了鞋子往前面走，我拉都拉不住，被小馬哥拽著到了胖子身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正蹲在顆樹旁像鱉瞅蛋一樣在瞅著什么，樹干的底部還有點濕，地上有一大堆熟透的山梨。

“這是啥？還有山梨？”小馬哥撿起來顆山梨，發(fā)現(xiàn)賣相還算完好，便擱衣服上蹭了蹭后丟進(jìn)嘴里，一遍嚼著一遍嘚吧嘴巴說味道還行，有點像泡山梨的味道。

胖子瞅了會滿臉嚴(yán)肅的抬起頭，一眼看見了小馬哥嘴角流出來的汁水，又低頭看了眼地上的一堆山梨，訕訕地問道：“馬爺，你吃的是地上的山梨？”

“對啊，不能吃嗎？我覺得味道可以啊。”小馬哥說完還用手指扒拉著汁水塞進(jìn)嘴里，生怕浪費了。

胖子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解釋道：“那是黑瞎子拉出來的，長白山的果樹多，有時候黑瞎子貪吃的太多消化不了，吃下去什么，拉出來便是什么。地上這堆山梨是黑瞎子用來圈地盤用的，馬爺你再餓，犯不著吃黑瞎子拉……吃剩下的吧？”

下一秒我就見小馬哥咀嚼的動作凝固住，轉(zhuǎn)身沖到河邊吐了起來，我好奇的看向胖子問道：“真的是黑瞎子拉出來的？”

胖子拍著胸脯，非?？隙ǖ牡溃?ldquo;哪能不成，黑瞎子拉屎和其他畜生不一樣，這貨是往后噴的，所以才在樹根的地方留了一堆糞便，而且這堆還是新鮮的，有一股發(fā)酵的果酸味，我見過好幾次，不會錯的。”

而后又想起什么，表情嚴(yán)肅的說道：“黑瞎子在這里留下圈地的記號，我們不能再往前走，得換個地方出山，黑瞎子懶，一般不會出來覓食，可要是運氣不好，被它撞上就麻煩大了，腦袋就像丁老鬼胸口那樣被拍的稀巴爛，最氣人的是，別看它體積那么大，在老林子里面跑起來，沒人能跑得過它。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只能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