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故意淋雨導(dǎo)致發(fā)燒,然后請病假的。
但拿著病假條子,我還是很高興的,回到家舒舒服服的睡了兩天,然后又去上班。
碰巧的是我剛上班,就有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來還書,我感覺她的面孔很熟悉,偷瞄了兩眼,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有些尷尬,但突然間就想起來了,上次在鐘寧家電視上看到的選美小姐的模樣。
我打了個冷顫,沒敢再看她,腦海中全是一張張一模一樣的人臉,在盯著我,那種感覺,就如同背負(fù)著一座山一樣,壓得喘不過氣來。
接過她遞給我的書,我按著編號尋找記錄,突然發(fā)現(xiàn),這本書之前是一個很胖的女生借的,我再次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生,她嘟著嘴歪了歪腦袋,我看到她那顆很醒目的淚痣,宛如被澆了一盆涼水,這才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記得,我記得之前來借這本書的是一個胖胖的女生,你是她的好朋友嗎?”我問道。
女生眨了眨眼,反問我:“那你覺得我和她比起來,誰更好看呢?”
我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但她這么一問,我更加確定,她就是之前的那個女生,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變美是件好事,可我想如此“變美”,絕不是好事。
“也許吧,這要看個人了,你很漂亮,她也不錯。”我模糊地回答了她,匆匆退還她押金,但她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其實(shí)很想開口問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覺得這太冒昧,便一直憋著,女生一直沒走開,我聳聳肩,問她還有什么事嗎,她搖了搖頭,然后就離開了。
我看著她走出圖書館,一下子就后悔了,我應(yīng)該開口問的。
下一秒,我就追了出來,那女生走的不是很快,一路上總是在捋自己的頭發(fā),似乎很不自在。
我沒有跟蹤人的經(jīng)驗(yàn),一路上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但跟蹤了一會,我越發(fā)不自在,我為什么要跟蹤她,這簡直就是變態(tài)嘛!
但心里這么想,我還是跟了上去。
女生似乎是在找什么地方,走在這條路上,每當(dāng)有巷子的時候,她都會探頭進(jìn)去看看。
差不多走到這條街的盡頭時,女生突然轉(zhuǎn)過了身,快步跑了過來。
我還以為她發(fā)現(xiàn)我了,嚇得怔在原地,誰知她壓根沒看我,跑過來的時候,與我撞在了一起,我趕緊側(cè)開身子,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倒是那個女生,看見我之后,詫異地問:“你不是在工作嗎?”
“哦,我提前下班了,家里有些事。”我撓了撓頭發(fā),心亂如麻,這下就尷尬了。
女生似乎是把我當(dāng)成跟蹤她的愛慕者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我正好站在一條巷子前,女生指了指巷子,說:“里面有一家顏料坊,我正好要去買些顏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挑點(diǎn)顏色嗎?”
“誒,好、好的。”我松了口氣,心說這下子有機(jī)會一問她模樣改變的原因了。
這些巷子里原先都是一般的居民巷,但市中心搬到這附近后,這些巷子里的居民也將自己的房屋改成了店面,賣一些東西,因?yàn)闆]什么租金壓力,所以東西都比市區(qū)商業(yè)街便宜。
女生名叫思思,我跟著她走進(jìn)巷子,這條巷子似乎比其他的冷清一些,巷子里除了一進(jìn)來的那家豆腐店,就只有盡頭的這家顏料坊。
顏料坊這三個字還是用A4打印紙打印出來貼在門上的,所以說要有多簡陋就有多簡陋。
“你還在上學(xué)嗎?”我問思思,思思點(diǎn)點(diǎn)頭,愣了一下才回我:“我今年大三了。”
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著這家顏料坊大門發(fā)了一會呆,便直接推門而入,“老板娘在嗎,我來取些顏料。”
我跟著她走了進(jìn)去,一進(jìn)去,我就打了個冷顫,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如果換做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會發(fā)現(xiàn),這屋子里有一股不屬于正常人的味道。
而且這屋子的裝飾也很古怪,墻壁是一條一條的長木板,每一條木板都涂上一種顏色,在木板中央,又有一張形似臉譜的面具畫,我不禁感慨這些專門搞畫畫的都有一顆獨(dú)特的心。
我摸了摸鼻子,叫住正要往里走的思思:“這里好冷清啊,估計(jì)顏料也不會全吧,我以前畫畫也經(jīng)常要買顏料,我買的那家顏料很齊全而且價格也合理,不如我?guī)闳タ纯础?rdquo;
思思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異常冰冷,似乎很緊張,出了一手心的汗,被她拉著,我有些不自在,便掙脫了她的手。
她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猛推了我一把,“那你走吧!”
“嗯?”
我看著她,實(shí)在不知道這女生腦子里都是在想些什么,但我隱隱感覺這里很不對勁,與她對視了一番,我還是離開了。
原先還是晴天,我走出這家顏料坊,感覺天都要壓下里了,有一股很壓抑的感覺,我正好碰見兩個女生也來買顏料,與我擦肩而過,她們露出奇怪的神情,我越發(fā)不自在,趕緊快步離開了這里。
果然這天氣變幻無常,我剛回到圖書館,外面就下起了暴雨,有好多逛街的人也跑來里面避雨,我坐回到柜臺后面,看著形形色色的人,這才舒服了一些。
如果美有了一個硬性標(biāo)準(zhǔn),所有追求美的人,都朝著那個目標(biāo)去改變,當(dāng)每個人都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時候,我想那不是美,而是毀滅美。
“你好,請問你見過一把雨傘嗎?”
一個突如其來的女聲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如果是一般人,我肯定會吐槽,傘不見了也來找我,當(dāng)我是保管員??!
但站在我面前的女人,卻是讓我挪不開視線,如果說像思思她們那種批量生產(chǎn)的美人讓人看著揪心,那眼前這位沒什么特點(diǎn),但卻讓人感覺美得不可方物。她穿著一套中國風(fēng)的白色荷花長裙,烏黑的長發(fā)綰了起來,插上一支碧簪,五官其實(shí)十分普通,但我卻總感覺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
“你好,我剛才把雨傘放在了儲物箱旁邊,可現(xiàn)在不見了,我想回家呢。”女人面露焦色,我也跟著慌了起來,忙起身去幫她找雨傘。
她說她的雨傘不見了,可我剛走到儲物箱旁,就看見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吭谀?,我的心咯噔一下,這幾天所碰到的女人,似乎都總有意識一般圍繞著一件事情轉(zhuǎn)。
這個年頭,雖然還會有人打油紙傘,但還是不多見的,兩天前的雨夜,我就碰到一個打著油紙傘的女人,而這把傘,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樣。
“我們是不是見過面???”我將傘遞給女人,女人微微一笑,點(diǎn)點(diǎn)頭,說:“沒想到我在你心里留下了一道影,你送我回家,了愿吧!”
“嗯。”我輕輕哼了一聲,她在說些什么,我是聽不明白的,但卻忍不住答應(yīng)她的要求,幫她撐起傘,一起離開圖書館。
雨很大,路面積了厚厚一層水,幾乎沒有人在行走,只有幾輛車緩慢前行,我撐著紅色的油紙傘,遮著這個女人,穿過商業(yè)街,又繞回到之前的那個巷子口。
“我想離開。”我不自然的將心里所想的話說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答應(yīng)送她回家,明明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但身體卻不由自主聽她吩咐。
“雨下這么大,不如去我家坐一會。”她說著便走了進(jìn)去。
我腦袋暈沉沉的,輕輕“嗯”了一聲,便撐著傘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