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寧對著卓甜甜說：“你是嬌娜。”
我聽過嬌娜這個名字，在聊齋里。
卓甜甜笑了起來，將骨鞭收了回去，在半空中一揮動，就化成了一條輕柔的紗巾。
紗巾就在她身上裹了一圈，她就變了個模樣。
靈動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嬌俏的模樣。
卓甜甜長得也很好看，可和她不一樣，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除了狐仙特有的樣子，還多了幾分不可褻瀆的美。
她手背輕掩口，嬌笑兩聲，對鐘寧說：“你可真厲害。”
鐘寧生怕我到現(xiàn)在都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特地告訴我：“她就是王蘭的老情人。”
“噗！”我沒忍住笑出了聲，嬌娜白皙的臉上也有一絲桃粉，腦子好使的人說話都是不經(jīng)過大腦的吧。
我笑著說：“你說話能不能中聽一點。”
嬌娜輕聲說不礙事，鐘寧也沒做什么表示。
嬌娜也是一只狐仙，我記得她的故事，她是一個溫柔善良的狐仙，如果將那本書里的狐仙全做個比較，她算是比較也別的了，她美艷大方，又仗義氣，懂得施醫(yī)問藥，說起來與王蘭前輩倒算相配了。
“誒，不過我記得您好像有——”我支支吾吾的，想起來嬌娜似乎有個丈夫。
嬌娜的柳葉眉挑了起來，說：“丈夫？你想說丈夫吧！”
我點點頭，但看她的樣子似乎有些生氣，我說錯話了。
嬌娜哼了一聲，說：“你所看到的故事，都是添油加醋寫的，我才沒有嫁過人，就因為那小子這樣子寫我，導(dǎo)致我走到哪，哪都說我是個寡婦！”
她口中的小子，想必就是蒲翁了，我竊笑。
如我所想，那本傳世的聊齋，也不過是蒲翁寫出來供后人看的，真正的原版聊齋，記載在青狐體內(nèi)，與傳世的還是有些差別。
就像我此時發(fā)在網(wǎng)上的，以及記錄在藍冊子上的，也都有點出入。
嬌娜說：“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看起來似乎認(rèn)識鬼王。”
光顧著想發(fā)掘她的故事，我差點忘了眼前的事。
對！她剛才變換成卓甜甜的樣子，自稱是鬼王。
我問她，剛才她變幻的那個女人是鬼王？
嬌娜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并告訴我，這個片區(qū)的鬼王常年游走于陰陽兩界，在陽間的名字確實叫卓甜甜。
可她剛才的表現(xiàn)，像極了卓甜甜，特別是我提到卓甜甜在陽間與我弟商量借陰胎的事，她似乎也知道。
如果卓甜甜真是鬼王，那我倒有點懷疑她們之間是否事先串通過了。
不過嬌娜很明確的告訴我，她與卓甜甜有過節(jié)，這過節(jié)大概要追溯幾百年。
……
當(dāng)初，嬌娜在陽間遇上王蘭，見他喜好給人看病施藥，志同道合。
兩人便相約成伴，但時間不長，王蘭在人間游蕩的事情被地府的人發(fā)現(xiàn)了，就招令他下去任職，發(fā)了一塊鬼府行醫(yī)令給他。
這事情說起來就像章回小說里的齊天大圣孫悟空，因為他超出三界不在五行，天生不受控制，又身負(fù)神力，天庭就以一紙任職書招他上天宮。
王蘭要下地府，嬌娜決心尾隨，結(jié)果到了地府，發(fā)現(xiàn)還有被王蘭偷了金丹的丹娘在這里。
丹娘本想要王蘭以死謝罪，結(jié)果同為姐妹的嬌娜相求，放他一命。
丹娘心生嫉妒，又想出一個辦法，要王蘭娶她為妻，算是補償。
王蘭覺得是自己有錯在先，只能盡力彌補丹娘，便答應(yīng)了這件事。
自此，他與丹娘結(jié)為夫妻，兩人住在鬼府，做起了鬼府醫(yī)修。
嬌娜外表看起來是個柔弱女子，但面對感情確實堅貞不渝的，她也留在了鬼府，等待著哪一天丹娘原諒?fù)跆m，她又重新回到王蘭身邊。
……
我心說真狗血，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可講了半天都是關(guān)于他們?nèi)说?，那嬌娜是怎么和卓甜甜結(jié)上仇的。
我開口問，嬌娜說：“你別急，這事有個前因后果。”
前因就是嬌娜為了等王蘭，留在了鬼府，后果就是她并沒有任何身份令牌，屬于無證黑戶，這一片區(qū)的鬼王卓甜甜，自然視她為眼中釘。
我還以為能聽到點關(guān)于卓甜甜的花邊新聞，結(jié)果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王蘭前輩的行醫(yī)令已經(jīng)在嬌娜手上了，那這件事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我告訴嬌娜，王蘭現(xiàn)在在陽間，我們上去換他下來。
嬌娜說：“你們的事還沒完，我現(xiàn)在半路攔住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nèi)ス硗跄抢?，將這件事情解決。”
我以為她是想讓我們?nèi)ジ刻鹛鸾忉屢幌碌つ镉猛跆m的令牌干壞事，但嬌娜說，她找到丹娘的時候，只搶到了令牌，她人卻被鬼王帶走了。
如果我們?nèi)フ夜硗?，鬼王勢必會開出剛才的條件，要我們?nèi)フ覌赡纫獌?nèi)丹，借此除掉嬌娜。
嬌娜要求我們，答應(yīng)鬼王的要求，她會交出內(nèi)丹的。
說完這些，嬌娜離開了。
難不成剛才她變成卓甜甜的樣子，都是在演示。
鐘寧對這一帶的路很熟悉，問他是不是經(jīng)常來，他說沒來過。
但哪里該轉(zhuǎn)彎，哪里有小道，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這么騙我就沒意思了，你真沒來過？”我懷疑這件事鐘寧已經(jīng)預(yù)知到后面的結(jié)果了，還在這里裝神弄鬼。
鐘寧說：“我確實沒來過這里，不過保不準(zhǔn)我的前世來過這里。”
……
這個片區(qū)其實很小，我們從王蘭那里出來，圈倒是繞了好幾個，但其實沒多大，而且都很荒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丹娘四處害鬼，嚇得他們都躲起來。
我們停在一棟被干涸了的小溝隔絕的樹屋前，粗壯的樹干上面寫著“嗔樓鬼王居”五個大字。
嗔樓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這個代號的含義，從外面看起來，鬼王的住處也十分普通。
我看了看鐘寧，他示意我上去打招呼。
我冒出很多念頭，也許鬼王的長相只是恰巧和卓甜甜一樣，我認(rèn)錯了怎么辦？
我磨蹭到樹屋下面，剛咳嗽兩聲，書屋里傳來熟悉的聲音：“進來吧！”
果然是卓甜甜，我攀著木樓梯爬到樹屋里，里面約兩米高，二十平米的空間，只有一張床、一個老式雕花木衣架、一小張圓桌和圓凳。
卓甜甜坐在床上，丹娘跪在地上。
我沖她打了聲招呼，卓甜甜從床頭摸出一個小木盒，拋給我，“去吧，將王醫(yī)修的老情人的內(nèi)丹取回來，作為丹娘的補償，我可以替他壓下這件事。”
“我去。”我有些凌亂，果然和嬌娜預(yù)測的場景一模一樣。
丹娘聽到卓甜甜的話，高興地夸贊道：“鬼王英明。”
我有點同情王蘭前輩了，果然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個片區(qū)的事還真多。
我點頭應(yīng)聲，“說話算數(shù)。”
“當(dāng)然。”卓甜甜白了我一眼。
我離開了樹屋，發(fā)現(xiàn)鐘寧不見了。
“鐘寧？”我喊了兩聲，沒人回應(yīng)。
“時間不多，你最好趕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拿回來。”卓甜甜威脅我。
我拿著盒子，原路返回。
一路上我仔細回想，來到鬼府后，鐘寧一直不在狀態(tài)，他總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此時又突然不告而別。
我找到了嬌娜，她什么都沒說，直接將內(nèi)丹交給我。
我遲疑著，問她真要這么做？
她點點頭，說時間不多了，讓我快點去。
我充當(dāng)了一個傳遞員，來回兩趟。
等我將盒子交給卓甜甜，她看都沒看就遞給丹娘，“拿去吧！”
“你們知道嗎，我其實早不恨王生了，我甚至想與他一直在一起，只可惜他與我結(jié)婚了，卻一直掛念著這只狐貍精！”丹娘緊緊攥著手里的木盒，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我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發(fā)脾氣，還拿著王生的令牌做了這么多壞事，我真的沒印象，我不是故意的。”丹娘似乎在解釋，但卻沒一點說服力。
“離開吧，離開鬼府，其他事我會處理。”卓甜甜不容置疑的語氣，丹娘哽咽了一聲，失落的點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點什么，但沒說出口，便離開了。
丹娘離開了，我和卓甜甜一直大眼瞪小眼。
門再次被推開，嬌娜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小妹，謝謝。”
“不客氣。”卓甜甜也同樣笑著跟她說。
我忽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開始同情丹娘了。
京公網(wǎng)安備 11010802028299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