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報恩嗎?你接受過別人的恩惠嗎?又或者你報答過別人嗎?
我看了原來王成的故事,并沒覺得哪里不對勁。
鐘寧告訴我,張慧芳和王成身上的詛咒,是從王蘭那里出來的。
王蘭的故事真實不虛。
他當年被鬼差誤判抓走,后無法還陽,便成了一名鬼仙。
他和好友張生交情匪淺,成為鬼仙后,他靠自己的術(shù)法幫助張生致富。
但實則張生命中并無富貴,王蘭強行助他之后,導(dǎo)致他后世都要遭受無妄詛咒。張家的人,只要一有后嗣,就會死去。
因為王蘭感覺這件事是自己造成的,有愧張家,雖消他無法幫助張家消除詛咒,但卻可以稍加改動。
他將詛咒改成了王、張兩家必須通婚,通婚后死其中一個,不通婚則張家人必死。并且他在自家祖訓(xùn)上加上了一筆,王家人應(yīng)該讓自家人主動代替張家人去死。
此后,王、張兩家人通婚,王家人只要愿意,就可以代替張家人去死。
我聽了這個緣故,先不去管張家人身上詛咒這件事。
我對王蘭這個人有了很大成見,就算自己犯了錯,也不應(yīng)該讓后人受罪吧。
王家人這幾世都在替張家人死去,到了王成這一代,因為他拒絕娶張慧芳,導(dǎo)致張慧芳死亡,打破了這個奇怪的傳統(tǒng)。
雖然王成和張慧芳的結(jié)局同樣是讓人嘆惜的,可事已發(fā)生,而且張慧芳最后也沒有怪罪王成。
她之所以一直跟著王成,估計是不忍心看到他一直活在自責之中,我不禁感慨,其實都是一些善良的人。
不知道為什么,王成看不見張慧芳的鬼魂,她的心聲也無法傳達給王成。
好在鐘寧知曉她的本意,代替她說給王成聽了,張慧芳這才安心走了。王成也松了口氣,不知道也好,就這樣讓他就沒有包袱的活一世。
……
鐘寧將那本我辛辛苦苦弄來的王蘭遺書給燒了,我眼睜睜看著辛苦弄來的書化成灰燼,然后被鐘寧倒進水里,攪拌之后,讓我喝掉。
我看著黑糊糊的一碗水,忍不住問:“這要是得到了一個王蘭當年用過的盆,我豈不是要吞鐵自盡?”
“如果得到的是盆,那就簡單了,你直接洗一回臉就可以了。其實這本書你也可以選擇把它從頭到尾讀一遍,就可以打開與王蘭前輩的聯(lián)系通道,但我感覺很費時間,直接裝到肚子里會更快。”鐘寧總能把我解釋的心服口服,只是我有些憋屈。
我端著碗,憋著氣將一碗紙糊水喝掉。腹部如刀割一般痛苦,鐘寧抓住我的肩,我以為他要幫我順氣,誰知他使勁向下一按。
眼前一黑,我像是掉進了一個螺旋滑筒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像倒垃圾一樣被倒了出來。
剛落到地面,我就聽到一個和藹的男人聲音,“你救了我后人,我也會盡我之力救你一命。”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但我反應(yīng)過來,這人說話的應(yīng)該就是王蘭了,而他口中所說的后人,便是王成。
但他所說的救了王成一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救了他一命。
一道冷白色的光亮了起來,敢情這里是因為天太黑,才導(dǎo)致我看不見四周。
眼前的這個男人打著一支手電照著地面,我才可以勉強看見他的模樣。
幾乎和現(xiàn)代人無異,看上去像是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蓄著一頭短發(fā),穿著一件白襯衫,領(lǐng)口微微敞開,襯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間,膚色異常的白,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一絲只有時間才能沉積下來的睿智。
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鐘寧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已經(jīng)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我趕緊跟上去與他握了一下手。
他沖我倆點點頭,示意我們跟他走。
我一直以為王蘭的裝扮已經(jīng)這么現(xiàn)代了,所住的地方應(yīng)該也會很現(xiàn)代,但進入一片樹林之后,掩映著的是一座很小的草廬。
剛走到草廬前,一個穿著粉白色長裙的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乍一看竟有幾分熟悉,我皺起了眉頭,“你——”
“哈,她便是當年那只被我偷取了金丹的狐仙,如今是我的妻子,這也算是因緣際會了,你們可以叫她一聲丹娘。”王蘭突然開口向我介紹一番。
我感覺有些突兀,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剛才自己對丹娘的態(tài)度,也有些無理,便趕忙向這位狐仙夫人道歉。
以前聽鐘寧說我的身體,是可以在在陰陽之間穿梭自如的,只是鬼府乃陰間政府,我不可以擅自進入,除非能得到向王蘭這些鬼府官員的牽引。
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到鬼府一游,我想抓緊機會四下看看,但王蘭卻徑直把我們帶到他的“診所”里。
他從柜子上拿出一個漆黑的檀香木盒,從里取出一大泛著銀光的小刀,明明是一把“兇器”,我卻隱隱感覺到一股溫柔的感覺,甚至想伸手去摸一摸那鋒利的刀刃。
鐘寧走到一旁坐下,安靜地看著我們,我跟著王蘭走到病床前。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就可以了。”王蘭似乎很趕時間,語氣雖然平緩,但總感覺很著急。
我也沒多想,畢竟是鐘寧介紹的人,又能讓我恢復(fù)如初,趕一點也對我有好處。
才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我甚至都沒感覺到王蘭做了什么,他就說:“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多謝——”我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猛打開的門給打斷了。
“砰!”
房間的門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推開了,來的人是丹娘,她怒氣沖沖地看著我,“你就是那個欺負我侄女的人!”
“侄女?”我詫異了一下,恍然大悟,難怪剛才看到丹娘的第一眼覺得有些熟悉,當初在鐘寧和姍姍的婚禮上,我見過她。
瞬間感覺這世界真小,天下狐貍是一家,我到底是怎么觸了霉頭了。
估計剛才王蘭前輩知道了這一點,才搶著打斷我的話的。
而現(xiàn)在又急著給我動刀子,催促我離開,就是怕現(xiàn)在這種情況發(fā)生,只可惜該來的總會來的。
丹娘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齜牙咧嘴的瞪著我,先前的端莊賢淑蕩然無存,她指著我說:“我胡家憑什么被你們這些人欺負,當年我就這樣,被無恥之人設(shè)計,偷了金丹,一直忍到現(xiàn)在,可有我在,我的小輩豈能受此委屈!”
王蘭立刻站出來勸解,“丹娘,小輩之事,就讓小輩解決就行了,你不必插手的。”
但丹娘正在勁頭上,聽到他的話,一巴掌便呼了過來,王蘭側(cè)身閃過,不免有些慍色,“丹娘,莫要在小輩面前失了分寸。”
“哼,你之所以會娶我,不就是為了在場人面前做足樣子,好來掩蓋你當年盜我金丹的無恥之事,我退了一步忍你,終日留在這不見光的鬼地方,你如今卻還幫著外人欺負我胡家人,我豈會罷休,我要讓你后悔!”丹娘說罷,身后竟長出一條尾巴來,直接朝我這邊甩來。
王蘭推開我,可我們都沒料到,丹娘想要攻擊的不是我,而是王蘭。
她的尾巴卷住了王蘭,只是這么一瞬的功夫,她就近了王蘭的身,手輕撫了一下王蘭的胸口,就迅速離開了。
我感覺是有驚無險,看向王蘭,發(fā)現(xiàn)他臉色很難看,捂著胸口,面露驚慌。
“丹娘拿走了你的行醫(yī)令!”鐘寧快步走了過來,將王蘭扶起來。
我雖然不知道行醫(yī)令是什么,但看他兩人的模樣,行醫(yī)令會闖大麻煩,這件事情確實鬧大了。
我不免愧疚,“前輩,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會幫你要回行醫(yī)令的。”
“唉。”王蘭吐了口氣,沒再說話,而是先一步走了出去。
我輕聲問鐘寧,行醫(yī)令是什么東西。
鐘寧解釋,行醫(yī)令就如同我們的身份證和執(zhí)業(yè)證。
在陰間,只有獲得某一份職業(yè)的資格證,才可以長久的留在這里。
所以這個令牌,顯得尤為重要。
而且陰間有一個很不人道的地方,在這里做什么事都只是看證不看人。所以說,如果王蘭的行醫(yī)令被丹娘拿走了,丹娘持令牌做的事,無論好壞都要算在令牌獲得者,王蘭的身上。
我大吃一驚,“這么說來,丹娘現(xiàn)在拿走王蘭前輩的行醫(yī)令,出去外面做的事,都要算到王蘭前輩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