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連呼救都省掉了,那蛇口一片猩紅,兩顆獠牙十分尖銳,甚至還泛著寒光。
它咬下來的瞬間,我向后一退,避開了,但它的尾巴甩過來,將我橫掃在地,我腦袋磕在了棺材上,一陣眩暈。
只看見那蛇頭猛地撲過來,一頭將我撞到了棺材上,它的腦袋擦著我的耳朵撲過去的我發(fā)現(xiàn)它并沒打算咬我,而是將我砸在棺材上。
我雙手掐著蛇頭,翻身爬了起來。
這從背后攻擊我的,也是一條青色的蛇,它將棺蓋全撞開了,我也再次看到棺材里的蛇全貌。
眼前攻擊我的這條似乎要比棺材里的細上一圈,也短了許多。
它從眼睛處,兩條鮮亮的紅色紋路蔓延至尾部,細細回想,和昨晚在我窗子外的蛇身形很像,我姑且按照體型大小稱這兩條蛇為大青和小青。
我剛從蛇口逃生,爬起來便要逃跑,這正廳的角落陸陸續(xù)續(xù)鉆出大大小小的蛇,全昂著腦袋望向中央,我發(fā)現(xiàn)它們都是在看著棺材和趴在上面的青蛇。
我不敢動彈了,心也跟著它們吐信子的頻率一揪一揪的。
“嘶、嘶、嘶!”
小青發(fā)出很大的嘶啦聲,看上去十分悲憤,周圍的蛇都跟著它嘶嘶作響,就像是在為大青送終一樣。
我站在這一群蛇中間,不敢動彈,渾身雞皮疙瘩,感覺我就是一個被申討的惡人,隨時有可能被群蛇分食。
但我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小青繞著棺材轉(zhuǎn)了一圈,兩只猩紅的眼睛流出清淚。
隨后,它一頭栽進棺材里,蛇頭對著大青的頭,不再動彈,似乎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四周的小蛇全數(shù)退去,就如潮起潮落,十分迅速。
正堂周圍又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要不是棺材里多了一條青蛇,我真的覺得是幻覺了。
看著兩條大蛇的尸體,我退后著朝門口走去,好奇心害死貓,我這次一定惹下大禍了,如果因此導致鐘寧怨恨我,與我產(chǎn)生隔閡,那我就腸子悔青也沒法了。
“啪!”
大門被人猛地推開,王師傅一臉焦躁,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轉(zhuǎn)移到棺材上,當他看到那條撞死在棺材上的小青時,凹陷的眼睛瞪得極大,整個人都在顫抖,我最后一絲僥幸也被磨滅了,這次我真的闖大禍了。
“青衣!”王師傅的聲音沙啞,他吼了一聲,撲過來抱著小青的尸體,并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怒吼:“你害死了青衣!”
“我、我、我錯了。”
到頭來,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明明我也很憋屈,但我卻不敢出一言反駁,聽到外面又傳來腳步聲,我心知,那是鐘寧來了。
王師傅怎么怨我看待我,我都沒多少影響,但鐘寧是我十分想要與之交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他,我耷拉著腦袋,大氣不敢出,仿佛在等待著鐘寧的宣判。
鐘寧有些微喘,似乎是趕著回來的,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后走到王師傅跟前,拍了拍王師傅的肩,“師父,一切都是我沒處理好,才造成現(xiàn)如今的事故。”
“不是,都是我的錯,我、我對不起你。”我看著鐘寧,努力想要找套說辭,卻什么也想不出來。
鐘寧沒多少表情,他只是沖我點點頭,擺擺手,說:“青蛇昨天夜里就潛入家中了,但它一直無法找到另一條蛇的蹤跡,我原以為它會因此離開的,卻沒想到它跟上了你,偷偷找到了這里面。”
“都是命,都是命??!”
王師傅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他一直死死抱著小青,不時喊“青衣”這個名字,我似乎有所明悟,這王師傅和這兩條蛇的關(guān)系,就像我大一時的植物學老師和老白一樣。
而且剛才從后山跟著我回來的女人,莫非就是這條小青。
時間過得很慢,我感覺它就停止在了這一刻,讓我無比煎熬的一刻。
最后,鐘寧與王師傅將那兩條蛇給埋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樹下。
樹葉落了一地,一片青綠,我看著這一地的落葉,滿腦子都是那兩條青蛇。
鐘寧讓我回樓上睡覺,我也沒拒絕,反正事情也不能再壞了,而我也確實很累,雖然躺在床上卻滿腦子都是事,也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一下我的東西,索性就背在了身上,鐘寧依舊很早便送了早點給我,但卻沒和我說一句話,我也不敢多問。
下樓的時候,我看見王師傅還保持著昨晚那個姿勢,坐在桂花樹下。
原本王師傅就已經(jīng)有些蒼老了,才過了一晚上,他仿佛又老了十歲,看上去十分頹疲,他一晚上都坐在樹下。
我看到他的雙眼猩紅,臉上溝壑縱橫,看上去像是被泡過水的豆腐皮,仿佛隨時也會死去。
一個院子里,三個人,沒有一句交談。
到中午的時候,王師傅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間里,收拾了一番,就要離開。
“師父,你要去哪?”鐘寧攔住了走到大門口的他,王師傅長長地吐了口氣,說:“我要回老家一趟,我王家有塊祖?zhèn)鞯南眿D玉,我一直都沒來得及交給青衣,還有青裳,我現(xiàn)在要去取回來,給她們一個名分。”
“嗯,一切都是注定的,師父你也要想開一點,需要我和你一道嗎?”鐘寧握著王師傅的肩。
我感覺鐘寧有些不對勁,具體是哪里我又說不上來,總感覺這種話不應該出自鐘寧的口。
王師傅拍了拍他的手,搖了搖頭:“你和小臣回去吧,都結(jié)束了,讓你們見笑了,老不正經(jīng)吶。”
“愛人之心,無關(guān)乎世俗,我們明白。”鐘寧說完,王師傅也離開了。
我恍然大悟,鐘寧剛才說的話很假,他不是一個適合撒謊的人,敷衍的話他也說不來,剛才的話就很敷衍,看他說話的樣子,都不經(jīng)過大腦吧!
我背著包,也打算離開,鐘寧看了看我,也仿王師傅那般長長的吐了口氣,他朝我走了過來,說:“無須再傷心了,這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對不住你了,還請你原諒了。”
“什么?”我還是打算順著他的意思問。
遭遇訓狗人一事后,王師傅的倔脾氣又上來了。
像往常一樣晚上,雜技團的人吃完飯,都坐在一起聊天打牌。
訓狗人一事沒過多久,大伙閑來無聊的時候,都還在討論這事。
丁胖說:“當初我看到狗都會算算術(shù)和寫字,可把我嚇了一跳,想想我是個人,大字都還不識幾個呢這幾條狗竟然還識字,后面才知道這哪是狗,原來都是活生生的小孩。那個遭雷劈的龜孫子禍害的小孩!”
老楊說:“當然嘛,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這么靈性的動物嘛,怎么會做人才會做的事呢!”
王師傅說:“誰告訴你的不可能有,萬物皆有靈,它們也有可能會擁有像人一樣的意識,會思考,甚至比人還厲害。”
春芙說:“這話不假,你看那大鬧天宮的孫大圣,蠱惑紂王的狐貍精蘇妲己,不都是動物變的嘛!”
梅子說:“就是就是,還有那報恩的白素貞!”
老楊說:“行行,除了小說里修煉成精的那一部分,平常的動物,也就是人所馴服的那些,就不可能。”
王師傅說:“人馴服的也有可能!”
……
王師傅和老楊杠上了,兩人坐在一處,吵了個熱火朝天,最后誰也沒說服誰。
但王師傅卻把這話記心上了。
這一次環(huán)國表演了一番后,便各自回家休息兩個月,王師傅便趁此機會獨自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尋找真正有靈性的動物,他就不信除了人造的畜看起來像是有靈性,真正的動物就沒有靈性。
誰知這一尋就是大半年,雜技團已經(jīng)又在全國跑了個來回,王師傅這才從山上下來。
他從山里帶出了一條青蛇,十分有靈性,仿佛聽得懂人說話一樣,王師傅發(fā)出指令,它便能照做,而且還能配合王師傅做一些高難度的雜技表演。
“哎呀,這次我們雜技團大發(fā)了,不僅可以表演雜技和武術(shù),還多了一項耍蛇呢!”老楊笑的很開心,一下子就甘拜下風了,對王師傅連連稱是。
王師傅得意地不得了,對這條無意中在山林里碰到的靈蛇,十分疼惜。
說起在這條蛇的出處,也算是一段奇緣了。
王師傅在山林里呆了大半年,碰到了許許多多的動物,但都沒稱心如意的,而這一日,王師傅山泉邊取水,看到水中有一點碧綠,在隨著水波忽上忽下,十分漂亮。
王師傅看得出神,便伸手去撈,以為是片葉子,誰知一摸,水下還有一大截,整個從水里撈出來,好家伙,是一條約有一米長的青蛇,其蛇皮顏色十分青翠,看上去很漂亮。
王師傅捉住了它,它也不掙扎,十分順從的把頭放在王師傅手臂上。
王師傅將其帶回了自己住的守山屋,象征性的發(fā)出幾個指令,沒想到青蛇都極其配合。
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想想自己在這大半年,一無所獲,而今突然就得到了,簡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王師傅就這樣帶著青蛇下了山。
表演還在還繼續(xù),只是雜技團比以前更火了,鐘寧正趕上時候,王師傅開始專心耍蛇了,武術(shù)表演就空出了一個位置,打雜的鐘寧便抵了上去。
誰也沒有想到,表演一結(jié)束后,又到了回家休息的日子,王師傅帶著青蛇回到家。
當晚青蛇蛻皮了,王師傅沒有在意,可當他吃了飯來看蛇時,青蛇竟蛻完皮化成了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