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一個叫兩生村的村子里,發(fā)生了一起離奇的事件。
那一日,天色漸暗,家家戶戶剛勞作收工,準備回家吃飯睡覺。幾乎在同一時間,村子里所有女人倒地不起,任憑男人怎么叫喚都不醒。
次日,一名落魄書生來到村子里,說他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書生告訴村子里的人,他有一件神通法器,近日突然跑到了這個村子,并要在這里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的人家。
村里的男人懷疑這個落魄書生是妖道,便要驅趕。這時,一直通體烏黑發(fā)亮,身形矯捷的狐貍突然從書生背后跳了出來。
村里的男人看見狐貍,都嚇得后退了幾步。
書生指著那只狐貍說:“這只青狐便是我那法器所幻化的,青狐選夫,眾女退避,當它選到合適的人家后,村子里的女人便會醒過來。”
村里的男人聽了這話,都不敢輕舉妄動,幾個頭腦靈活的,已經(jīng)反應過來,這書生似乎是要我們娶這只狐貍為妻?
但有幾個不信邪的,站出來指著書生說,你肯定是用了什么邪術,將村子里的女人全弄暈了,再編出這么一個謊話來糊弄我們。
書生大笑,說他不過是一個靠四處記錄故事為生的小說家,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早在這個村子出現(xiàn)之時,就有了聯(lián)系。
村里的男人越發(fā)覺得他在說謊,怎么可能從村子出現(xiàn)之時就注定了呢。
書生見眾人不信,便隨手指了幾個男人,一一說出他們的生辰,結果都對。
全村的男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他們的年份或許不同,但所有男人都是四月十六日夜戌刻出生的。
這回他們都有些驚訝,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看那個書生,覺得他有些仙風道骨了。
便趕緊追問他為什么全村女人都會昏迷,怎樣才能醒過來。
按照書生所說,村子里的男人都必須娶這只青狐為妻,當青狐找到它想托付的人家,村子里的一切都會恢復。
雖然一百個不愿意,但看著還在家里昏迷不醒的母親、妻女,男人們還是點頭答應了。
書生在村子里一間廢棄的牛棚暫住了,他給村子里的男人們都編了一個號數(shù),讓他們按照這個號數(shù)來與青狐成婚。
當青狐嫁給村里的老楊時,它就在老楊家不走了,村里其他男人都松了口氣,眼巴巴等著自己家里的女人醒過來。
書生見青狐選了人家,也要離開。
臨走之時,書生告訴老楊,當他妻子醒過來時,須讓她拜青狐為大夫人,并且從他這一代起,須改姓為蒲,日后他家的每一代中四月十六日出生的那個人,都必須娶青狐為大夫人,否則青狐變,災難生。
書生走后,老楊的妻子是村子里第一個醒過來的人,她趕緊拜了堂上端坐的青狐為大夫人。
青狐沖她點頭發(fā)笑,她嚇得又暈了過去。
這一天里,村子里所有女人陸陸續(xù)續(xù)都醒了過來。
第二天,坐在老楊家的青狐就死了,它身上的皮肉迅速脫落,只留下一副烏黑發(fā)亮的骨架。
老楊是個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將書生的話牢記于心,并找了村子里的秀才記錄下來,作為祖訓代代相傳。
……
我將這件事告訴我的女朋友許杏,她聽完,冷笑了兩聲,捏了捏拳頭,揮動著拳頭對我說:“這就是你的大老婆?你到底是不是不想娶我才編出這么一個鬼話!”
我嚇得趕緊跟她道歉,“哪啊,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但這是我家的規(guī)矩,每一代四月十六日出生的人,都必須拜青狐為大夫人!”
許杏白了我一眼,雙手掐腰,對我說:“好啊,那你現(xiàn)在帶我去看看你那大夫人長啥樣,我倒要看看你是娶它還是娶我!”
……
我叫蒲劍臣,今年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yè),與談了三年的女朋友談婚論嫁的時候,卻碰上了這個難題。
從小我爺爺、我爸就一直在念叨祖上那件事,并要我日后結婚也要拜靈堂上供奉著的青狐骨做大老婆,以前我倒沒什么感覺,不就是一個口頭上的名分嘛,但當自己真走到這一步,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要低聲下氣叫一具狐貍骨頭姐姐,就十分詭異了。
再說都這個年代了,這種事說出去也會被人笑話。
許杏懷疑我在老家有什么童養(yǎng)媳或者娃娃親之類的,才編造出這么一個謊話來糊弄她,非要我?guī)е丶胰タ匆豢础?/p>
回到我家后,許杏又從我家人口中聽了一遍青狐的事,我還帶著她去靈堂看了青狐骨,并且我家列代列祖列宗靈牌上寫的都是青狐夫蒲XX之牌位,她這回總算是信了,便悶悶不樂的出去了。
我給祖宗們上了一炷香,我爺爺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來,他一言不發(fā)的看著青狐骨,突然對我說:“你看,它似乎要生病了,你可別做出什么讓它傷心的事來,否則青狐變,災難生哇。”
我有些鄙夷地看著這副锃亮的青狐骨,不就是一副狐貍骨嗎,還生病?
當晚,許杏偷偷跑到我的房間,她問我是不是相信我祖上的天方夜譚。
我其實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tài)度,但為了討好許杏,我很干脆的搖頭,說:“這鬼話,當然不可信了。”
許杏很滿意我的答復,點點頭,漂亮的眼睛沖我眨了兩下,小聲對我說:“那今晚我們偷偷將那副骨頭拿走,扔了也好,埋了也好,就騙你家人說它走了,以后你們家的人都不用再拜它為大夫人了。”
“這——”我被她的念頭嚇了一跳,但她說完就湊過來在我嘴上“吧唧”一下。雖然我和她談了三年,可我們最多就牽過小手,擁抱都很少,這次是她第一次主動問吻我。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立刻點頭,穿上外套就跟著她溜了出去。
我倆像做賊一樣,貓著身子,我拉著許杏,靈活的在漆黑的屋子里穿梭,一路摸到靈堂。
靈堂里也是漆黑一片,但那副青狐骨,散發(fā)著淡淡的藍暈,我干咽了口唾沫,這是我第一次在黑暗中看它,更添幾分詭異。
“要不還是走吧!”我有些后悔了,但身邊的許杏一聽,我感覺她的身子緊了一下,竟小聲啜泣起來,我過意不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小聲說,“好,聽你的。”
我輕輕關上了門,再說現(xiàn)在都凌晨2點多了,家里的人都睡熟了,我借著手機的光,走到青狐骨那里,我剛伸出手去碰青狐骨,誰知剛摸到它的腦袋,靈堂上的所有牌位都顫了一下,便“噼里啪啦”倒了,我被這場景嚇得抖了一下,手機差點掉地。
我與許杏相視一望,她還掛著眼淚的眼睛也露出一絲恐懼。
但這件事才是一個開始,我縮回了我的手,牌位全數(shù)倒落后,那副青狐骨突然顫了起啦,明明只剩一副骨架,但我卻聽到它嘴里發(fā)出類似小奶狗低聲嗚咽的聲音。
許杏雙手捂住了嘴巴,驚恐地看著我。我拉起她想要離開,那副狐貍骨卻突然有了動作,原本屈放在靈臺上的前肢,突然抬了起來,一把抓住我的衣服。
“?。?rdquo;許杏再也憋不住,張口就慘叫起來,她一把推開我便跑了出去。
我也被嚇得不輕,趕緊掙脫青狐骨的爪子,它卻在這時“砰”的一聲炸開了,一些液體濺到我身上。
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我聽到爺爺?shù)穆曇?,他推開門沖了進來,并按了燈。
光線一亮,我看見四周一片狼藉,我身上,全是猩紅的血液,就仿佛命案現(xiàn)場。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回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