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我上樓的時間不過才幾分鐘,即便爺爺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應(yīng)該全身冰涼,按理還有余溫才對。
看中我一直在忙碌的父親拉了拉我的手臂:“沒用的。”
我心里很清楚父親是對的,我不可能再把爺爺給救回來,但我不甘心,也舍不得。
我是爺爺和奶奶一手帶大的,奶奶走了,對我本來就有一定的打擊,還好那時候我父親剛好回來,雖然我對父親的態(tài)度不怎么好,我心里卻是歡喜的。
現(xiàn)在爺爺走了,我感覺我的整個世界都想快要崩塌了似的。
我拼命的給爺爺做心肺復(fù)蘇,即便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三叔!回來了嗎?我們來了!”外面?zhèn)鱽泶迕竦穆曇?,是我們一起上山的那些人來了?/p>
大門還是從里面反鎖的,他們進不來。
父親從地上站了起來,去給他們開了門,然后轉(zhuǎn)身進了里面的雜物間,也不管那些人。
門一開,他們就能看到堂屋里的場景,堂屋正中間的紅棺材,躺在地上的爺爺,還有正在給爺爺做心肺復(fù)蘇的我。
“小易,怎么回事?三叔怎么了?”陳宏達不知道為什么也來了,他快步走了進來。
我沒有理他,繼續(xù)給爺爺做心肺復(fù)蘇,我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繼續(xù)這樣,明明對自己做的一切都不抱任何的希望。
“陳易,要不要給你打120?”陳宏剛也跟著走了進來,站在一邊問道。
我對陳宏剛一直就沒有什么好感,他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我心里就升起一陣無名火,猛的轉(zhuǎn)頭,狠狠的瞪著陳宏剛:“滾……”
陳宏剛似乎被我的樣子給嚇到了,臉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沒有說話。
“宏達,幫我架一下凳子。”父親一個人扛著棺材從雜物間里走了出來。
雜物間以前是爺爺和奶奶用來放棺材和一些雜物用的,奶奶的棺材已經(jīng)用了,爺爺?shù)墓撞囊脖桓赣H扛出來了。
陳宏達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趕緊拿兩條八仙桌的長板凳放到墻邊,兩條板凳之間隔了一米多點。
有村民趕緊去幫父親抬棺材,七手八腳的將棺材放到凳子上。
我緩緩站了起來,走進爺爺?shù)姆块g,坐在爺爺?shù)拇惭?,腦子里一片漿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來了很多人,而后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哀樂》。
天將要黑的時候,父親進來了,拿了一塊白布帶在我頭上。
這是我們這邊的風(fēng)俗,老人過世,兒子要穿孝服,其他后輩要帶白布。
“去給你爺爺燒點紙錢。”父親給我戴好白布后說道。
我點點頭,跟著父親出了爺爺?shù)姆块g。
父親一直忙碌到大晚上,大家也都回去了,等第二天再來。
我和父親守在堂屋,《哀樂》已經(jīng)停了,四周靜得可怕。
“你爺爺出殯的日子定好了,后天中午。”父親似乎不知道說什么,才跟我說起這些,其實父親跟請來的先生定日子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聽到了。
“嗯,我知道!”
父親遞了一支煙給我,沒有再說話。
我和父親就這樣坐到凌晨一點多,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風(fēng),將虛掩的大門猛的吹開,大門被吹開時狠狠撞在墻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我站起身,準(zhǔn)備去把門給關(guān)上,但是剛走到門口,外面似乎有十幾個人影在晃動。
我還以為有誰在外面,往外走了一點,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外面,但是等我走出去的時候,外面卻空蕩蕩,壓根沒有人在外面。
我這兩天剛接觸了一些超乎尋常的事,意識到一些不對,正要關(guān)門,卻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從外面閃了過去。
看到那個人影的時候,我微微蹙眉,因為那個人就是陳曉霞,今天上午我聽到求救聲的女孩。
陳曉霞的個子并不是很高,一米六多一點,平時很文靜的一個女孩,這時候卻像一個短跑健將似的。
我猶豫了一下,對屋里的父親說道:“剛陳曉霞好像跑了過去,我去看看!”
父親還沒說話,我就已經(jīng)沖了出去。
農(nóng)村的夜晚很黑,今天只有一點點月光,勉強能看到路,加上我的記憶,勉強能跟上前面奔跑的陳曉霞。
“陳曉霞!”我對著前面的人影喊了一聲。
寂靜的夜晚,我的聲音能傳出很遠(yuǎn),但是前面的陳曉霞卻像沒有聽到似的,還在瘋狂的往前面跑。
陳曉霞跑是朝著后山跑的,我心里有些打退堂鼓,畢竟后山這些天墳被挖了十幾座,是什么誰在作怪還不知道,如果是人還沒什么,如果不是的話,那才是最麻煩的。
在沒經(jīng)歷過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對這些東西是不信的,經(jīng)歷了以后,也知道這些東西不是普通手段能收拾的,即便我身手不錯,沒有有效的辦法,對付起那些東西來,還是容易吃虧。
我或許可以用匕首刺中對方,但是如果匕首的傷害對他們沒有用的時候,我就有些束手無策了。
可前面的陳曉霞也是我鄰居,雖然并不是很熟,我回來這么久也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卻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就在快要進后山的時候,我停了下來,陳曉霞卻速度不減,一頭鉆了進去。
后山墳地多,樹也不少,就這樣一頭扎進去。
我沒猶豫多久,不管陳曉霞是什么情況,她一個女孩子進了這林子里,總是不安全的,于是我也跟著進了黑漆漆的后山。
山里有樹,擋住了那原本就不多的月光,走在上坡的山路上,跟本看不清路。
等我進山,陳曉霞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一眼看去,只能勉強看清一兩米的距離。
“陳曉霞!我是你易哥。”我對著樹林深處喊了一句,如果沒有人回應(yīng),我打算轉(zhuǎn)身就回去,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只要隨便找個地方一躲,根本就找不著。
而且看陳曉霞的樣子,似乎并不是很正常。
我等了片刻,沒有人回應(yīng),正打算轉(zhuǎn)身回去,前面卻傳來一陣響聲,像是有人在林中的雜木種穿過,帶動樹葉發(fā)出的響聲。
我并不是很確定這到底是不是陳曉霞,也不再招呼,剛才陳曉霞都沒有回應(yīng),即便真的是她,十有八九也是不會回應(yīng)的。
我小心的朝著那聲音響起的地方緩緩靠近,但是那東西似乎感覺到了我在靠近,緩緩朝著山上行去,一直在林中的雜木中穿行。
我小心的在后面跟了十幾米遠(yuǎn),始終感覺不對勁,如果這些天沒有發(fā)生這些事情,我倒沒什么心里壓力,但是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讓我心里有很大的壓力,總懷疑這東西是不是在故意引我上山。
我停下腳步,決定不再跟著那響聲往山上走,那東西也跟著停了下來,似乎在等著我跟上去。
這下讓我心里更加肯定,這東西肯定是故意引導(dǎo)我的。
不管這東西是什么,是好心,還是惡意,我都不打算繼續(xù)跟著他走,陳曉霞看樣子也是找不到了的。
我轉(zhuǎn)身打算下山,就在我轉(zhuǎn)頭的一瞬間,只見一張沒有五官的臉緊貼著我,我轉(zhuǎn)頭險些跟它撞一個滿懷。
我下意識的抬腳就朝著它踢了過去,但是我明明看到那東西就在我面前,我這一腳居然踢空了,還好我訓(xùn)練有素,要不然這一腳肯定得讓我滾下山去。
我一腳踢空,那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孔抬起手,朝著我的脖子抓了過來。
我想用手去擋,但是我的手穿過了它的手,它就像一個沒有實體的投影似的。
這種時候傻子都知道不對勁,我想轉(zhuǎn)身就跑,但是因為剛才一腳踢出去,現(xiàn)在這一腳都還沒有站穩(wěn),那沒有五官的人手卻已經(jīng)掐住我的脖子,我伸手想要掰開它的手,但是我摸到的卻是我自己的脖子。
這人的力氣很大,一掐住我的脖子,我頓時就感覺喉嚨像被人捏扁了似的,喉嚨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痛疼。
我想了無數(shù)辦法想要脫身,但是想來想去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有效的法子,因為我根本就碰不到這東西的身體,即便我有再多的脫困法子也沒有辦法脫身。
我的腦袋開始缺氧,在這可視距離本來就不遠(yuǎn)的后山中,我感覺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影,勉強能看清的東西也開始變出多個身影。
我非常清楚,如果我還不能想辦法脫身,那我就會昏厥過去,我只要一昏厥,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是可控的,我就是一塊任人擺布的魚肉。
我嘗試的辦法都不行,因為我沒有辦法擺開一只無形的手。
就在我快要昏厥的時候,我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敕!”
這一聲爆喝剛落,我就感覺掐在喉嚨上的那只手消失了,一只在我眼前的那張臉也消失了。
“咳咳……”
我劇烈的咳嗽,還不忘朝著我身后看去,因為那一聲爆喝就是從我身后傳來的。
我一邊咳嗽,一邊看著那個隱約可見的人,有一點點微胖,應(yīng)該是男的,一米七的樣子,因為距離太遠(yuǎn),只能看個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