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陳宏剛他們在我們堂屋打了一晚上的牌,爺爺躺在堂屋里的躺椅里,睡了一晚上。
父親就坐在凳子上發(fā)了一晚上的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則拿著爺爺給我的《指玄篇》看了一晚上,這書的字?jǐn)?shù)不多,我一晚上也能背下一小半,加上前兩天晚上睡覺前背下的,基本上已經(jīng)背下三分之二。
中間陳宏剛他們也來勸我們?nèi)ニX,說相信我們什么的,但是爺爺和父親都沒動,我也無所謂,熬夜對我而言并不是特別難受的事情。
早晨,父親做了早餐,留陳宏剛他們一塊吃過。
“等下我們?nèi)ズ笊睫D(zhuǎn)轉(zhuǎn)!”爺爺吃早餐的時候說道。
爺爺這么一說,原本還在聊昨天誰贏多少的陳宏剛六人都沒說話了。
“村子有災(zāi),我不會袖手旁觀,但是人活一個身正,也不能讓村里人誤會了我們家。”爺爺說完不再多說,陳宏剛他們那一伙人道歉,他也只是聽著,不時‘嗯’兩聲。
早飯后,我們一道上了后山。
經(jīng)過奶奶墓地的時候,棺材還在陰井里面,原本的黃土也帶上了一絲暗紅色,已經(jīng)變得很干燥。
我和父親走在最后,我小聲問道:“真不給奶奶的墳填上?”
父親搖搖頭:“填上也無用,接下來后山還是會出事的。”
父親和爺爺都說了,我雖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卻也不再多說。
后山的墳真的又有九座被挖了,棺材被撬開,里面的尸骨不見了。
這下陳宏剛不說話了,其他人也鬧騰起來。
“三叔?。∽蛱焱砩衔覀円彩菤饧绷?,才對您有些懷疑,您別往心里去,您看現(xiàn)在這種情況怎么辦???”跟陳宏剛一伙的人立馬就態(tài)度大變,不過他們還是不敢說,昨天去我們家,是陳宏剛叫的。
“先回去,你們?nèi)ネㄖ幌聣灡煌诹说娜思?,晚些去我家,大家一起商議一下。”爺爺說完就往山下走。
大家見爺爺愿意出手,都沒有再多說,商量著分頭去通知其他墳被挖掉的人家。
我心里有些奇怪,這些人對爺爺這么信任,似乎爺爺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似的,但是村子里從來沒有人聊起過,怎么現(xiàn)在整的誰都知道似的。
下了后山,所有人都開始分頭行動,我和父親還有爺爺直接回了家。
等我們回到家,我正要推開堂屋大門,爺爺卻突然一把拉住我:“不要開門。”
我奇怪的餓看了爺爺一眼:“怎么了?”
“走后面!”爺爺沒有解釋,而是很凝重的說道。
爺爺說完,轉(zhuǎn)身就朝后面走去。
等我們繞到后門,父親找了一個比較高的地方,稍微做了下準(zhǔn)備就跳了上去,抓住了二樓窗戶的邊沿,而后一拳就把窗戶的玻璃給砸碎,一手繼續(xù)抓住窗戶的邊沿,一手把殘留在窗戶上的玻璃渣子給拔掉。
二樓的窗戶并沒有窗戶欄桿,父親很快就爬了進(jìn)去。
我不知道屋子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父親進(jìn)去不久,里面就傳來打斗聲,不過這一陣打斗很短,不過十幾秒時間。
半分鐘后,后面的門打開了,父親衣服被撕開了兩條縫,其他的沒什么問題。
“有幾只?”爺爺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從里面取出了一張濕濕的柳樹葉,在我雙眼上抹了一下。
“還不知道,剛才有兩只,估計不少!”
爺爺給我抹完柳樹葉,朝屋里走去:“小易,跟上,今天有人送東西來給你開開眼,也讓你見見真正的冤魂厲鬼。”
爺爺剛才給我抹眼睛的時候,我就意識到可能會發(fā)生什么,但是當(dāng)爺爺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我心里還是有些小緊張和一些期盼的。
鬼這東西大家都聽多了,但是真見過的有幾個?如果那天紅色棺材里面那個不算的話,我還沒見過鬼長什么樣。
我跟著爺爺進(jìn)了屋子,父親隨手把后門給關(guān)上。
我們進(jìn)來就是廚房,廚房出去就是堂屋,廚房左邊是樓梯和廁所,右邊是一個雜物間,廚房前面是堂屋,堂屋兩邊是兩間臥室。
“啪啪……”
我們剛進(jìn)來,廚房里一個燒水的鍋居然飛了起來,不停的撞擊著墻面。
父親抓起手邊一個盆就砸了過去。
“嘭……”
盆剛好砸中那鍋,鍋里居然飄了一個人出來,快速朝著堂屋飄去。
“哐啷……”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刀撞擊金屬的聲音。
我們廚房就只有案板上有一套刀具,由于農(nóng)村沒那么多講究,只有一把砍骨刀,一把菜的刀,刀架倒是金屬做的。
我下意識朝著案板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兩把刀旋轉(zhuǎn)著朝我和爺爺飛了過來。
等我看到的時候,那刀距離我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如果我不動,那把刀就能準(zhǔn)確的命中我的頭顱。
我條件發(fā)射似的頭往邊上一斜,菜刀呼嘯著從我耳邊飛了過去,我甚至能聽到菜刀旋轉(zhuǎn)發(fā)出的聲音。
“嘭……”
“哐啷……”
兩把刀狠狠撞在墻壁上,而后掉在地上。
我沒看清爺爺剛才怎么躲過那一把刀的,但是看爺爺?shù)臉幼?,似乎頭都沒斜一下。
父親這時候快步朝著案板的位置走了過去,右手結(jié)成一個古怪的手勢,狠狠印在案板后面的墻上。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似乎從墻里面穿了出來,然后我看到墻里面猛的彈出一雙腳。
那雙腳剛彈出來,父親左手快速探出,一把抓住一只腳,就像拔蘿卜似的狠狠往外面拔。
這一雙腳的‘主人’也像一個頑固的蘿卜,一下子居然還拔不出來,父親跟它就像拔河似的,你進(jìn)我退,我退你進(jìn),但是總體來說,父親還是在慢慢的將它往外拔。
而那一個東西也慢慢的顯出了他的原型。
我原本以為鬼跟我們?nèi)硕际且粯拥?,只不過看起來透明的,就跟影視劇里面的形象一樣,但是當(dāng)這個東西被一點點拔出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跟我剛才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東西身高不過一米左右,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皮膚透著一股淡淡的藍(lán)色,手指關(guān)節(jié)很長,但只有四根手指,長著尖尖的指甲。
嘴唇發(fā)青,不是張合,可以看出它的舌頭很紅,跟正常人的完全不一樣,它的舌頭有些像人的肌肉被割開以后的紅色,鮮紅色的。
鼻孔朝向突出,鼻梁很矮,眼睛沒有眼皮,眼珠子朝外凸起,瞳孔很小,幾乎只有綠豆大小,在他那往外凸起的眼珠子上,顯得就更小了。
它有頭發(fā),但是頭發(fā)很少,有點像《西游記》里豬八戒的頭發(fā),稀稀拉拉的幾根長在頭上。
那東西一被拔出來,就猛的朝父親的腿撲了過去,因為父親提著他腳的,所以它現(xiàn)在是腳上頭下。
父親早有準(zhǔn)備,狠狠一腳踢了上去。
“嘭……”
我聽了都覺得痛,那一腳踢在了那小鬼的頭上。
小鬼頓時就像秋千似的,開始來回?fù)u擺,似乎‘暈’了過去,整個身體都已經(jīng)開始在放松,像是沒了力氣似的。
父親冷哼一聲,抓著那小鬼就狠狠朝地上砸,連續(xù)砸了十幾下,當(dāng)父親再一次砸在地上,手再次揮起,想要把這小鬼再次提起來的時候,這次那小鬼的腳就像泥捏的,一用力就斷了。
小鬼這時候突然‘活’了過來,一咕隆爬了起來,朝著堂屋快速跑去,剛才斷了的腿已經(jīng)長了出來。
“這種一般叫宅鬼,他們能把家里給折騰得不得安寧,最終目的就是把主人趕走,房子就是他的了,鬼有一百零八種,像別人常說的冤鬼、厲鬼都是這一百零八種中比較常見的而已。”爺爺一邊給我講解,一邊朝著堂屋走去。
“那這一百零八種鬼是怎么來的?”我想著,人死了以后還分變成什么鬼不成?
“有人,也有動物,你說,人死了變成鬼,那動物死了呢?他們同樣也變成鬼了,而且地方有專門掌管動物鬼魂的陰差,只不過因為我們是人,所以接觸的不多,一般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爺爺頗為有些感嘆的說道。
“那為什么人很少看到動物鬼魂?”在我的記憶中,好像別人只要一說看到鬼了,要么白衣長發(fā)的女鬼,或者晚上走夜路的婆婆等等,就沒有誰看到一只狗變成鬼的。
爺爺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見過鬼魂的人很少,見過動物鬼魂的更少,說出來大家也不信。”
我一想也是,如果誰跑去跟別人說,我夢到我家的狗回來看我的。那別人肯定會把這當(dāng)笑話聽。
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堂屋。
一進(jìn)堂屋頓時感覺就像進(jìn)了冰窖似的,里面溫度很低,陽光透進(jìn)來都顯得暗淡了幾分,沒了一點溫度。
當(dāng)我看到堂屋中央放的那一副紅色棺材時,忍不住蹙眉,我能認(rèn)出這紅色棺材,就是父親那天晚上背走的。
那天晚上父親用來背棺材的藤蔓都還綁在棺材上面,沒有動過。
紅色棺材下面有灘血跡,像是從棺材里面流出來的。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陳宏剛,但隨即想想也不太可能,陳宏剛不像敢干這種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