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事情到這里算是順順利利了,可沒想到還是有新的問題等著他們幾個。
先是康沉低著頭回來了,一臉苦瓜相。
“怎么了?”曹夢琦問道。
“本來還想著能從漕軍那邊調(diào)些人手,可沒想到那里的人一聽到?jīng)]有任何經(jīng)費竟然開始推諉起來,從一營推到九營,就是沒有一個是痛快答應(yīng)的,我實在看不下去,就先回來了。”
曹夢琦想了想,“這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讓人白白做活,人家不愿意,我們確實怪不到人家的頭上,你別想太多,不行的話我們在想辦法。”
不一會兒,劉勤走了過來,眉頭緊皺,巡使在一邊也不說話。
“怎么了?”
劉勤苦笑了一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想到米缸這么快就見底了。剛才有幾個人在那里吵吵,幸虧有巡使。”
劉勤臉上是笑著的,巡使可就沒有那么客氣,生氣道:“吵什么吵,讓他們都走!少了他們老子一樣可以干活。”
曹夢琦知道巡使心里有氣,所以才這么說,連忙上前安慰道:“算了,那些河工又要清理河道,又拿不到工錢,現(xiàn)在連飯都吃不上,難怪他們有意見。”
“不就是飯嗎?少吃一口會死嗎?至于這樣吵?!”巡使不服氣地說。
“可是——”曹夢琦還沒說完,巡使劈頭蓋地地罵道:“閉嘴!你以為你是誰?也來教訓(xùn)我是不是?那些人我沒本事給他們飯吃我是廢物,可是你不是,你是我從碼頭帶到總督府的,你也來反我是不是?!你像那些人一樣看我現(xiàn)在落難就來踩一腳是不是?!”
曹夢琦低著頭沒說話。
“大人,不是這樣的——”康沉想替曹夢琦說兩句,可是劉勤卻拉住他,搖搖頭。
“怎么?我教訓(xùn)自己的手下,還要你漕軍來批準(zhǔn)是不是?你們漕軍了不起,一直都是總督府讓著,現(xiàn)在想怎么樣?你想怎么樣?是我現(xiàn)在沒資格代表總督府,那也不是代表你可以來教訓(xùn)我!”
巡使問著,康沉也往后退了幾步。大家心里都知道巡使說的是氣話,不過大家心里清楚,他是巡使,估計長這么大都沒有受過氣,最近受的氣太多,不發(fā)泄不來恐怕受不了,就任由著他發(fā)泄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巡使平靜下來,巡使看著自己周圍這幾個人,不說話了,咬著牙,大步走回臨時駐扎地。
曹夢琦看著劉勤,再看看康沉,三個人像是有默契一般都大步跟上。
走到臨時的駐扎地,三人隱約聽到帳篷里傳來壓抑的低泣,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都站在門口沒進去。
好一會兒才聽到里面巡使的聲音,“來都來了,你們打算站在門口多久?”
曹夢琦幾個走了進去,巡使坐在案前,臉上很平靜,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唯一明顯的是眼睛紅通通的。
“大人!”曹夢琦說道。
巡使揮著手,“別說了,我都知道。”
這么久相處,大家想要說什么都心知肚明。
巡使嘆口氣,“我剛才......”
“大人,我們也都知道。”曹夢琦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四個相互看著對方,微微一笑。
巡使深吸一口氣,“現(xiàn)在事情都這樣了,本來我還沒有那么的決心,不過被這一件件事情逼著,反而讓我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把這個清理淤泥的事情做好!”
“我等一定協(xié)助大人把這件事情做好!”劉勤帶頭說道。
曹夢琦和康沉也點著頭。
“好,你們過來一下,這些是我這幾年在通州置的產(chǎn)業(yè),你們幾個這幾天去通州,把它們都變賣了。”巡使從懷里拿出幾張地契。
“大人!這?”
巡使擺擺手,“別說了,這次背水一戰(zhàn),這幾天我也看清楚了,沒有官職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有家族的使命,很多事情不是我能選擇的。我一定要憑著這次的政績上升,不然沒有機會了,這件事不單單是你們的事情,更是我自己的事情。去吧,去把這些產(chǎn)業(yè)都買了,應(yīng)該能撐一段時間。”
劉勤陷入沉思,“我和夢琦一起去,以前在通州也認(rèn)識幾個朋友看看能不能多湊點錢。”
曹夢琦知道劉勤大概在考慮小毅的錢,可是小毅是有條件的,不知道劉勤接下來要怎么做。
康沉抿著嘴,“我也去想辦法,其實,其實,都統(tǒng)是我爹。”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看向康沉,雖然知道康沉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沒想到還這么硬的背景。
康沉看著大伙看他,苦笑一下,“我不是嫡親的,我是我爹在外面養(yǎng)的外室生的孩子,都統(tǒng)的夫人是多親王的女兒,我爹沒辦法把我送回去,我在都統(tǒng)府的身份不過是段公子的書童。”
“段小風(fēng)?”巡使好奇地問道。
康沉點點頭,“對,都統(tǒng)夫人沒有子女,就過繼了自己族里的侄子,所以段公子在名義上才是真的都統(tǒng)的孩子,我只是個無名無份的野孩子。不過因為和段公子一起長大,他很是照顧我。這層關(guān)系除了幾個人,漕軍里都不清楚,所以,我今天去漕軍接人,根本沒有理會。”
沒想到段小風(fēng)那二愣子的樣子真是都統(tǒng)的嫡子,而這個真的親生兒子卻成了書童,世間的事情還真的說不準(zhǔn)。
幾個人嘆了口氣,想要安慰,可又不知道說什么,反而是康沉自己苦笑道:“沒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現(xiàn)在在都統(tǒng)身邊做事,我還能有什么不滿足。”
曹夢琦看向劉勤,雖然他心里知道劉勤不可能是他親身的父親,但是現(xiàn)在能夠叫他爹,能夠和他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離開石壩,曹夢琦跟著劉勤進了通州城,到了路口,劉勤讓曹夢琦自己先去聯(lián)系買家,自己去見小毅。
“不行,小毅那邊他們有條件,你現(xiàn)在空著手,不知道他們會開什么條件,再說上次小毅無功而返,我想他們一定記恨你的,不行!我不想讓你冒險。”曹夢琦反對。
劉勤笑笑,“傻孩子,有什么危險的,還冒險!小毅那邊的人,大都是我認(rèn)識的,有幾個還是跟著我干了半輩子的人,我這次過去,雖然立場不同,但也能過去看看老朋友,我能有什么危險?而且,小毅是我從小帶大的,我們的感情很深,他理解我的苦衷,會盡力幫助我們的。”
曹夢琦還想說什么,劉勤揮著手先走??粗鴦⑶诘谋秤?,曹夢琦深吸一口氣,往另一個方向過去。
也許是前面的事情太多,這一回辦事卻格外的順利,曹夢琦很快找到幾個有意向的買家,其中有兩個還是原來相識的,交代了價格不要聯(lián)合壓低,兩家都答應(yīng),也是巡使置產(chǎn)的地點非常好,都在通州城熱鬧的地方,幾個人不僅沒有壓價,還抬價了幾次,很快按照合理的價格成交了。
劉勤那邊順利地拿到了錢,不過只有上次小毅說的一半。劉勤說這已經(jīng)是小毅很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曹夢琦能理解,畢竟那邊不是小毅一個人可以做主的。
傍晚回到石壩,剛好看到康沉,康沉后面還跟著十幾個身強力壯的漕軍,都拿著工具,還有兩輛車,上面有一些物資。巡使帶著幾個河工過來幫忙,一行人正好一起回去。
剛好曹夢琦和劉勤走了一天的路,康沉就讓他們和巡使一人坐一輛車,馬車緩慢地走著,石壩的小路,夕陽西下,曹夢琦忍不住哼出歌來,其他幾個也慢慢地附和起來,一曲悠揚的歌聲飄到了天空,傳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