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勤和巡使會意的一笑,曹夢琦二丈摸不到腦袋。
不過既然兩個人都不說透,曹夢琦也不糾結,事情總會發(fā)展的,只要等到開花結果的那天就知道為什么了。
當然讓曹夢琦更頭疼的是清理淤泥這件事。
清理淤泥說起來簡單,按照石壩這里文案的意思,就是大伙一起挖一挖,把運河里的淤泥挖出來,然后往河岸上一填,這不就是完了!可是真的干起來,才知道這個世界就沒有簡單的事情!
好不容易動員完一群人來挖淤泥,然后安排了住在河道邊的帳篷,東湊西湊到了一些工具,巡使特批,加上巡使自己的私房錢,才從通州那里借調到一艘船,加上李家船只,算是有兩艘可以勉強用的船只來河中間配合,還好劉勤等人都會開船,算是省下請工人這筆錢了。
不過饒是這樣,也將曹夢琦搞得頭昏眼花。
“大人!這個工具不能用啊,一動就歪了!”
“那你就換一把啊!”曹夢琦回答。
“大人,這帳篷被風吹倒了!”
“那就再搭起來啊,順便拿兩根大木頭頂住!”曹夢琦回答。
“大人,不好了,那個人腳上劃到了,血流了一地!”
“快,快叫大夫過來!”曹夢琦叫道。
.......
類似的事情不勝枚舉,曹夢琦有時候做夢都會在處理事情,有一回大半夜的,一個起夜尿的河工看見曹夢琦一個人站在河道上年年有詞,手里還拿著一個鋤頭,大膽走進一看,曹夢琦還閉著眼睛,手上不停地挖著。第二天一說起這件事,曹夢琦死活不承認,覺得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手還真是酸痛。
巡使這段時間就陪著這個假秘使段小風坐在河道上看著河工們做事。
“大人,你怎么讓我的同僚干活?你快讓他們上來!”段小風叫道。
巡使打著哈哈,“秘使,不是,您不是調查漕軍的嗎?這么待在這里也不是事,要不我還是安排你過去漕軍那邊吧。”
段小風閉嘴不說話,一會兒,又說道:“大人,快,都起風了,快讓他們上來,凍到了怎么辦?”
“就這點小風還好,這段時間是枯水期,才好做事??!過段時間,冬天來了,那風就刮人??!”
“什么?你們還要做到冬天,不行!”段小風生氣了。
“不是啊秘使,我們做到了冬天沒事的,您可以早點去漕軍那里的。”巡使故意裝糊涂。
段小風還要爭辯,卻看到一群河工慢慢地過來了,到了放飯的時候,段小風一下迎了過去。
“您.....你們還好吧?”段小風問道。
施飛鴻感激地說道:“大人,你真是個好人,不,好官,這么牽掛著我們。”
段小風笑笑兩聲,眼神往后面看去。
巡使走了過來,“大人待人及物真誠,難怪年紀輕輕就大有作為。對了大人,您要走的話,我就給你安排下去。”
“我得帶上他們!”段小風堅決地說。
“哦”巡使向那群人看了一下,“難道這里面有人身份特殊,大人一定要帶走?”
這話一說,段小風焦急了一下,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什么重要的人?還身份特殊?沒有!”段小風說道。
“沒有?”巡使也不揭穿,只是笑笑地說道。
“大人!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你就先走!是我們自己做錯事情,巡使大人罰我們是應該的,我們是漕軍的人,相信巡使大人也不會為難我們。”一向不怎么說話的康沉竟然開口說道。
見到康沉這么說,施飛鴻幾個互相使了眼色,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大人,你就不用管我們,你先走,相信過幾天我們就可以走了。”
段小風吃驚地看著康沉,好一會兒才點點,轉過來面向巡使,“好的,那我先走,不過大人,你一定要知道,這幾個是我兄弟同僚,你不可以為難他們,我每天都要和他們通口信。”
巡使笑瞇瞇地答應。
送走這個號稱秘使的段小風,曹夢琦也舒了口氣,要知道這人的身份雖然感覺是假的,但萬一劉勤他們猜錯了,到時候怎么收拾殘局都不知道。
挖淤泥的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雖然很累,但現在正好是枯水期,大家乘著這段時間做得很有干勁,石壩運河段從中間到兩邊的淤泥清理了大半,眼看好不容易有了一點成果,不想,卻有一隊人過來了。
遠遠看就見到前面拿著旗子的上面飄揚著大字的“漕”。
漕軍?
曹夢琦心里叫道,難道是上次鈕參領不服氣帶人過來搗亂?但是再看看這陣勢,感覺也不像是一個參領能夠帶出來的排場,難道還有更大的官?是誰?
只見巡使站在河道上看了一小會兒,臉色都變了變,劉勤走過去,小聲問道:“怎么?來的人很厲害?”
巡使咬著牙,“本來以為頂多得罪個參領,沒想到竟然連都統都過來了,這下麻煩了!”
巡使想想,正要迎上去,劉勤靠近一點,小聲說道:“事情做都做了,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巡使看看周圍,深吸一口氣,還是走了上去。
“都統大人,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巡使說著率一干人等跪了下來。
轎子里走出來的漕軍都統看起來孔武有力,作為漕軍的最高品階的官員,他的眼神中帶著霸氣。
“起來吧。”都統的聲音很宏亮。
“多謝大人!”
都統沉著臉繞著河道走了起來,巡使不敢多說,只能跟在后面,一起跟著的還有鈕參領,不過奇怪的是今天的鈕參領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看到巡使也不說話,低著頭緊緊地跟著都統。
河道上很亂,因為事情突然,很多河工也只是把工具,淤泥都放在河道上,都統走在上面,靴子都濺臟了。
看完河道,都統的臉色更黑了,帶著人一聲不吭地回到了臨時駐扎的地方。
都統坐在上面,一群人在下面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突然“啪”的一聲,都統把手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大聲喝道:“你還不知罪嗎?!”
巡使一聽,這下真的捅了馬蜂窩了,雖然自己是總督府的,不屬于都統管轄,但要知道,這個都統可是八旗里的正黃旗的副旗主,屬于皇上的表叔,是當朝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不要說先斬后奏,殺他一個小小的二品官員,就是今天和他同級別的總督在,都要給他面子的。
想到這里巡使的腳一軟,就要跪了下去,沒想到“彭”的一聲,先聽到一聲巨響,在定眼一看,鈕參領癱倒在地上。
“大人饒命??!”鈕參領叫道。
巡使大人腦經轉得快,看來這是有其他事情自己不知道的,臉色趕緊調整過來,收起那害怕的神情,可是人都已經快跪下來了,現在彎著腰,站起來好像也不是太好,就索性跪了下來。
“你知道自己有罪在哪里?!”都統問道。
“小的,小的,小的錯在前段時間派人過來搗亂,小的真的不知道大人的公子在里面??!”鈕參領哭喊道。
什么?都統的兒子?這是怎么回事?曹夢琦小心翼翼地環(huán)視,果然看見前幾天還在這里的段小風站在一旁,這貨是都統的兒子?
都統冷笑了一下,“你還真會避重就輕!你是錯在這里嗎?要不要給你時間再想想?”
鈕參領的汗水一滴滴流下來,全身發(fā)抖著,曹夢琦看著眼前,都差點沒辦法想象這個就是前幾天過趾高氣昂的鈕參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