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話曹夢琦是不敢說出口的,他怕失望。
從小到大,曹夢琦都相信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所有的成功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獲得,劉勤的出現(xiàn)讓他明白做人的底線和原則,他很希望自己能和這個尊敬的人有關(guān)系,可是他又怕真相是自己無法的接受的。
突然之間,曹夢琦想到了今天見到王歌的情形,王歌口中的“清清”是否就是自己的母親呢?他和母親有什么關(guān)系?
“劉船主,你認識王歌嗎?”曹夢琦問劉勤。
劉勤一愣,點點頭,“我知道他,他原來和曹家還有一段姻緣,是你娘同父異母的姐姐的相公,說起來,你還應(yīng)該叫他姨丈。不過他成親的時候我都在外面跑船,并沒有怎么照面,一兩次見面也并不愉快,交情不深。后面有打交道是因為他在天津碼頭做事,才有了交織。”
劉勤講完,問道:“怎么?你為什么打聽他?”
曹夢琦笑一笑,“沒有,我以前和他共事,還不知道他原來是自家姨丈。那天他出現(xiàn)在屈婉兒撞船的現(xiàn)場,我很吃驚,今天碰巧又見到他喝酒,所以就打聽一下。”
“哦,我知道他以前是世家子,一直不得志,好像這幾年很喜歡喝酒。”
“是,今天,今天......”曹夢琦本來想說,今天遇到王歌,他嘴里竟然叫著“清清”的名字,但是想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疑慮,他不想破壞自己的娘親在劉勤心中的形象。
“怎么啦?”
“沒事。”曹夢琦笑笑,“你們忙,先規(guī)劃路線,這點小事我自己解決。”
劉勤拍拍曹夢琦的肩膀,“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曹夢琦點點頭,告辭出來。
天色已經(jīng)暗下,他快步往家里趕去。
回到家里,李汶劍的飯菜已經(jīng)準備好了,這幾天李家的船只還沒有修理好,李汶劍就在民房里收拾東西,這里雖然是臨時的落腳點,但是被李汶劍這么一收拾,感覺溫馨了很多,曹夢琦捧著熱騰騰的飯菜覺得心里很踏實。
“娘,你認識一個叫王歌的嗎?”
曹夢琦飯桌上問道,曹清清現(xiàn)在的神志越來越清晰了,不像之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問什么都不知道。
曹清清正和李汶劍低頭私語,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就像被雷電擊中一般,臉色一下蒼白,嘴里念叨著,“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邊說著手邊抖起來,眼神渙散,就像見了鬼一般。
曹夢琦連忙上前穩(wěn)住曹清清,“娘,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曹清清手腳發(fā)冷,緊緊抓住曹夢琦的手,“夢琦,夢琦,我......”一激動暈了過去。
“娘!”
接下來又是請大夫,又是熬藥,到了后半夜事情才做好。
看著曹清清安睡的臉龐,曹夢琦覺得心里沉甸甸的,李汶劍走過來輕拍著曹夢琦的手,“夢琦,沒事的。”
不講還好,一講曹夢琦整個人突然哭了出來,抓住李汶劍的手小聲地哭著,李汶劍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手上冰冰涼涼的淚水,她在一霎那有那么慌張,她沒想到一向堅強,獨擋一面的曹夢琦突然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哭了。
李汶劍另一只手輕輕拍著曹夢琦的肩膀,曹夢琦覺得很委屈,很委屈,一直以來,他都很想見這個叫做劉勤的男人,當時懷著的心思是復(fù)雜的,他既希望劉勤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又覺得如果劉勤真的是自己的父親,自己該恨死他,恨他將自己和母親拋棄在這么一個大戶人家十幾年。
可是真的看到劉勤,尤其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他現(xiàn)在真心希望劉勤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個父親,那該是一件多么值得驕傲的事情??墒莿⑶趶膩頉]有正面承認過,現(xiàn)在卻多出一個王歌,一個自己都看不起的王歌,這個人和自己的母親有著說不清楚的關(guān)系,曹夢琦突然很害怕,害怕王歌就真的是自己的父親!
如果是真的那該怎么辦?
曹夢琦不知道,他感覺自己內(nèi)心在害怕,可是每次真的害怕的時候,就經(jīng)常是真的,曹夢琦不想??!
李汶劍沒辦法說太多,對于曹夢琦這么一個經(jīng)歷豐富的男人來說,自己說什么都是無力的,她只能靜靜地陪伴左右。
月光如流水,靜靜撒在這片大地上,這月光十幾年都沒有變化,默默看著運河邊的人家上演著各種悲歡離合。
不管昨天怎么樣,今天一早曹夢琦還是準時出現(xiàn)在總督府的文書房。
進門一看,老沈依舊是第一個。
有時候曹夢琦都懷疑老沈是不是住在總督府里,不然怎么會這么早就出現(xiàn)在這里?
“沈老,這么早?。?rdquo;
“夢琦啊,你也這么早,年輕人有干勁,不錯不錯!”
老沈拿起茶杯輕輕擦拭,還沒有去拿文書,大家都很輕松。
“對了,夢琦,昨天通州監(jiān)獄有一份文書,你看過了嗎?”老沈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曹夢琦其實心里是一驚,但是臉上很淡定地說道:“通州監(jiān)獄的?好象是有,不過好像不是很重要,我就幫你排在中間了。怎么了?有問題?”
老沈放下茶杯,笑道:“怎么會有問題!沒什么,就是通州監(jiān)獄一直來催押運的事情,我就隨口問問。”
一向在底層打滾的曹夢琦才不會相信老沈什么“隨口問問”的托詞,不過在面上千萬不可以說出來,就點頭稱是,順便說道:“對,通州監(jiān)獄就是煩,昨天休息的時候,我還聽到我們文書房里的幾個人在院子里抱怨。”
“什么?有人說通州監(jiān)獄的事情?”老沈明顯眼神緊張了一下。
曹夢琦看在眼里,但把眼神撇向一邊,當作沒看見,“是啊,好幾個都在說,大家好像特別怕去通州監(jiān)獄,上次嚴頭讓我去,我覺得還好,可是那地方陰深深我是不想再去了。”
這邊曹夢琦還在說著,那邊的老沈眼神沉吟下來,曹夢琦連忙問道:“老沈,沒事吧?老沈?”
老沈反應(yīng)過來,又恢復(fù)那個老好人的笑容形象,“沒事,有什么事情。不過是隨口閑聊。”
“是是。”曹夢琦也打哈哈,正說著,文書房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來了,嚴不二也一腳跨進來,看來一眼曹夢琦就鄙視地朝旁邊走開。
曹夢琦實在不懂嚴不二的白眼,干什么啊,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說啊,公然的排斥,這嚴不二是這文書房里的頭,他一排斥其他人有樣學(xué)樣,對曹夢琦越來越不客氣,曹夢琦此時特別想沖過去對嚴不二大吼幾聲。
不過老沈及時有眼神阻止了,曹夢琦這才忿忿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不容易中間休息了一下,曹夢琦走出茶水間,倒完水回過頭,正好撞見了嚴不二也正面迎過來,這茶水間很小,兩人躲無可躲,嚴不二正想轉(zhuǎn)身離開,曹夢琦一個健步?jīng)_了上去。
“嚴頭,我最近有些不懂的地方正想請教你。”
嚴不二見躲不過去就直接走過去,“嗯”的一聲表示聽到了。
“嚴頭,我是不是哪里沒有做好?您直接說,我改!”曹夢琦真誠地說道,說實在,他也不想得罪嚴不二,得罪了他很多事情就沒辦法做了。
“嗯。”嚴不二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籠統(tǒng)地“嗯”了一聲。
有人從文書房里走出來,朝這邊走來,曹夢琦還想說什么,突然嚴不二在靠近他的地方,小聲地說道:“今晚見。”
曹夢琦一愣,還想問一下,就聽到嚴不二厲聲喊道:“不要說那些有用沒有的,真的要做好這份差事就努力干,想要討好我,有意義嗎?把那些心思用到做事上!”說著又是一臉冷漠地離開。
曹夢琦楞在那里,文書房里其他人嬉笑地從旁邊走開,一個比較溫順的文書拍著曹夢琦的肩膀,“沒事,老嚴那人就那樣,你不要在意,反正就是混口飯吃而已。”
曹夢琦機械地點點頭,不過他心里在想著,剛才那個“今晚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