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幫工扛著東西都不敢動，眼睜睜地看著地上那個被打的幫工連連求饒。
也許是聽到嘈雜的聲音，從驗糧樓里走出一個男子，對著兩個官兵叫道，“干什么呢？這么吵！”
兩官兵看了一眼，并沒有停下，用腳踹到：“王工頭，你上哪里弄來的這些幫工，干活不會，添亂倒是一堆事情！”
這個被稱為王工頭的正是王家的大公子王歌。自從被搶以后，王家就家道中落，王歌也從大少爺變成了在漕運碼頭幫忙的工頭，混口飯吃是沒問題，但是權(quán)力什么的就談不上了。
正在喧鬧的時候，一個穿著綢緞褂子的中年男子走過來，“這是怎么回事？”這男子的聲音不大，卻自帶一種威嚴(yán)。
這中年男子的身份估計比較高，兩個官兵立即住手，討好笑道：“大人，這群幫工真是不打不識相，您看看，把糧食弄得到處都是！”
中年男子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糧食，被打的幫工跪在地上求饒，曹夢琦連忙上前把糧食捧進袋子里，其他的幫工這才反應(yīng)過來，幫助收拾。
沒一會兒地上的糧食都裝好了，中年男子這才舒展了眉頭，對著官兵說道：“好好看著，不要再出岔子。”
語氣中明顯是在責(zé)備官兵的做法，官兵連連點頭。
中年男子看著曹夢琦，這身打扮也不是什么有錢公子，但是眉宇之間又有種貴氣，就問道：“你是？”
曹夢琦連忙上前自我介紹，“大人您好，我叫曹夢琦，原來在天津碼頭干活，現(xiàn)在回來通州，想在碼頭謀口飯吃。”
中年男子點點頭，指著旁邊一個柜臺，“去那里登記。”
王歌看著這年輕人，心里一驚，覺得似曾相識，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中年男子說完就轉(zhuǎn)頭走開，王歌緊跟其后。
曹夢琦去了柜臺登記，這登記的老頭看見曹夢琦和長官說話，心里有心討好，就安排曹夢琦往最輕的船只去幫運。
跟著帶路的人來到一艘大船前，這船看過去就不同于其他的船只，顯得特別的高大和嶄新，一排的官兵站在甲板上，一群幫工正一步一步地將岸上的貨品搬上去。
“去，你就去那里幫忙。”帶路的安排好曹夢琦就和貨品押運的人聊起天。
曹夢琦扛起一個貨物，貨物外面被包起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曹夢琦扛起來，雖然看過去很大，但是感覺好像不是很重，曹夢琦捏捏東西，覺得這個似乎是一個扇子，軟軟的，形狀也很接近。
什么人會用這樣的扇子，這么大，不像是一般人家用的，應(yīng)該是大戶人家的用來遮陽光的，曹夢琦想到之前在貝勒府似乎見過類似的東西，再看看甲板上的東西，一下就明白了，這船可不是普通的商船，而是官府里漕運中運輸宮廷物品的船只。
不過不管運的是什么，事情總是要干的。曹夢琦拿著東西，放到了船艙中，船艙里已經(jīng)有不少東西堆積在一處，一個眼神嚴(yán)肅的官老爺和幾個官兵站在一處，盯著每一個把東西放下去的幫運工。
曹夢琦放完自己的東西，看著這一船艙的東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不知不覺地站在那里。
“喂，那個幫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還不快走！”官老爺后面的官兵叫道。
曹夢琦沒說話，眼睛盯著這一堆東西，感覺不對勁，但哪里有問題又說不上來。
后面的幫工把東西搬上來，曹夢琦正好堵住，一個幫工頭的樣子走過來，推開曹夢琦，在耳邊說道：“站這里干什么，還不快下去。”
曹夢琦在推搡中往船艙外走去，下了船，曹夢琦還想著去繼續(xù)搬，只見那個幫工頭附在看管貨物的長官耳邊說了幾句，長官不開心看向曹夢琦，指著帶路來的人問道：“這小子哪里來的？”
帶路的連忙說道：“那個，剛招的，看他機靈，這里需要人，就過來了。”
長官沒等說完，一腳踹過去，“什么人你都敢往這里領(lǐng)，你活膩了！你不知道這里的搬的是什么東西嗎？”
帶路的連忙跪下，“長吏，下官不是故意的，長吏饒命??！”
“滾！”
帶路的爬起來，拉著曹夢琦就往回跑，直到看不見了后面的人，才把曹夢琦的手狠狠甩開。
“你這混蛋，干什么了，讓人揪住往外扔？還連累我！”接著就罵罵咧咧一路。
曹夢琦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在沉思著，在天津衛(wèi)的時候，雖然是屈家的人，但是以他的身份，沒少干這種搬運的事情。屈家一直很識時務(wù)，所以清兵入關(guān)之后，屈家的當(dāng)家就很快和清廷合在一起，幫著運輸糧草。
運輸?shù)臇|西除了糧草還有軍火，軍火的事情比較隱秘，次數(shù)也不多，屈家一般不敢請外人，所以他這個不尷不尬的下人就是最好的人選。幾次下來，搬運軍火的事情他很多經(jīng)驗，也是在那時候他和貝勒府的人聯(lián)系上。剛才一上船艙他分明聞到一股細微的火藥味，很輕微，就夾雜在那堆貨品中，可就在他還想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情的時候，沒想到這么快就被趕出來了。
曹夢琦分析著，剛才自己搬運的時候，大致可以判斷這些東西是宮廷的東西，那實在沒什么道理在運輸雜貨的中間穿插運輸軍火，那為什么火藥味會出現(xiàn)在這里面呢？
來到了剛才的碼頭，帶路的正指著柜臺上的老頭罵道，曹夢琦站在一旁，倒是向沒事的人一樣四處張望。
“看什么看？”帶路的怒火還沒消，“還不滾！”
剛才幫運糧草的幫工已經(jīng)干完活，正坐在一邊，看見曹夢琦過來，想到之前曹夢琦幫忙收拾糧草，就覺得要拉他一把，連忙對著帶路的笑道：“老爺，小后生不懂事，再給個機會吧，就讓他來我們這邊搬貨，這里人手也不夠?。?rdquo;
幾個幫工也湊上去，遞上焊煙，帶路的這臉上才好看了一點。
“去吧，去吧，我就是太心善了，才會由著你們亂來！不過今天的工錢就別想拿了??！”
“那是，那是”幾個幫工把曹夢琦拉到一邊和其他的幫工一起蹲著。
“小子，這里就這樣，干得好，功勞不是你的；干不好，就會掉腦袋的。”剛才被打的幫工安慰曹夢琦。
曹夢琦點點頭，“世道不好，有活干就要偷笑了，不能計較那么多。”
幫工以為曹夢琦起碼會罵幾句娘，沒想到這小后生看得真的很開，就笑笑地拍拍他的肩膀。
“大哥，剛才那邊是干什么的？”曹夢琦打聽道。
“那邊啊，那邊都是搬有錢人的東西，我們這些粗使的是排不上號的，過去那里幫忙。”
“哦，那剛才那個長官是干什么的？”
被打幫工回憶道，“這個長官之前只來過幾次，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反正這里的那些頭都對他十分恭敬，看起來應(yīng)該是個大官。”
是不是大官曹夢琦不知道，但是他憑直覺，曹夢琦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曹夢琦站了起來，徑直地走到樓下，旁邊的展柜后的帶路的和老頭一下緊張起來，剛剛帶路的就聽到老頭和他解釋為什么安排曹夢琦去了漕船那頭的原因，現(xiàn)在曹夢琦往大光樓臺走，不會是想著去告狀吧？
“你，你你，干什么？回去，快回去，不回去就滾！”
曹夢琦像是沒聽到，把頭探進去，正好迎上王歌的眼光。
“怎么了？”王歌走出來，看見王包頭和曹夢琦正在拉扯著。
“沒，這小子不識相，被漕船那邊趕出來了，我正要攆他走呢。”
曹夢琦趕緊鞠躬道“大人，我有事情匯報。”
“什么事？”王歌看著這張臉，心里慌慌的。
“那個”曹夢琦看向里面，提高音量，“那個大人有重要的事情匯報。”
王歌順著曹夢琦的眼光往里看，猜到這小子估計是想找巡漕御史，就覺得有些不耐煩，揮著手，“滾滾滾！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真的是重要的事情，很重要。”曹夢琦推開帶路的的手，大聲說道。
小樓也不是很大，很快里面的御史大人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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