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幾人便覺得說話有些直白了,哪能這么不給會長面子呢。
吳得水率先說道:“我們的意思是,正常情況應(yīng)該不可能啊,這海路會快到這種程度嗎?”
沈慕白倒對別人的置疑并不生氣,說道:“別的船夫或許不能,但我這安排卻是定然可以的,這方面你們便不用多考慮了,只要聽安排便可以。我預(yù)計你們在半個月至一個月內(nèi)會回來,到時大家再聚吧!”
馬車停了下來,卻是有下人端上熱乎乎一大鍋粉干,還有十幾樣糕點和下飯的咸菜。
“我估計這大早上的,你們出發(fā)時也來不及吃飯,就在這湊合著吃一口吧。”沈慕白讓了一下眾人,便先接過一副碗筷,從鍋中撈了粉干吃起來。
“你們還愣著干嘛,還不自己動手!還等著我來給你們盛面?。?rdquo;沈慕白見旁人都不動,眼睛一瞪說道。
眾人這才嘻嘻哈哈地接過餐具吃了起來,這浙江特產(chǎn)的粉干很像后世的米粉,很適合早上吃,再加上沈慕白接待的那些特色小吃,人人吃了一身汗,氣氛也一下熱烈了起來。
吳得水是從昨晚就沒吃飯,一直在忙著裝貨,所以數(shù)他吃的最多,他也看出來這位沈會長,為人很是隨和,只要不對他起什么歹念,他對一點小節(jié)上是不怪罪人的。
他一面吃著各種小糕點,一面把鍋里剩的湯也全給喝了。
他邊喝邊好奇地問:“沈會長,這粉是剛煮出來的吧?果然好吃!不過這是從哪煮的???不會是在別的馬車之上吧?”
沈慕白點了點頭,說道:“聰明!要不是你們要轉(zhuǎn)海運,我這多功能的馬車也可以借你們一用,路上便不用風(fēng)餐露宿了,馬車一邊走一邊就可以做飯。”
眾人對這會長的新奇玩意兒又贊嘆一番,不過心底對這樣的鋪張卻有些不以為然,總覺得是紈绔子弟的習(xí)好。
“好了,飯了吃過了,那就言歸正傳!”沈慕白讓人餐具全撤下去,繼續(xù)開會,“大家聽好了,這次你們南下必須一切行動聽指揮,不許有人單獨行動。而且南下的船只也不會等人,如果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你們到不了船上,那你們就只能被留在安南!不論你們平時的作風(fēng)如何,在行程都得給人收起散漫的心!有誰不愿依靠商會賺錢的,我準(zhǔn)許他離開單干!”
大家見他說得正式,馬上都表態(tài)會聽從命令。
沈慕白于是宣傳了一下人事安排:“南下的商隊由沈重冬擔(dān)任領(lǐng)隊,眾人都要聽他的指揮,不可倚老賣老!重秋,你也要以大局為重,不許任性!我讓柱子與你同去,身邊有個人也可以照看。”原來沈慕白還有要事在身,所以南下的事無法親自帶隊。
讓沈重冬擔(dān)任領(lǐng)隊之事,是前幾天他便決定的,也和沈重冬通了氣。當(dāng)時便把沈重冬嚇到了,他從沒出過遠(yuǎn)門,這第一次便要遠(yuǎn)去安南,還要帶著一支全是老油條組成的商隊,當(dāng)時便不敢接這任務(wù)。
但沈慕白現(xiàn)在身邊實在無人可用,沈重冬跟著他學(xué)習(xí)也有一段時日了,倒是可以鍛煉一下。于是詳細(xì)地囑咐了他不少注意事項,自認(rèn)出不了差錯,才敲定了此事。柱子當(dāng)初在懲治紀(jì)佑嶺一事中,顯露出不錯的才能,便也給他一個上位的機會。而且有他在,也能在沈重冬這個書生身邊幫著干些苦力活。
接著沈慕白又請出兩位武夫,一個大胡子的叫劉一腿,一個獨眼龍叫趙大膽,分別為是水運和陸運中的商隊保鏢,負(fù)責(zé)大家的安全。有關(guān)安全方面的事項,大家都要聽這二人的。
這二人便是沈慕白組建的鏢隊成員,江湖經(jīng)驗豐富,身手也很是不錯。
事情一宣布完,商戶便被每三人一組分到不同的馬車之內(nèi)休息,左右有保鏢看著馬車,大家便都倒頭就睡。
睡到中午之時,眾人都被叫醒,下了馬車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一個大碼頭之上。此處倒是個避風(fēng)港,遠(yuǎn)處一片蒼茫茫的大海,并不見海水洶涌。
碼頭上停的船倒不多,八九艘舢板小船,還有一艘有些破爛的大船,船上的帆布都有幾塊大補丁了,也不知能不能再經(jīng)得起風(fēng)浪。
吳得水看著有點心驚,于是小心地問道:“沈會長,這船能行嗎?我看著怎么有點懸呢!”
沈慕白點了點頭,說道:“現(xiàn)在的船只也就這樣了,是有不少可以改進的地方,等有空我研究一下吧。我們先去船上看看,我?guī)銈冋J(rèn)識下船長,搬貨之類的事就讓水手們來做吧!”
馬車的貨被全卸了下來,分別搬上了那艘舢板之上,分成幾批送向大船。
幾個人也擠上一艘小舢板到了海上,向大船而去。
小舢板轉(zhuǎn)了個方向,進入旁邊的另一處港灣之上,眾人這才發(fā)覺斜里停泊著另一艘巨大的船。
吳得水不由驚愕地張大了嘴,他雖是在水鄉(xiāng)長大的,但從沒見過如此的大船,比他家的院子還要大上幾倍,浮在海上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剛才的那艘破船和它相比,連小舢板都不如!
“天下原來還有這么大的船啊?”眾人都驚嘆不已。
“是啊,剛才它靠一邊,我一直以為是海島呢,原來是船!”
“要是能坐上這么大的船在海上走一圈,這輩子也算值了!”
沈慕白斜眼看向吳得水,說道:“我說老吳,瞧你這點兒出息,上個大船就美得什么似的。難道讓你去趟安南,你還得跳海不成?”
吳得水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再次驚愕地張大了嘴,半晾才說道:“我……我們是坐這艘像山一樣的大船去安南?天啊,怪不得半個月能跑個來回!”
沈慕白說道:“那你以為呢?不坐這大船,還坐小舢板去啊。都跟著我一起上大船吧,估計等漲潮時,這船也該開了!”
水手行動很利落,沒多久便把所有的貨物全都搬上了甲板。沈慕白一眾上了大船之后,便見一個魁梧身材的大漢迎了過來,老遠(yuǎn)就大喊:“沈兄弟,這他娘的才幾天不見,可想死老哥了!”
沈慕白迎上去和那人抱了一下,也不賺棄他的衣服臟,大笑道:“宋大哥,我看你這是想我的酒了吧?哈哈,杜搭酒可少不了你的!”
那宋大哥說道:“酒是私事,我們這次是公事,公事公辦,錢帶來了嗎?”
沈慕白故意給他臉色看:“要不要這么勢利啊,連口水都不給我喝,開口就要錢。”
宋大哥笑道:“你小子前幾次沒少折騰老哥我了,再不和你談錢都要虧得當(dāng)褲子了!”
沈慕白也只是和他開個玩笑,說話間便接過了沈重冬遞過來的口袋,也不打開,隨手丟給宋大哥:“這里是五十兩黃金,一個子都不少,你可收好了!”
宋大哥馬上命人拿秤來秤。
沈慕白氣道:“你他娘的不信仰老子啊,還真拿秤!”
宋大哥也不生氣:“這叫親兄弟明算帳,你們這些商人鬼著呢,我可得看清楚。”
看過黃金的成色和秤過重量后,宋大哥很是滿意。他將手向沈慕白又是一伸,說道:“公事辦完了,現(xiàn)在談私事,我的酒呢?”
沈慕白氣道:“真他娘的無賴!”
二人談話的工夫,吳得水等人卻又是吃驚不小,低聲議論著:“我們出海這一次要五十兩黃金???天啊,這也太嚇人了吧?”
沈慕白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現(xiàn)在你們覺得我收你們的那點會費多嗎?這筆錢可也是商會來出,不足的則從這次你們?nèi)グ材系淖饨鹬谐觥W饨鹈看蝺r格不等,主要看銷售的利潤而定,這次的租金為你們貨物售價的一成!”
吳得水又驚道:“這么高?!”
沈慕白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們這次行程,一路人吃馬拉的,都不要錢???就是你們到了安南,也會馬上有人來接你們,人手早就安排好了,不然你們?nèi)松夭皇?,可能半個月便回來嗎?”
看著眾人臉色,他又寬慰幾句:“不過你們也不要擔(dān)心沒錢賺,我們是從安南的南部登陸的,這里離商朝遠(yuǎn),沒見過什么世面,我們的東西非常好銷,他們買東西就像在撿一樣,你們這一次的收益不會少的。”
“而且你們的貨物才多少?能抽幾個錢,這艘大船上已經(jīng)早就裝了沈家很多的貨物,是你們的數(shù)倍不止,抽成主要靠這批貨了。不過我是會長,又是這事的發(fā)起人,抽成便沒那么多了,只給半成,你們沒什么意見吧?”
眾人像傻子一樣,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哪敢說個不字。這一趟處處覺得自己像個鄉(xiāng)巴佬一樣,什么事都沒見過。
待諸事都安排好后,宋大哥將沈慕白拉到一旁,小聲地說道:“沈老弟啊,多虧你給我出了這個接私活的主意,不然朝廷養(yǎng)這么大船,真的養(yǎng)不起了。我說老弟,你們商會這次行動也太小了吧,就不能多送點貨啊?”
沈慕白撇嘴道:“你這么大的船,我哪付得起租金,只能你以公干之名,順帶著給我拿點貨。只要你這里沒問題,我肯定可以給你帶來更多的生意。不過你怎么說也是官船,私活太明顯,怕上面有意見。所以我才只拉來商會的生意,這是我們內(nèi)部的事,能管住大家的嘴!”
宋大哥商會冷哼道:“哪些官老爺只知挑我們的錯,哪管我們的死活,這么大的船,一年要多少花費啊,不拉私活,靠朝廷那種撥款,我們都得喝西北風(fēng)!”
沈慕白點頭道:“你的難處我自然知道,現(xiàn)在好在海上太平,小海盜也不敢惹你,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宋大哥,你接私活我全力支持你,生意不夠我就多安排一些,不過這船戰(zhàn)練兵的事,你可不能放下了,不然我可就是朝廷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