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意艱難的動了動嘴唇,很想問一句為什么,可半個字都還沒有說出來,就看見藏冰寬大的手掌蓋上了她的眼睛,眼球隨即被生生扯出,一股慘烈的劇痛。
陳南意想要尖叫,可被死死掐住的脖子讓她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只有更加強烈的痛苦。
嘰咕——詭異的一聲響后,陳南意徹底的感覺不到了自己的眼球。
脖子上的鐵爪一般的手指不帶絲毫憐香惜玉的收緊,陳南意柔嫩的喉嚨肌肉被捏出細碎的聲音。
她清麗干凈的五官在這些折磨下變得扭曲猙獰,最后保持著這樣的丑陋模樣,斷了生機。
藏冰一把推開了那個斷了氣的女人,另一手捧著那兩顆新鮮的眼珠子,仔細打量。
火笛眼睛發(fā)亮的看著那雙眼睛,笑容俏麗:“趕緊拿回去給大人看看,是不是天之眼……”
藏冰點頭,將眼睛收在一個黑盒子里,兩人躍上窗沿,很快消失。
朝陽漸漸升起,陽光落入大地,喚醒這座冰冷卻又繁華的城市。
偏僻的巷子里,扒在地上的少年一動不動,奄奄一息,他身下,艷麗的鮮血鋪了一地,像是燦爛盛開的死人花。
路口的破舊路燈桿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靜悄悄的站了一道窈窕身影,如火紅衣,詭麗面具,青絲高束。
女人微微垂首,看著地上的少年,情緒莫測。
片刻后,女人身形一動,幽靈一般的輕躍飛下,落在少年的身旁,一言不發(fā)的沉默看著他。
陳驍意識昏沉而模樣,感覺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海底旋渦,巨大的吸力死死的拽著他的靈魂,將他往幽冷的深處拖去。
他不想就這樣沉在海底,然后無聲無息的死去。
妹妹還在等他回去,他被偷走的錢也還沒有搶回來,他還不能死,可那股吸力越來越大,強悍到他無法抵抗,渾身發(fā)冷,只覺靈魂都快要脫離身體了……
眼前忽然一花,他在生死的邊緣處,瞥見了一道火紅的影子。
視線模糊朦朧,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只隱約瞥見她高挑而艷麗的身形。
陳驍艱難的動了動嘴唇,用盡渾身余力,奮力吐出兩個字虛弱無力的字:“救命……”
眼前的人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垂眸看著將死的陳驍。
清風吹過,她紅衣如火。
腦袋越發(fā)昏沉,模糊的視線漸漸漆黑,靈魂被死神的力量拽出身體,陳驍感覺自己真的馬上就要死了……
可他不甘心,他不想死!
誰能救救他?他真的不想死!
陳驍很想大聲的呼喊求救,可他真的沒力氣了……
眼皮越來越沉重,那抹艷紅的身影,漸漸被徹底的漆黑取代。
陳驍墜入了死亡的深淵里。
他死了。
女人依舊靜靜看著那個面容干凈的少年,漆黑的眸子里古井無波,雪白精致的手腕抬起,掌心向上,一簇燃燒的火苗,騰飛燒起。
女人垂眸盯著少年,手腕輕輕一轉(zhuǎn),火苗宛如蓮花飄落,清靈空幽的無聲落在少年冰涼的尸體上。
嗤——
小小的火苗,轉(zhuǎn)瞬間洶涌擴散,眨眼就見少年單薄的身體整個包裹,皮肉燒灼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淡淡的黑煙升騰飄起,再被微風吹散……
不過幾個呼吸,地上除了一抔黑土和一顆灰撲撲的同脈玉珠之外,再無少年。
而火焰熄滅的同時,剛剛明亮的天幕,陡然漆黑,隱約有變天之意。
女人看著那片黑土,雪白嬌美的手指飛快結印,長指翻飛,隱約的白光于指尖閃現(xiàn),隔著面具,傳來了她空靈悠揚的嗓音。
“黃泉水來,冥府門開,魂兮魂兮,歸來兮。”
隨著字音落下,黑土之中,緩緩升起一片渺渺的白色靈氣,靈氣屢屢盤繞,升騰,最終交織裹緊成為一個白霧圓球,圓球中間,一道精純的靈氣如游龍一般的浮游轉(zhuǎn)動。
那是陳驍?shù)木辍?/p>
女人手腕一轉(zhuǎn),將那陳驍?shù)木陥A球虛握在掌心,另一手同時一揮,將黑土里那顆玉珠凌空抓起,隨后她握著陳驍精魂,與玉珠一合,精魂瞬間融入珠里,小巧灰暗的珠子,登時光芒大盛。
耀眼的白光宛如太陽一般,強光轟鳴一聲,帶著無比精準而凌厲的氣勢,朝著四周圈圈擴散,一股勁風,瞬間將周圍一切都吹飛起來。
風勢一出,三界劇震。
百年前,天之眼口中的預言之子,誕生了。
這股勁風忽視一切結界,在短短數(shù)秒之內(nèi),傳遍三界。
正趕路的藏冰與火笛動作一頓,猛然回頭,朝著那股靈氣震動的中心看去。
“什么情況?”火笛有些吃驚,“怎么這么大的靈氣震動……”
藏冰眉頭緊擰,一臉沉重,將手里的那雙眼睛遞給火笛,沉聲說道:“你去找大人,我過去看看。”
火笛接過眼睛,又皺起秀眉,有些不放心的的說道:“你收斂點,別把事情鬧大了。”
藏冰有些無奈的點頭,嗯了一聲。
火笛轉(zhuǎn)身,身形如疾風一般,飛快消失。
而藏冰目光陰狠的看向那股靈氣的中心,忽而從寬松黑袍里拉出一桿鋒利鉤槍,反手握緊,極其薄長的嘴唇緩緩勾起,笑意詭異陰森。
敢在市區(qū)里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一定是有意思的東西。
與此同時,京城白家。
恢弘古樸的復古老宅里,懸掛于回廊正中的古銅風鈴,忽然輕輕鳴響,聲音清脆綿長,瞬間驚動不遠處打著太極的兩位古稀老人。
其中穿白衣的是白家家主,白崇光。
他震驚又激動,快步?jīng)_到古銅風鈴前,緊緊盯著那陳舊的風鈴,喃喃道:“一百年了,它終于響了……”
回頭,他看向另一個穿著藏藍色中山服的沉默老人,面色嚴肅:“夏玄,你快去看看,如果真的是那人,務必要護其安全。”
老人斂眸點頭,不茍言笑的蒼老面容上,滿是歷經(jīng)腥風血雨后才會有的沉著和冷厲。
單手飛快的結印,他口中默念幾句口訣,隨后一股淡淡的靈氣自他身上一擴,眨眼之間,人已消失。
天際,黑云壓頂,狂風呼嘯,瞬息之間,天已大變。
滿城風雨。
呼嘯暴雨之中,一道窈窕的紅衣麗影,踩著路燈和公路兩旁的樹梢,飛快躍動。
大雨傾盆,偏僻的公路上,了無人車。
女人身形飛快,面前卻忽然落下一黑袍男子,單手握著一桿兇悍的銀色鉤槍,手腕靈活一轉(zhuǎn),鋒利雪白的槍頭和鉤子在雨幕里劃出一道白光。
藏冰攔在女人面前,另一手扶了一把黑色兜帽,露出自己那張蒼白瘦削的臉,眼神陰沉,盯著女人手中那顆盈盈發(fā)光的珠子,語氣陰森森的問道:“女人,手里的珠子,是什么來頭?”
女人長身玉立,一動不動的站定在一盞路燈上,沉默應對。
藏冰仔細打量這個女人,感覺不出她的修為,應該是刻意隱藏了。
不過管他呢,他藏冰向來都不是慫貨。
藏冰皺眉,加重語氣:“喂,女人,我問你話呢!”
女人依舊沉默,穩(wěn)如泰山。
只有手中那顆藏著精魂的珠子,生生不息的散發(fā)這白光和最純質(zhì)的靈氣,明晃晃的昭示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藏冰盯著珠子,神色貪婪。
這珠子,遠遠一看就知道其必定不同尋常,說不定是什么隱世多年的寶貝,不管怎么樣,自己今天一定要搶到手里。
薄長的嘴唇一勾,藏冰足下一蹬,身體如劍般襲了過去,手中鉤槍橫向一劃,帶著一股強烈黑色的魔氣,朝著女人的面部狠辣劈下。
槍身未至,陰寒魔氣卻已經(jīng)腐蝕到了女人臉上的妖冶面具,呲的一聲輕響,面具的鼻尖已經(jīng)被腐蝕出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