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東,大金地產(chǎn),總裁辦公室。
這是一間新中式風格的辦公室,栗色的書架上,陳列著一排排金色的書脊,方塊形的格子里,擺著明清時代的瓷器。氣派寬敞的辦公桌對面,擺著一組實木中式沙發(fā),后面墻上掛著一幅尺寸巨大的名家山水畫??看暗奈恢茫且粋€古色古香的茶藝臺。
玻璃魚缸里,一條兇猛的龍魚,獨占著偌大的魚缸,目光冰冷而犀利,鱗片上散發(fā)著金色的光芒。
辦公室的外面,一間小辦公室,坐著一個身穿灰色套裝的年輕女孩,膚白貌美,細腰長腿。
她叫王嬌嬌,是總裁辦公室的助理。
突然她望向門口,受到驚訝似的,筆直地站了起來,然后彎腰鞠躬,用甜美得娃娃音問候那個從門外匆匆走進來的男子:“蔣總!”
這個西裝革履,穿著尖頭皮鞋,戴著白金邊眼鏡,精瘦的男子,就是大金地產(chǎn)的老板。
他叫蔣仁金。
據(jù)說,這是他發(fā)跡之后自己改的名字,他以前的名字,叫蔣老五。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像風一樣。王嬌嬌感覺自己的面前真的刮過一陣風,她甚至都沒有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待她反應過來,只聽見他在里面辦公室喊:“小王,立即叫杜總來我辦公室。”
杜總就是杜和尚。
杜和尚其實并不是和尚,他是蔣仁金的拜把子兄弟。
這二十年幾來,杜和尚一直唯蔣仁金馬首是瞻。
杜和尚在大金地產(chǎn)的職務(wù)是副總裁,兼任保安部長。他在公司25樓有屬于自己的寬敞明亮裝飾豪華的辦公室,但他很少去自己的辦公室,實際上,他在大金地產(chǎn)也并沒有具體的工作。
他的工作,實際上更像蔣仁金的貼身保鏢。
在大金地產(chǎn)的商業(yè)王國之中,一直以來,杜和尚都占據(jù)著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
雖然現(xiàn)在的他們,早就不像當年那樣,每天出入成雙,形影不離。但在兩人的心里,彼此仍舊無可取代。
蔣仁金能在水深不見底的裕東,獨自撐起這么大一個門戶,杜和尚功不可沒。
即使現(xiàn)在,放眼整個裕東,能跟杜和尚相提并論的,也只有及東宵會的十三太保,以及唐門五虎。
至于杜和尚為什么離不開蔣仁金,卻是一個謎。
杜和尚今年剛過三十九歲生日,至今未婚。
而與他同歲的蔣仁金,已經(jīng)第三次結(jié)婚了,最大的孩子,已經(jīng)成年。
杜和尚有錢有勢,派頭十足,但身邊也不見任何女人。
蔣仁金換女人就跟換衣服一樣。
這樣的兩個人,卻能這么多年,關(guān)系一直保持著如此鐵,實在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杜和尚在王嬌嬌的引領(lǐng)下,來到蔣仁金辦公室。
杜和尚身材敦實,國字臉,兩道眉毛濃而黑,皮膚白皙,保養(yǎng)得極好,那雙手,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一雙會打架的手。
王嬌嬌一臉媚笑地坐在茶藝臺上,輕車熟路地為兩人沏上一壺上等的普洱,然后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蔣仁金端起面前的一杯茶,瞇著眼,呷了一口,然后用眼神示意杜和尚喝茶。
“許靜瑩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聽說她一早就動身回裕東了。”
“那個所謂的神秘高手呢?”
“跟她在一起。”
“很好,來得正好,我正好想見識見識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杜和尚輕蔑一笑:“在大哥面前,他狗屁都不是!”
蔣仁金端起紫砂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
坐在對面的杜和尚,已經(jīng)接替了王嬌嬌的工作,自覺擔任起茶藝師。
他站起來,為蔣仁金斟了一杯熱茶:“大哥,要不要我親自帶幾個兄弟,去將許靜瑩請過來?”
這個“請”字咬得很重,冷冰冰的,聽不出絲毫的請的意思。
蔣仁金擺擺手:“在裕東動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許靜瑩怎么說也在這里混了幾年,大家都是一個圈子里的,再說,如果讓人知道我們動了許靜瑩,祁志達那個老家伙,肯定要第一個要挑事,不能給這個老家伙留下任何口實。”
“祁志達算老幾?我也不明白,為什么大哥一直這么忌憚他。反正大哥一直都想稱霸裕東商界,不如趁這個機會,給他一點厲害瞧瞧?”
“現(xiàn)在還不是跟他攤牌的時候,小不忍則亂大謀。”
“大哥考慮事情一向周詳。要不你直接說怎么辦吧。”
蔣仁金靠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片刻,過了一會,睜開眼,跟杜和尚確認道:“黃金廣場那里現(xiàn)在就剩兩家的房產(chǎn)證沒有收上來了吧?”
“是的,就許靜瑩的那家酒吧,另外還有一家超市…”
蔣仁金站起身,背著手,來回走了兩圈。“要不,許靜瑩的事情暫時先放一放,具體怎么做,容我再考慮考慮。眼下,不妨先解決這個張振東。哼!這種不自量力的家伙,居然也敢擋我財路!”
杜和尚有些為難地說:“這個張振東簡直就是一頭倔驢,軟硬不吃。這半個月,我已經(jīng)安排兄弟將他那家小店砸了三次,還是沒有什么反應…”
重新坐下來的蔣仁金,握起拳頭,重重地砸在茶藝臺上,臉色陰沉:“那個張振東不是還有個正在上小學的女兒嗎?”
“大哥你的意思是?”
蔣仁金點點頭。
杜和尚猶豫了片刻。
蔣仁金的眼神像一只狼,似乎能將杜和尚的心思看穿:“怎么?難道讓你綁架小女孩,你下不去手?”
杜和尚抬起手背,擦掉鼻尖上的汗珠,搖搖頭道:“不是,不是,我這就安排兄弟們?nèi)マk。”
裕東第六小學門口。
中午放學,學校門口的空地上停滿電動車,家長們正伸長脖子,站在大門前,焦急地等著孩子放學。
其中一位身穿紅色T恤的中年女子,就是張振東的老婆劉翠華。
丈夫張振東一只腿殘疾,行動不便,每天她的女兒張茉茉上學放學,都由她騎電動車接送。
夫妻倆平凡普通,但女兒卻長得格外漂亮,精致的瓜子臉,圓圓的大眼睛,別人都說這孩子長大之后一定是當明星的料。這個小女孩也格外懂事,知道家里條件艱難,每天放學回家不僅主動幫著分擔家務(wù)。另外,學習也很用功,在班上也一直排名靠前。
劉翠華和丈夫一直都覺得這個閨女是上天特意送給他們的珍貴禮物,他們對這個孩子,自然也是無比疼愛。
放學鈴聲響起,爭先恐后的涌向?qū)W校門口的學生們,就像盤旋在枝頭的一群聒噪而興奮的小麻雀。
張茉茉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扎著兩根馬尾,背著美羊羊的雙肩包,微笑著走到劉翠華面前:“媽!我都跟您說了多少次了。我現(xiàn)在都三年級了,是大女孩了,以后你就不用來接送我上學了,我一個人能行。”
劉翠華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好,好好,明天我就不來接你了,行了吧。”
張茉茉爬上母親的電動車后座。
劉翠華啟動電動車。
母女倆行至下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劉翠華停下車,絮絮叨叨地問起張茉茉今天上午在學校里的情況。
一輛面包車在她的旁邊停下。
推拉門打開,跳下一個蒙面大漢,他將一件大衣蒙在張茉茉的頭上,一把將她從后座抱起,塞進了車里。
他的身手極其敏捷,整個動作持續(xù)從發(fā)生到結(jié)束用了不到三十秒。
等到劉翠華反應過來,那輛闖紅燈而去面包車已經(jīng)載著張茉茉消失在前面的街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