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呀!”
我汗毛炸立,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往東邊跑。有東西來了,弄不好就是尸體朝拜的那個玩意,黃毛個烏鴉嘴,一語成讖。
陰風格外猛烈,嗚嗚從后面吹來,我只感覺后脊背冰冰涼,就好像有一臺空調(diào)正對著我的后腦勺吹一樣。
我脖子僵硬,絲毫不敢回頭,一路朝前面跑,因為黃毛說過,千萬不能回頭,要一直跑。
可是,我怎么跑都甩不掉后面的陰風。
直覺告訴我,背后百分之百有東西,或許就等著我回頭的一剎那要了我的小命,否則黃毛不會著重強調(diào)。
我心里懊惱不已,就差一點自己就可以回到店子了,時間肯定是過了。
但懊惱已經(jīng)沒有用了,我沿著東邊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這條路恰好是出鄉(xiāng)的路。路上漆黑一片,死一般寂靜,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和陰風呼嘯的聲音。
跑著跑著我就感覺自己體力撐不住了,氣喘如牛,可后面的陰風卻緊緊跟隨,一刻不停。
我汗出如漿,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前,害怕極了,深怕自己一旦停下腳步,后面那東西就會沖上來要了自己的命。
我漸漸絕望,現(xiàn)在才九點多,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時候,黃毛最后的話被掐斷了。
但我能大概的猜到,至少得過午夜,這種馬拉松式的奔跑,根本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尤其是在神經(jīng)高度緊張的情況下。
時間一點點過,我的體力越來越差,步履蹣跚,隨時會倒在地上起不來。
最后關頭,我一咬牙伸口袋抓住里面火桃核準備掉頭拼命,死不可怕,等死的感覺才可怕,以其被害死,不如放手一搏。
這玩意想來也不會太厲害,否則何必等我回頭或者停下?放手一搏或許還有生機,總比被活活累死強。
我抓了足足三顆,渾身緊繃,就在我正好轉(zhuǎn)身的剎那,前面?zhèn)鱽硪宦暤秃龋?ldquo;別回頭!”
我頓時嚇的一激靈,這聲音太熟悉了,陳老根!
循著月色望去,只見前面站著一個人影,不正是陳老根是誰,他手上拿著一把傘,立在那就像一座雕塑。
“慢慢走過來,不要停,更不要回頭!”
陳老根又對我說了一聲,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跳過我,盯著我身后的區(qū)域。
我腦海本能的有些奇怪,陳老根大半夜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感覺好像專程在這里等我一樣?還有,大晚上還帶傘?
但這念頭也就是泛起來一瞬隨即就被過濾了,生死關頭根本沒有精力去細想。
我咽下一口唾沫,嗓子干的能冒煙,慢慢走過去,全身高度緊繃。
很快,我就走到了陳老根近前,只見他眸光發(fā)寒,死死的盯著我身后,緩緩將手上的傘倒過來,雙手抓著傘尖端。而后“呼”的一聲,用傘鉤狠狠的貼著我的后脊背掃過去。
“吱!”
“啪!”
伴隨一聲像老鼠慘叫的聲音,我覺是自己背上突然一輕,隨后就聽到有東西落地。
轉(zhuǎn)身一看,我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那是一個什么東西,渾身漆黑,臉像猴子,卻干瘦干瘦的如同干尸,一雙眼睛綠油油的,四肢像蜘蛛,一共有六條,分辨不清它是四條腿兩條手,還是四條手兩條腿。
它在地上滾了兩滾,又慘叫了兩聲,踉踉蹌蹌的竄入前方黑暗中,消失不見。
這驚鴻一瞥,卻讓我如墜冰窟,因為遭遇過,就是上次被馮家人捆上山給馮德亮守靈的那次,我沒見過它們樣子,卻瞥見過它們的眼睛,綠油油的,錯不了。
這東西一路上就趴在自己背上,自己卻一無所知,直到它被打落才感覺背上一輕,是有多兇險。如果自己回頭用火核桃忘后面砸,結(jié)果一定是砸空,因為它就趴在自己后面,那情景,想想就感覺兩腿發(fā)軟,命真大。
“那,那是什么?”我心有余悸的問。
陳老根看了我一眼,“是山魈,一種半邪祟半活物的魈怪,在叢林深處出沒,膽小怕人。”
“這……還膽小怕人?”我莫名其妙,它趴在我背上的時候可沒見它怕我。
陳老根語氣略顯凝重,“這東西尋常根本不會下山,襲人多半是成了爪牙,背后有東西在指使它。”
“什么?”我大吃一驚,他的意思很明白,山魈不過嘍啰,后面有更厲害的東西沒出手。本能的,我想起劉二龍老爹尸體朝拜的方向,西邊,也是正對著我店鋪的方向。而自己店鋪正對的后面是平地拔高兩千多米的金盆嶺。
再結(jié)合陳老根之前反復叮囑我讓我不要進山,難道……山上真的有東西?或者說鄉(xiāng)里出現(xiàn)的那些東西是從山上下來的?
金盆鄉(xiāng)正是根據(jù)金盆嶺的存在來命名的。整個金盆嶺輻射的大片山脈都是半原始林區(qū),三個國營林場開發(fā)了幾十年也不過開發(fā)一小半,很多地方毒蟲瘴氣遍地,根本進不去人。
里面有各種各種的傳說,我是從小聽老一輩人說到大的,說有山鬼,有野人,甚至還有傳說中恐怖的食人蟻。
可問題是,鄉(xiāng)里最近來了很多生面孔怎么解釋,他們可不是從山上來的,比如黃毛,那家伙至今守口如瓶,還有新調(diào)來的派出所所長也有疑點。
兩個問題一綜合就感覺,好像鄉(xiāng)里有什么東西把他們/它們吸引過來了一樣,以至于鄉(xiāng)里成了一個漩渦,各種詭事層出不窮。
我不知道這樣的判斷對不對,但至少是個方向。
就在這時,后面照來了兩束光,是輛汽車,應該是什么人從縣里回鄉(xiāng)了。
陳老根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微變,對我道:“你攔車回去,剛才發(fā)生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說完他離開路面走進一片樹叢中,晃了兩下就不見了,看起來有些急匆匆的。
我一陣狐疑,他大晚上往野地里走干嘛呢,不怕被蛇咬?
這個夏天暴熱且大旱,很多蛇被逼的晚上出來吸露水,一不小心真的會踩到。
原本還有一肚子疑問想問他的,這下又沒了機會。
很快,汽車就靠近靠近了,遠光燈一轉(zhuǎn),緩緩停在我面前。
“是你?”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仔細一看,居然是派出所的王所長,開的警車,他朝陳老根離開的樹叢掃了一眼,問:“你一個人?”
我點頭,道:“能帶我一程嗎?”
“上來吧!”王所長一招手很干脆的說道,等我上了車后繼續(xù)朝鄉(xiāng)里開。
我本以為他會追問我兩句的,畢竟他是鄉(xiāng)里的派出所所長,有義務維持治安,遇到奇怪的事盤問兩句完全是職責所在。
結(jié)果他在路上就沒出過聲,默默的把車停在我店門口,弄的我想好的一堆措詞都沒派上用場。
我道了一聲謝開門下車,本想送他先走再進去的,結(jié)果他卻一點沒要走的意思,然而對我道:“快進去吧。”
我心里發(fā)虛又不好說什么,于是道了一聲謝讓他早點回去歇著,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后我一直聽外面的動靜,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的車子沒離開。這讓我更覺的不對勁了,不過安全無虞也沒細想太多,便去洗澡了。
結(jié)果我洗完澡從窗戶里偷瞄了一眼,他竟然還在,這已經(jīng)過去半個小時了。之后是更長的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直到凌晨一點,他才驅(qū)車離去。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車壞了,又沒見他下去修,更聽不到聲響,就默默的坐在車里,一言不發(fā),像一尊雕塑。
想不通,我干脆懶得去想立刻,反正他自從調(diào)過來我就覺的他不對勁。
后半夜我沉沉的睡去,是真的頂不住了,兩條腿跑的像面條一樣,發(fā)軟。紅衣娃娃也沒出現(xiàn)。
……
第二天起床后我掰著手指頭點了一下,發(fā)現(xiàn)紅衣娃娃竟然已經(jīng)四天沒來了。
這讓我心里不禁想,她是不是陽氣吸夠了走了?自己逃過一劫了?
想到這種可能,我心里不免有些輕松和小雀躍,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
紅衣娃娃雖然沒傷害過我,甚至隱隱然還幫過我一次,但她到底不是人,從理智上講糾纏是不祥的,平靜結(jié)束是最好的結(jié)果。
我所不知道的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她下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瘋狂到令我懷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