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傅兆殷請求留步的話,路濃微微抿唇,而后轉(zhuǎn)身神態(tài)自若的朝著傅兆殷走了過去。
直接忽視人上滿臉的抽搐,路濃自來熟的在傅兆殷對面的凳子上面坐下。
與白天相比,傅兆殷臉上已經(jīng)摘去了黑綾,想必他的眼睛是不能夠見太陽的。
身上還是一身玄色的衣裳,墨色的長發(fā)卻是有些濕潤的披散在肩頭,想來應(yīng)該是剛沐浴不久。
聽見路濃坐下的響動,傅兆殷單手支頤,笑得很是妖孽。
“姑娘好雅興,這么晚了,居然還出來散步?”
三三被傅兆殷的一舉一動迷得神魂顛倒,倒是路濃,心里面只是替傅兆殷一雙失明的美目感到惋惜。
單手叩擊著桌面,路濃笑道:“總比公子大白天在林子深處的亭子里面納涼好!”
一提起白天的事情,傅兆殷嘴角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人上見狀目瞪口呆,敢情這二位早就認(rèn)識???不過他們到底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看樣子還挺熟絡(luò)的。
路濃挑了挑眉,正要說什么,肚子卻是突然輕輕地叫了起來,但是聲音特別的小,小到只有她自己知道。
低頭掃了眼自己癟癟的肚子,再掃了眼面前的傅兆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路濃總覺得傅兆殷嘴角的笑容有點(diǎn)不懷好意。
眨了眨眼,路濃現(xiàn)下十分覬覦傅兆殷面前那色香味俱全的糕點(diǎn)。
抿了抿唇,路濃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開口討要點(diǎn)。
“不知公子可否施舍點(diǎn)糕點(diǎn)果腹,小女子感激不盡。”
人上見著路濃人小鬼大,套話說的倒是很順溜。
傅兆殷雖然看不見,但是想必人上早就告訴了他糕點(diǎn)的確切位置,所以傅兆殷伸手很是順利的就拈了一塊起來送進(jìn)嘴里。
“嗯,崇壽寺的桂花糕是極其出名的,我來這么久也只得了面前這一盤,若是姑娘吃了去,可有什么等價的交換?我總不能白白施舍你吧?”
路濃眼角微微一抽,她怎么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子有種很難纏的感覺。
莞爾一笑,路濃急忙伸手將盤子朝著傅兆殷的方向推了推。
“既然如此,那不用了,我身無分文,沒有什么可以交換的。”
傅兆殷聞言也不惱。“只是可惜了,這一盤我也吃不完……”頓了頓,傅兆殷對著身邊的人上吩咐道:“人上,扔了吧。”
人上面色不改的點(diǎn)頭稱是,然后端起桌上的那盤糕點(diǎn),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三三見狀瞠目結(jié)舌,她只覺得面前這位公子長的倒是驚為天人,可惜了,怎么腦子是個壞掉的。
只有路濃知道,他這是在報(bào)白天被她堵著啞口無言的仇。
她就不明白了,一個大男人,這么小家子氣,實(shí)在是讓人無法理解。
癟了癟嘴,路濃心里堵得慌。
就早上用了點(diǎn)早膳,午膳沒用就睡了覺,眼看著就到了晚上,晚膳還沒著落。
思來想去,路濃覺得現(xiàn)如今的重中之重便是填飽肚子,至于二姐姐那兒,等會再倒回去告訴守門的小沙彌一聲便可。
思及此,路濃也不打算在這兒跟傅兆殷耗下去。
挑了挑眉,緩緩起身,對著傅兆殷道別。
“時候不早了,公子早些回去歇著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傅兆殷點(diǎn)了點(diǎn)頭,嘴角的笑容只增不減。
路濃見對方似乎沒有要再為難的樣子,也樂得輕松,帶著三三轉(zhuǎn)身迅速的就走開了。
等到人上再次回來的時候,卻見得自家的主子單手撐著下巴,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
“人上?”
“主子有何吩咐?”
傅兆殷彎了彎唇。“你等會兒去后山抓兩只山雞,烤熟了之后放到寺廟的小廚房,記得放在他一眼就看得到的地方。”
人上剛開始還挺好奇自家主子為什么這么吩咐,聽到最后,人上只覺得現(xiàn)如今的主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還跟小丫頭一般見識?
心里雖是很嫌棄傅兆殷的做法,但嘴上卻是連連稱是。
路濃帶著三三先是去禪房門口交代了下自己的去處,隨后就問了下路,直接朝著小廚房走了過去。
廚房門口沒有人把守,路濃也沒有感到什么不對勁兒,徑直走進(jìn)去,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灶頭上面的燒雞。
雖然才來這里一天,但是路濃吃了一天的齋飯,覺得這生活真不是滋味兒,一點(diǎn)油葷都沒有。
現(xiàn)如今看到這只肥美的燒雞,路濃只覺得口齒生津,眼里只能裝下燒雞。
笑了笑,路濃上前將燒雞用旁邊的食盒裝起來,然后心情大好的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三三翹腳路濃的做法,目瞪口呆。
“小姐,我們在寺廟里面吃燒雞不太好吧?若是被看到了那就……”
路濃挑了挑眉。“這只燒雞放在這里呢,那肯定就是有人吃的,既然人家吃得,那為什么我們吃不得?”
三三抿了抿唇,還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卻是被路濃輕聲打斷了。
“走吧,趁著沒人看見。相信你家小姐,你看我什么時候說過謊話?”
三三無奈,只好看見路濃提著食盒高高興興的就離開了。
頓了頓,三三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但是哪里不好她又說不上來,耷拉著腦袋,加快步伐的就跟了上去。
路濃來到禪房的門口等了一刻鐘不到,就見得路夢之出了禪房門。
迎上前去,路濃跟在路夢之的身后對著兩個小師傅道謝,然后這才轉(zhuǎn)身緩緩離開。
“妹妹今日是怎么了?剛才我打坐的時候,聽到小師傅來問,說是你在外面找我?”
路濃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這不是擔(dān)心二姐你么?”
路夢之哭笑不得。“我就在禪房里面打坐,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反倒是我挺擔(dān)心你的,你這丫頭現(xiàn)在越發(fā)的古靈精怪,我都要治不住你了。”
路濃聞言大呼冤枉。“二姐,你要知道,現(xiàn)如今我可是最聽你的話了,你讓我往東我都絕不往西的,哪里會治不住我?妹妹我簡直是被姐姐你吃得死死的。”
路夢之聞言啼笑皆非。“好了好了,我們濃濃最聽話了,這樣總行了。”
路濃對于路夢之總是把她當(dāng)成孩子來看的這件事情,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兩人回到廂房之內(nèi),路濃一臉得意的將手里的食盒慢慢的放到了桌上面。
路夢之見狀,一臉的好奇。
“妹妹,這是……”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路夢之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妹妹到現(xiàn)在還未吃東西,所以這是妹妹的齋飯?”
路濃一臉神秘的對著路夢之笑笑,也不說話,然后慢悠悠的打開了食盒。
當(dāng)蓋子拿起來的瞬間,一股燒雞的香味兒瞬間就溢滿了整個房間。
路夢之愣了愣,緩過神來之后一臉的著急,急忙拿著蓋子就將燒雞又給蓋上了。
“妹妹,這是佛門重地,你這般的藐視佛祖,可是要遭到懲罰的。”
路夢之一臉的擔(dān)憂,提起食盒就對著身邊的鄭奶娘吩咐道:“奶娘,你把這燒雞趕緊提出去扔了,有多遠(yuǎn)扔多遠(yuǎn)。”
鄭奶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路濃誒了一聲,想要去把食盒給奪回來。
路夢之卻是一改以往的溫柔,板著臉橫眉豎眼的瞪了眼路濃,路濃被路夢之這突然的嚴(yán)肅嚇得不敢再有所動作。
抿了抿唇,路濃只好一臉垂涎的看著鄭奶娘提著食盒離開。
剛打開門,鄭奶娘還未來得及出門,便聽見門口由遠(yuǎn)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
路濃一臉的好奇,路夢之遞給路濃一個使其放心的眼神,然后滿臉微笑的就迎了上去。
片刻,敲門聲就響了起來,鄭奶娘提著食盒頓下腳步,低眉順眼的走到旁邊站好。
“施主?”
路夢之打開門。“請問大師有什么事兒嗎?”
方丈大師雙手合十,一臉的虔誠。“施主,我的弟子說聞到你們房間里面有葷腥的味道,不知施主可讓我們進(jìn)去查看一番。”
路夢之聞言,心里咯噔一聲,也急忙雙手合十,一臉茫然的問道:“大師,不知是誰誤傳了這樣的謠言?我們房間里面都沒有用膳,何來的葷腥?”
路濃見狀,心知鄭奶娘食盒里面的燒雞闖下大禍了。
“施主,有還是沒有,只需讓貧僧進(jìn)去查看一番便知。”
路夢之知道這次肯定逃不過了,只得無可奈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門口的方丈大師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帶著一眾小和尚走了進(jìn)去。
路濃站在原地心亂如麻,面上倒是云淡風(fēng)輕得很。
“把你手中的食盒打開看看。”
方丈大師身邊一位頗為嚴(yán)肅的和尚指著鄭奶娘手里的食盒吩咐道。
鄭奶娘抬起頭來,看見面前黑壓壓的和尚們,頓覺壓力大。
路濃抿了抿唇,然后快步上前將鄭奶娘手里的食盒拿到自己的手里,一臉誠懇的對這方丈大師說道:“這位大師,是我貪嘴才自己弄了點(diǎn)葷腥的肉想要解解饞,不關(guān)他們的事兒。”
路濃說著,抬手將食盒打開,露出里面完好無損的燒雞。
“大師,你看我們還沒有動的份兒上,不知道能不能從輕發(fā)落?”
看見食盒里面黃澄澄的燒雞,方丈大師以及他身后的和尚都不約而同的閉上眼,感嘆了一聲。“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