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根鋼管,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
腦子里像是只有一片慌張的空白,又好像是裝了無數(shù)的紛雜念頭……總之,我這個時候思緒一片混亂,緊張得半句話都吐不出來。
光頭加重了壓在我手指上的力道,堅硬的鋼管硌得我骨頭生疼,渾身都在冒冷汗。
“你說不說?”
“我不知道。”我還是說了,而且是實話,“我不知道她在哪兒。”
光頭呵了一聲,舉起了鋼管。
我瞳孔一縮,瞧著那鋼管高高抬起,整個身體都繃起來了,指甲用力的摳進了骯臟的地磚里。
心跳急促,腦子一沖之下吼出一句狠話:“你要是敢動我,明天我就弄死你!”
光頭像是聽見了天大笑話一樣哈哈冷笑,表情一凜,手里的鋼管虎虎生風(fēng)的往下?lián)]來。
我看著那鋼管的軌跡,呼吸都停滯了。
“臥槽!李光頭你他媽干嘛呢!”遠(yuǎn)方忽然傳來一聲暴呵。
同時,鋼管重重的砸了下來。
嘭——一聲脆響。
鋼管歪了軌道,砸在距離我小指頭半厘米的地方,地板被砸出一個驚心動魄的白色小印子。
我呼了一口氣,感覺心臟歸為了,隨即奮力的掙扎起來:“放開我!”
或許是因為有人過來了,按著我的幾個小弟都松開了點力道,讓我從地上爬了起來。
“李光,你他媽的是吃了豹子膽還是眼睛瞎幾把了啊,陽哥你他媽也敢打,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叫人剁了你這個幾把玩意!”
朝著我走過來的男人個子不高,精瘦精瘦的,相貌中等,就那雙小眼睛里透著油嘴滑舌的精光和見慣聲色的狠辣,歪歪扭扭的戴了一個鴨舌帽,穿著嘻哈的T恤和褲子,打扮非常潮。
光頭沒管我了,他看著來的那個男人,眉頭狠狠皺著:“候良才,你他媽眼睛才瞎了,你看看這個窮酸的慫鬼真是許家少爺嗎?”
候良才瞇著眼睛向我打量過來,我心里下意識的一虛,隨即又挺直了脊背。
這身體是許家少爺?shù)模缂侔鼡Q。
為了更添可信度,我還帶著狠色的說:“我人都在這兒,還能是假的嗎?你別愣著了,趕緊給我弄他!”
候良才信了我的話,陰沉的盯著光頭,說:“你行啊,才出來就把陽哥整成這個樣子,是不是監(jiān)獄沒待夠,還想進去呢!”
李光的態(tài)度明顯軟了一點,和聲和氣說:“我這不也是不知道他是許大少爺嗎?”
現(xiàn)在輪到我冷笑了:“我早跟你說了,你不信。還說我要是能證明我就是許正陽,你就給我舔鞋。好啊,現(xiàn)在來舔吧,舔不干凈我就割了你舌頭!”
揍了我兩頓,這賬我可得好好算算。
候良才劈手搶過一個小弟的鋼管,輪在手里說:“去吧,舔陽哥的鞋,不然老子也揍你!”
李光臉色也很黑,繃著臉沒有吭聲。
自從候良才出現(xiàn)之后,就算李光身邊還跟著四個小弟,都頓時沒了氣焰,說明候良才地位比李光高了不是一丁半點,而他現(xiàn)在明顯是我的戰(zhàn)線上的。
有了候良才做靠山,我底氣一足,行事說話都分外的囂張。
“李光,你要么說話算話,要么后果自負(fù)。”
這種暗含殺氣的狠話,在我原來的那個窮逼身份時,只能在夢里說說,現(xiàn)實生活中絕無底氣,而現(xiàn)在,我終于體會到了手里捏著底牌威脅人的快感了。
如此的爽快,舒暢到讓人上癮。
李光緊緊抿著唇,滿臉的忍怒,脖子上青筋隱現(xiàn),狠狠瞪著我的眼睛像是某種被逼急了的野獸。
我后背頓時有些發(fā)寒,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耍大牌,再怎么心里還是挺怕的。
我繃直了的腳桿有些抽筋,隱約又要控制不住的發(fā)抖起來,心底里的害怕就要關(guān)不住的浮現(xiàn)在臉上,我捏緊了拳頭,極力隱忍的時候,李光突然一下?lián)涔蛟诘厣稀?/p>
我一愣,隨即撐大了眼睛看著李光毫不含糊的果然將頭湊到了我的鞋尖上……
他該不會真要給我舔鞋嗎?這么耿直守信?
我沒多想的連忙將腳往后一收,錯開了他的臉,雖然剛剛我的態(tài)度很強勢,但真的看見李光這么一個大漢跪趴在地上給我舔鞋,我又覺得于心不忍。
都是男人,明白這種事情有多傷自尊。
李光不解的抬頭看我。
我說:“舔鞋太便宜你了,我改主意了,你脫了衣服圍著酒吧裸奔一圈吧。”
李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點不廢話,站起身三兩下就直接扒了那身衣服,露出里面的一身雄壯腱子肉。
我瞧了一眼,有點嫉妒。
李光脫了最后一條平角褲,看著我,態(tài)度已經(jīng)明顯算是妥協(xié)的詢問我:“現(xiàn)在跑?”
我沒表情的點頭。
李光調(diào)頭就開始跑,他的幾個小弟撿起他的衣服,遠(yuǎn)遠(yuǎn)的退在一邊,也不吭聲。
候良才甩著手里的鋼棍,吊兒郎當(dāng)?shù)某易哌^來,不太贊同的說:“你干嘛放過那個沒眼色的蠢貨,他那身材去裸奔,根本就是特地給了他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說不定這一圈跑完,就有七個八個漂亮娘們趕著要上他的床了。多便宜他。”
我仔細(xì)想想也對,便宜這個揍了我兩次的莽夫了。
可我話都說出了,難不成還要耍賴皮的收回去?
我就說:“留個情面留條后路,大老爺們不計較那么多。”
候良才撇了下嘴,似乎并不怎么贊同,又拍了一下我后背,問道:“你身上的傷死不了吧?哪去搞的這一身垃圾穿著啊。”
他說話隨意熟稔,我估計這個人跟許大少爺應(yīng)該是多年的好友,對許正陽的脾氣性格肯定都很熟悉,我以后在他面前得注意點說話。
我就裝作隨性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回他說:“你管我那么多。”
候良才說:“我哪兒敢管您啊,就是我今天要是不剛好過來,你估計得被那個傻逼光頭打死這兒。然后明天的報紙頭條就是——首富獨生子橫尸街頭慘死。”
這話調(diào)侃的成分偏多,但我怕說話太多暴露,就回了一個字:“滾。”
候良才嬉皮笑臉的也不介意,還拿下巴往前面一指,說:“李光裸奔回來,光屁股后面果然跟了兩個野娘們。”
我看了一眼,李光那肌肉分明的身材連男人都會嫉妒的看兩眼,更不要說天生就本性上會被吸引的女性了。
果然是太便宜他了,真是虧大發(fā)了,以后得想點陰招慢慢討回來,不然就白挨揍了。
“行了,走吧。”我收回視線,他跑也跑完了,我就沒必再留在這兒了。
不然見面還挺尷尬。
候良才跟在我屁股后面,嘀嘀咕咕的念說:“陽哥你今晚圣母心爆表啊,竟然都不趁機打擊報復(fù)。剛剛我過來的時候,你可是被他摁在地上摩擦呢。”
我發(fā)現(xiàn)候良才這個人嘴巴比女人還碎,東拉西扯的半刻也不歇嘴。
不過他這樣的人身上還帶著一種類似親和力的磁場,就是不管是誰跟他在一塊,都不會覺得拘謹(jǐn)或者不自在。
我現(xiàn)在就是。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日方長,你急什么。”我說完,回頭問他,“你車在哪兒,我今天沒開。”
候良才指了一下對面:“那邊。陽哥,你剛剛的話還挺有道理,你今晚是不是被什么玩意附體了啊,又是圣母又是圣賢的。”
我呼吸頓了一下,沒刻意反駁,順著說:“這叫內(nèi)涵,你懂個屁。”
候良才撇著嘴巴,雙手豎起拇指比六,點頭說:“大哥這個逼裝得好!”
我沒理他,走到他的紅色跑車外面,直接說:“不早了,你送我回去。”
候良才說:“什么早啊,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他說完,又露出一種猥瑣陰險的笑容。“陽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女人的浪水里游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