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金老頭子病危入院。
茉然憂心忡忡地在他的病床邊陪護,醫(yī)生走了進來,告訴茉然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老人可能隨時會去世。
因此老人的遺囑設(shè)立問題,馬上就被提上了日程??粗髦鯕庹制堁託埓睦先耍匀恍睦锖苁切奶?。他用力緊握住茉然伸出的手,一滴眼淚順著他眼眶里流了出來。
他動了動嘴好像想說什么,茉然趕緊把耳朵靠近老人嘴邊,只聽到他吃力地輕聲說:
“如果我走了,家族就仰仗你多照顧了。”
宸風還有夏雪,以及黎叔得知消息也馬上趕來。因為金老頭子生性孤僻,跟其他旁支親戚幾乎不來往,所以名下財產(chǎn)也只需要給他們幾個人共同打理就好。
夏雪不喜歡被太多物業(yè)資產(chǎn)束縛,所以金老頭子給了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錢,市中心小公寓以及基金會每個月定期支付予她的收益薪金,就算不干活月薪也有二十萬人民幣;黎叔稍高一點,必定要指導宸風成長,給了他旗下公司價值十億的股份,以及車房無數(shù);剩下的幾乎都由霍宸風包攬,但是考慮到他是未來繼承人,如果不成器財產(chǎn)就全歸黎叔所有。
因為金老頭子十分信任茉然,他身體狀況最危險的時候,是茉然不辭辛勞馬上幫忙送入院的,所以遺囑第一時間是給茉然過目的。
霍宸天也來看金老頭子,對于這個照顧過自己外孫的,儀表堂堂的成熟青年,金老頭子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為了幫忙金老頭子安心處理好遺囑問題,霍宸天還帶來Jason幫忙查看遺囑有無涉及法律問題。
Jason戴上眼鏡認真地瀏覽了一遍后,就突然神情有點不對勁,但好像礙于金老頭子在場,并沒那么方便透露,于是他就跟宸風,黎叔,以及宸天三人出了病房,只留下茉然跟夏雪陪在金老頭子身邊。
“Jason律師,有什么問題不方便當著我外公的面說嗎?”霍宸風語氣中充滿了狐疑,他其實并沒那么信任Jason這些游走于商界跟政法界的精明精英人士。
“那是因為有個敏感話題我不知道當不當講。現(xiàn)在宸天少爺在這里,我倒是比較放心說,這個涉及到倫理問題。”Jason推了下眼鏡說道。
“不礙事,有什么你就說吧,Jason。”霍宸天還是一如既往地沉穩(wěn)鎮(zhèn)靜地說。
“是這樣的,乍看之下這次遺囑立得非常順利,金老頭子的兒孫后代們感情都和諧,大家也都沒什么問題,并不會計較太多,但是金老頭子大概忘了一點——”
Jason說著,然后神色奇怪地看向黎叔說:“黎叔,你確定你沒有其他子嗣?”
霍宸風和霍宸天馬上看向黎叔,黎叔嘆了口氣決定還是坦承地說:“就算是有一個,但我跟初戀女友所未婚生育的兒子現(xiàn)在已然是鄒氏集團的第一少東,地位權(quán)力跟財富都不可小覷,但是他跟爸的關(guān)系太過疏離,畢竟我從未讓他在明面上孝順過老人家,不可能讓我爸把身家分給他。”
Jason隨即解釋說:“黎叔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現(xiàn)在不是金老頭子肯不肯分鄒逸洺財產(chǎn)身家的問題,是鄒逸洺會不會打突然跳出來說自己也是親生外孫,然后跟著一起分家產(chǎn)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說句不好聽,很可能出現(xiàn)在金老頭子與世長辭的時候。”
“如果是那樣說的話,的確有點符合逸洺的性格,而且他還有個那么看重他的外婆,難保他們會不會聯(lián)合起來爭奪一筆,來壯大他們鄒氏集團,或者是趁這個機會,直接跟宸風爭奪金老的繼承人位置,爭奪金老過世后留下的一切,總之,留個心眼比較好。”
霍宸天說完,黎叔沉默著點了點頭,對于這些并不是那么在意的霍宸風倒只是比較在意病房里的外公,以及陪著外公的茉然。
茉然此時陪護著金老頭子,他什么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茉然,過了好一會,他示意要坐起身來,茉然趕緊扶著他坐起來,把枕頭放在他背后讓他靠著舒服一點。茉然詢問他有什么事,他擺擺手,緩慢地說:
“茉然,你看起來很憔悴,一定是因為小風的事吧?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讓金爺爺臨走之前,幫你完成嗎?”
興許是被金老頭子說中心事,茉然沉默不語了,但她仍是微笑著搖搖頭說:
“我什么都不要,現(xiàn)在最想要的,就是金爺爺你盡快好起來,身體健健康康的,別說傻話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善解人意又乖巧善良,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還有什么心事不能跟爺爺說的?這樣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管不著,但是金爺爺還是能給送一份禮物,讓你至少到最后不會一無所有。這也是對于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卻別無所求的饋贈。”
金老頭子說著,又吩咐律師拿來,在遺囑背后增添了部分內(nèi)容。
盡管茉然婉言拒絕,但金老頭子仍然堅持,而且沒有告訴茉然,給茉然的饋贈到底是什么,只是說到時茉然就會知道。
霍宸風進來時,金老頭子已經(jīng)睡著,所以她示意霍宸風小聲點。
霍宸風看著給金老頭子蓋好被子的茉然,正要走過去跟她說話,茉然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問:
“今天小竹有沒有跟你一塊來?”
霍宸風看著茉然正想要解釋說,自己跟藍小竹真的沒什么,但是茉然似乎并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只是說:“她看起來挺喜歡你的,要是你們打算在一塊,也是你們的自由,不用考慮我的意見什么的。”
“你聽我解釋——”霍宸風還沒說下去,茉然就不容他辯駁地說: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喜歡我的話,也不會容許除我以外的其他女人故意接近你的,不是嗎?”
茉然忍不住問,霍宸風深呼吸一口氣說:“我只知道她認識你,是你的好朋友,我只是想著理所應(yīng)當也應(yīng)該照顧你朋友一些,但我真的沒想過她對我真的是到了喜歡那個程度。如果你不喜歡我再跟她來往,我以后再也不跟她見面,也不跟她說話,但是——”
茉然看到霍宸風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放柔了眼神,緩慢等他繼續(xù)說下去,誰知霍宸風丟了個晴天霹靂的后續(xù)話語說:
“她懷孕了。我懷疑……那天我喝醉了糊里糊涂跟她發(fā)生關(guān)系時,正好被她掐準了排卵期的時間,我跟她相識也不過就這短短兩三周,我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快就發(fā)生這種事。”
茉然不再說什么,只是問了一句:“那你打算怎么辦?對她負責,還是帶她把孩子打了?”
霍宸風低下頭。當初說那么熱烈地喜歡茉然的人是他,但現(xiàn)在讓茉然失望的人也是他。
“我不是故意的,即使是現(xiàn)在我心里最想要的女人還是茉然姐姐,我不明白那天只是跟她出去吃了頓夜宵,陪她去唱了K,喝了杯酒,醒來就發(fā)現(xiàn)我跟她已經(jīng)……我可以請求你的原諒,然后讓你跟我重新開始嗎?也許我可以給她一筆錢,讓她生下孩子也好,打了孩子也好,總之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但她那么開心地說懷孕了要嫁給我,我有點不忍心說。”
霍宸風說著,想要伸手去抱茉然,但被茉然輕巧躲開,她異常冷靜地說:
“你要是拋棄藍小竹,她搞不好會自殺,以我的了解,她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她想要的人和東西,必須要得到手才罷休,更何況你都沒有完全拒絕她,更給她希望了。你好好跟她過吧,我先回去,今晚我再過來看金爺爺。”
“茉然……”霍宸風伸手想要攔住正要走出病房的茉然,被她甩開他的手,然后茉然堅定地說:“你的選擇就兩個,跟她分開然后跟我在一起,跟她在一起然后跟我做陌生人,既然你做出了選擇,就是維護她,那只好我離開了。”
茉然說完,正要走出門口,卻看見穿著寬松裙子的藍小竹拿著一壺湯站在門口。
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孕婦裙,看上去恬靜溫柔,完全不同于平日那種潑辣刁蠻的氣質(zhì)。
也許是內(nèi)心也覺得愧對茉然,藍小竹不敢直視茉然的眼睛,只是怯生生地朝茉然點了下頭。茉然走到藍小竹面前問:“小竹,我把你當好朋友,你為什么要對我做這種事?我說了多少遍,宸天哥也可以作證,我跟鄒逸洺,最起碼我完全是被陷害的。你非得要奪走我最喜歡的男人報復(fù)我嗎?”
“不是的,茉然,一開始也許我是抱著點使壞的心,可是我現(xiàn)在真的很愛小風的,反正你也被那么多男人寵愛過,你可不可以把他讓給我,我什么都能給你。要是你覺得不解氣,你打我罵我都行,好不好,茉然?”
藍小竹近似哀求地跟茉然說,同時雙手搖晃著茉然一只手臂,就像一個惹人憐惜的孩子一般。茉然怔了下,然后用有些冰冷的語氣說:
“那我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死,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