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一條蜿蜒的朱漆長廊,林晚蘇搓了搓被清晨寒風吹得生疼的臉頰,腳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
折騰了整整一夜,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回到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呵,哈哈哈,呵哈哈哈……”一陣喘息夾著這一連串的笑聲隨著凜冽的寒風刮來。像是抽泣,又像是癲狂的怒吼。
林晚蘇心肝兒一顫,是人是鬼?大早上的用不用這么嚇唬她?
但一想到她好歹也是個科學至上的醫(yī)學研究員,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臉,林晚蘇,你怎么可以這么慫!
腳尖一轉,林晚蘇壯著膽子就循著那詭異的笑聲走去。
穿過了一樹桃花林,只見一個衣衫襤褸女子狼狽的跪倒在一條小河旁的鵝卵石的小道上,渾身濕噠噠的。干枯發(fā)黃的一頭長發(fā)凌亂的蓋住了她整張臉,她的肩膀因為狂笑而震顫著。
“你受傷了?!”
林晚蘇本來不想管閑事,可那女子的衣服上全是鮮血,與水漬融合在一起看著實在是有點嚇人。似乎有點失血過多了,見死不救,她實在是做不出來!
那女子楞住,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朝著林晚蘇的方向仰起了頭,伸手撥開了臉上的長發(fā)。長發(fā)下的那張臉,蠟黃消瘦。額上一道口子皮肉外但著,十分猙獰,一對細短眉下的幽黑眼眸空洞麻木,森森然的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
好像沒反應。
林晚蘇無奈,想要上前去查探她的傷口。
那女子似乎察覺到她的靠近,抬手就打開了她伸過去的手,然后猛地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開了。
難道是個傻子?
林晚蘇嘆了一口氣,也罷,反正她現(xiàn)在什么醫(yī)療工具都沒有,而且她的傷口看著雖深,但暫時也不致命。等她先解決了自己的麻煩,再去找她給她好好做個深入檢查也不遲。
看著晚景樓的匾額,林晚蘇頓住了腳步,一踏進院落,兩個幼女就放下了手中的灑水壺,圍著她繞了起來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
林晚蘇將她們攔在門外后就癱倒在床上,她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聽,她只想補覺!
睡夢中,一陣寒風襲來。
林晚蘇皺了皺眉,怎么這么冷啊,難道是沒關好窗戶?可她困的很,實在是不想醒過來。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溫熱的東西鉆進了她的被窩,暖暖的,她往上靠了靠,覺得安心多了。
剛想繼續(xù)舒服的睡下去,就有一只冰涼的手捏住了她的鼻子,憋得她呼吸都困難了。
“呼!”林晚蘇撓開那只捏著她鼻子的手,活生生的被憋醒了。她陡然睜眼,火大的不行。
“你醒了?”男人側著身子手托著腮,見林晚蘇如同一只小貓一般慵懶的睜開了眼,他的心頭有些癢癢的。
燕玨一張俊逸出塵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躺在她的身旁,居然還和她蓋著同一條被子的男人,林晚蘇簡直想宰了他。
“你怎么會在這兒?”林晚蘇瞥了一眼半掩著的窗,和窗外的紅彤彤的夕陽,更是有了將這個男人大卸八塊的沖動:“大叔,你這樣翻窗進入女子的閨閣真的可以嗎?”
他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而且還是趁著白芷給她上藥的時候,冷不丁的就消失了。她還以為他有什么急事,沒想到居然還能如此清閑的跑來打攪她的清夢。
“有什么不可以的?”燕玨目光深深,緊緊的盯著林晚蘇的臉。
“男女授受不親啊!我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啊,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這個朝代的男子難道都這么開放?一點也不知道避諱一下。
“黃花大閨女?”燕玨的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他眉梢輕挑,顯得有些不可一世:“林小姐是不是睡糊涂了,你好像忘記了,昨夜……你渾身上下,本王哪塊地方?jīng)]見過?”
昨夜香艷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林晚蘇又羞又惱,她感覺自己真是要被這個男人氣炸了。
他昨天甚至還一腳就將她踹下了床,那一腳,可不輕,她的腰間到現(xiàn)在還隱隱作痛呢!
雖然她說過他睡了她的事情她不再跟他計較,可是那一腳……
總要還吧!
林晚蘇一把扯開被子,抬腳就朝著男人的腰間踹去。
誰知男人一抬手,竟毫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捏住了她的腳踝,反而將她撂倒在床上,緊接著還翻身覆了上來,有力的雙臂抵著她將她圈在身下:“本王的腰要是廢了,三小姐負責嗎?”
男人帶著邪笑的妖冶面容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那張在她眼前微微合動的薄唇就會欺上來,輾轉反復。
林晚蘇面紅耳赤,怎么辦?她的心完全就像小鹿亂撞,砰砰砰的跳的飛快,好像隨時都會蹦出來。
“不負責,要真是廢了,那也是你自找的。”林晚蘇有些結巴起來,為了緩和這種尷尬的氣憤,她伸手猛地掐上了男人的腰。
感覺到下身陡然緊繃,燕玨悶哼一聲,眉頭蹙了起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么后果?
他的薄唇微抿,一雙黑眸黯了下來,他伸手覆上林晚蘇捏在他腰間的手。指尖的滑膩險些讓他難以自控:“是嗎?那以后林小姐恐怕就要守活寡了。”
哈?
林晚蘇一臉懵逼。
看著被男人握著的手,林晚蘇氣的牙癢癢。她這是又被反調(diào)戲了?
這里有個流氓怎么破?在線等,急!
“你的腰廢了,跟本小姐守不守活寡有半毛錢關系……”
“天快黑了,等會你就知道了。”燕玨打斷了林晚蘇,順手將她從床上撈了起來:“梳完妝,本王帶你去見識見識給我們潑臟水之人的下場!”
一轉眼,林晚蘇就被燕玨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梳妝臺前的椅子上,銅鏡中,她一臉茫然,而身后的男人眸色冷厲。
我……們?他們什么時候就變成了‘我們’了。林晚蘇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可能病的不輕!
***
渡厄橋上,一群又一群的行人在此駐足。看著橋下的渡厄湖旁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子,議論紛紛。
“咦,那個女子是誰?”有人被那女子富貴華麗的衣裳驚艷到,有些好奇的詢問起來。
“誰知道,不過能被這官差押著來這渡厄湖的,肯定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你們什么都不知道?我聽說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僅與人茍合還有了孩子呢?”
“哎,真是可惜!長得倒是貌美如花的,誰能想到竟是如此的不知廉恥!”
馬車在橋邊的一棵楊柳樹下停了下來,林晚蘇掀開車簾,就看見了面如死灰的林宛如被綁成了一個粽子,手腳都被固定在一根長長的木桿上抬在兩個官差的手里,她的背部在泥地上拖出一條劃痕。
然后就被拉進了一個倒在地上塞了好幾塊大石頭的竹籠子里,官差將木桿抽出來以后,就封死了籠子。
“這冷風嗖嗖的,你把我拉來這里,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rdquo;林晚蘇仰天長嘆了一口氣。
這么血腥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她寧愿在夢里,看周公!
林宛如聽見林晚蘇的聲音,她的眼珠子轉動起來隔著竹籠子朝著林晚蘇投出怨毒的目光。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也扭曲的十分猙獰的怒吼著:“林晚蘇,你這個賤人,是你,都是你!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林宛如在籠子中不停的扭動著,卻怎么也掙脫不了結實的鐵索與麻繩,她做著最后的掙扎,用嘶啞的聲音沖著所有人咆哮起來:“我沒錯,我沒錯!林晚蘇那個賤人才是和男人不清不楚的那個,該被浸豬籠的明明應該是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