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燕兒一路去找阿爾哈圖,燕兒怕我打擾到他,故而只帶我爬上了個挺高的山坡,能從上面俯視偷看。
下面數(shù)千人排成一個大方塊,手中拿著刀槍劍戟各類兵器,比比劃劃,好不熱鬧!
“你們將軍呢?”
可能距離比較遠(yuǎn),我找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阿爾哈圖在哪。
“在那個高臺上。”燕兒順手一指:“他站的高,不然士兵瞧不見。”
我順著她手指的向下望,或許不是在戰(zhàn)場上,他沒戴戰(zhàn)盔,身上也只穿了一身銀色的薄鎧,但即便如此,在我眼中看來也是身姿挺拔,威風(fēng)凜凜!
我默默的看著他,看他沉著冷靜的指揮著下面的士兵進(jìn)行動作,又想起他昨夜看著我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些灼熱起來。
貌似皇帝爺爺給我選的這個夫君,好像也沒那么差。
就在這花癡的一瞬間,下面士兵也不知抽什么風(fēng),突然“哈!”的齊聲一叫,嚇得我渾身一抖,腳一軟就從那高坡跌了下去??!
“嗷啊??!”毫無儀態(tài)的慘叫,我第一反應(yīng)是捂臉,心里祈禱著可別大婚第一日就丟人磕破相!
卻未曾想,伴隨著碎石翻滾,沒等我落地,就被人截?。?/p>
“疼疼疼……”我一睜眼,見著是阿爾哈圖。
此時他一雙兇眸正死死的盯著我,像是恨不得穿個窟窿!手也緊緊的掐著我的腰,像是要捏斷它!
他聽我喊疼,眼角一跳,略松了點(diǎn)勁兒。
我撇撇嘴,剛才忙著捂臉,沒見著他是怎么從高臺那跳過來救我的,但這一幕無疑是讓我的少女心怦然炸裂!眼看跳出胸口!
“將將將將將……將軍!”
燕兒磕磕絆絆的從高坡上沖下來,一見著阿爾哈圖虎著一張臉就知道他生氣了,也不顧著身下的雪層,直接跪下認(rèn)錯。
“奴婢不該帶夫人來!將軍恕罪!”
“……起來吧。”阿爾哈圖看得出不爽,倒是也沒和她一個小女子認(rèn)真,又兇了我一眼,才問:“怪冷的,你不在府里窩著,來這做什么。”
他抱著我說話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掙扎了一下:“你先放我下來。”
他聞言放我下來,卻還沒等我回答他的問題,就聽那邊一直都伸著脖子望著這里的士兵們紛紛底氣十足的齊聲吼了句!
“將軍夫人好!??!”
這千萬個人一起叫喚的聲兒震耳欲聾,嚇得我頓時抓緊了阿爾哈圖的手臂!腦袋嗡嗡的響!
許久,我才緩和過來,尷尬的問:“他們……怎么知道我?”
“嗯?”他像是納悶兒般挑挑眉:“將軍娶妻,士兵知道不應(yīng)該么?”
“應(yīng)該應(yīng)該……”我立刻連連點(diǎn)頭。
那日我心慌,再說也蓋著蓋頭,誰看到有多少人參加了婚宴……
不過這種被夫家‘所有人’認(rèn)可承認(rèn)的感覺,還真是挺溫暖的。
“回家吧,我一會兒就回。”阿爾哈圖沒多說什么,在我額上吻了一下,便轉(zhuǎn)身交代:“送夫人回去換身衣服。”
“是是是。”燕兒誠惶誠恐的點(diǎn)頭,之后拉著我的手:“夫人咱快走吧,別耽擱了將軍練兵……”
見她這模樣,我倒是有些好奇……阿爾哈圖人不錯呀,怎么會把丫頭嚇成這樣?
但此時明顯不宜多問,我便盈盈的行了個禮,跟著丫頭回了將軍府。
換衣服的時候,我抬著手,見燕兒小心翼翼的給我換外袍,甚至連句話都不敢說。
我好奇的開口問她:“燕兒,你們將軍很嚇人嗎?你很怕他的樣子?”
“那倒不是。”燕兒恭敬的抬手拜了拜,就像他在這似得,才答:“將軍是一方的信仰,你們住在帝都的人不知曉,我們邊疆的人民可是親眼看著他怎樣保護(hù)我們的,自然是比皇帝還值得崇敬。”
“喔。”我跟著點(diǎn)頭,不再言聲。
換完了外袍,燕兒拿走那雙沾了雪的,從柜子里直接拿了雙新鞋給我換上。
他為了迎娶我,籌備的東西倒挺多的?
準(zhǔn)備妥當(dāng),燕兒引著我去了飯廳,卻沒想到阿爾哈圖動作比我還快,才到飯廳就正瞧見他在給我擺筷子。
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脫了戰(zhàn)袍,此時身穿一件玄色棉綢衫,腰間綁著一根藏藍(lán)色雷紋寬腰帶,穿的不算厚,卻仍舊是一眼能瞧的出的修長健壯。
瞧見我來了,阿爾哈圖抬起眼,略有笑意,漆黑的雙眸看著我,說不清的深情。
我又是一瞬的迷糊……我才嫁給他一天,哪來的這么深情入骨的眼神?
或許是錯覺吧,我之前從未見過他,又哪來的感情。
“夫君晨安。”
很冠冕堂皇的請安做揖之后,我坐在他身邊,開始觀察那些菜式。
而阿爾哈圖卻在我拿起筷子之后,命令似得開口:“以后未經(jīng)我允準(zhǔn),不許私自去訓(xùn)練場。”
這口氣讓我心里一驚,筷子差點(diǎn)從手心松脫,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才回答:“知道了……”
略等了一會兒,見他沒追究,我才尷尬的笑了笑,看向飯桌。
桌上的菜式比不上我在帝都吃的,但畢竟勞累一夜,食指大動,此時看窩窩頭都是香的!
“吃吧。”
阿爾哈圖見此便沒多說什么,替我舀了碗湯,之后安安靜靜的進(jìn)食。
我看著阿爾哈圖,也不敢搭茬,只悄悄的戳自己碗里的飯,一口口的吞咽。
他怎么不說話呢?食不言寢不語?
粗人應(yīng)該沒那么多規(guī)矩吧……他是不是不喜歡我?還是必須在侍女面前保持將軍風(fēng)度?
這頓飯吃的很緊張,我偷偷瞥他,猜著他或許心里有別人,所以很難對我有那種相濡以沫的夫妻感情……以后的日子,或許都是這樣。
罷了,天瓏國大多數(shù)不都是這樣的夫妻么,我不該奢求忠貞的。
吃完飯后,我擦了擦嘴,想問問他給我準(zhǔn)備了多少衣物,卻生氣他這樣的態(tài)度,于是也擺出這樣的態(tài)度和他說話。
“我屋里的衣裳太少了,你明兒叫個裁縫來量身定做幾套給我,另外,鞋子也要。”
“好。”
阿爾哈圖一如既往的很快應(yīng)下……竟沒和我說他給我準(zhǔn)備了什么!
我鼻孔噴出一股惡氣,差點(diǎn)拍案而起!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和你多說!
我起身,直接叫了隨行的侍女,和他說了告退后便回到房間,坐在床邊生悶氣!
阿爾哈圖沒回來,余下一整天的時間,我沒什么好做,只能和伺候的侍女聊天。
我向她打聽了一下阿爾哈圖的家室,和他說的一樣,他無父無母,將軍之位是自己舍命打下來的,戍守邊關(guān)十余年,受百姓愛戴,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髮④?,將軍府全?shù)是他說了算。
然而他沒有側(cè)室也沒有妾。年二十七,卻一房未娶,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我又旁敲側(cè)擊阿爾哈圖有沒有私下養(yǎng)什么女人,結(jié)果有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
“將軍沒有什么偏房,更沒招過女侍……若說女人嘛……”
燕兒思考了一下,才答。
“將軍之前從煙花之地領(lǐng)回來過一個女子,名叫雪竹,聽說是蘇州茶樓的四大紅牌之一,自從贖身之后,就一直在將軍府的別院里養(yǎng)著。”
“雪竹?”我皺了皺眉:“茶樓的紅牌?”
“對。”燕兒點(diǎn)頭:“將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看她,到她那里坐一坐。”
“還總?cè)タ此?rdquo;我立刻警惕起來:“她什么性子,和你們將軍,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不清楚,她根本沒有下人貼身伺候,所以到底是什么脾氣秉性沒人知道,更沒人知道她和將軍究竟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說了等于沒說,我又問:“你們將軍之前有說過娶她之類的么?”
“這……”燕兒尷尬的笑了笑,實(shí)話實(shí)說:“沒有,不過我們這些底下人之前都以為她會成為主子,卻沒想到換成了您。”
我心中一聲冷哼,果然給我猜對了,他真的是私下里養(yǎng)了女人的!因?yàn)槭秋L(fēng)流女子故而不能得成連理,才找了我當(dāng)個頂名分的!
越想越生氣,覺得自己很無辜,我從溫暖繁華的帝都嫁到這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兒又大部分時間都在下雪的破地方,我倒了哪門子霉??
而更讓我生氣的是,我竟然看錯了阿爾哈圖!本以為是個溫潤老實(shí)的郎君,卻沒想到也是個沾花惹草的?!
思慮片刻,我淡定下來,此時生氣也無用,我自己的夫君,我必須掐在手里!
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
于是我起身,吩咐燕兒:“走,咱們?nèi)パ┲衲亲?,我要去見識一下這位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