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義之前也注意到了,崔天奇和劉子瀟的關(guān)系,并不是表面上的合伙人這般簡單。
所以,就連崔天奇也不知道王宏義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這讓劉子瀟有點(diǎn)兒忐忑不安。
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還不如上午躺在牢房里的破木床上覺得安穩(wěn)。
第二天打早,劉子瀟便直奔朗天環(huán)保公司而去。
也不顧門口助理的阻攔,推門而入。
王宏義正坐在老板椅上悠閑地抽著煙。
見到劉子瀟來了,不由得抿嘴一笑,長吐了一口煙氣道:“呦,劉先生來我們公司有何貴干那?”
一看王宏義這般悠悠然的樣子,劉子瀟也不甘示弱。
隱藏住了自己內(nèi)心的憤怒。
隨手搬了張椅子,坐在了王宏義的對桌。
輕輕扭開了橫檔在中間的電腦屏幕,輕笑道:“沒事來看看王大董事長活得好不好。”
“那就多謝關(guān)心了。”王宏義一臉皮笑肉不笑。
又把電腦屏幕轉(zhuǎn)了回來:“沒有別的事的話,就請劉先生出去吧,我還要辦公呢。”
“你!”
劉子瀟幾欲暴走,奈何看著王宏義一臉的得意。
深知自己發(fā)火就輸了。
便漫不經(jīng)心地甩了甩手,不經(jīng)意地將放在桌上的水杯掀翻了。
水杯蓋得不穩(wěn),被這么暗中用力一推,一下就撒開了。
大半都潑在了王宏義穿著的狗皮上,還有少許順著桌縫,慢慢流進(jìn)了集線器中。
滋滋滋得響了起來。
“你!”王宏義急忙站起身來,慌張的撥弄著衣服。
這杯茶是剛接的,水溫很高,直接來了個生燙狗皮。
這一幕可把劉子瀟給逗樂了,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但是忽然就笑不出來了,因?yàn)橥鹾炅x在笑。
他竟然在笑?劉子瀟心有不安。
果然,下一刻董事長辦公室的警報(bào)聲驟然響起。
王宏義笑得更放肆了。
他在等自己自投羅網(wǎng)!
“你!”刺耳的警報(bào)聲蟄得劉子瀟耳朵生疼,在他的腦海攪成了一窩漿糊。
應(yīng)和著王宏義猙獰的笑聲,讓劉子瀟有種錯覺。
雖然他知道自己只是潑了一杯子水,但是緊張地就像是殺了人似的。
腦海中只有一個字——逃。
掀飛了滿桌沉積的文件,擋住了王宏義的視線,劉子瀟便化作一條脫窟之兔,奪門而出。
把守在門邊的助理嚇了一跳。
這家伙是神經(jīng)病吧,進(jìn)去的時(shí)候就跟個二憨子一樣,出來的時(shí)候更瘋病了。
剛跑了兩步,劉子瀟就停下了腳步。
不是因?yàn)樗哿?,而是因?yàn)椴灰娡鹾炅x追過來,也沒前面堵截而來的腳步聲。
那就只剩一個可能,王宏義在玩弄自己。
而所有的保安,都在守株待兔,等待自己撞上去。
怎么辦?
這種身陷囹圄卻又無處躲藏的無力感,令劉子瀟舉步維艱。
呆站在走廊的中間,透過盡頭的長窗眺望著自己凈化出來的碧空。
旭日當(dāng)空,萬里無云。
他怎么又呆住了,果真是個瘋子么?這令看著劉子瀟瘋狂進(jìn)出的助理也覺得匪夷所思了。
走廊里很靜,靜得猶如窗外沉靜的天空。
劉子瀟就這么呆站著,一分鐘、兩分鐘…
忽然,劉子瀟動了。
動的是嘴角,微微上揚(yáng)的嘴角。
笑容過后,劉子瀟慢悠悠地轉(zhuǎn)過了身,大步流星地又一次走回了董事長辦公室。
他忽然想明白了,此刻的王宏義就像那掛在一片晴空上的旭日,旁邊一朵云都沒有。
這一次,劉子瀟的腳步踩得很穩(wěn),滿面春風(fēng)。
怎么,還是個間歇性精神病?守門的助理一臉黑線,看著忽然又恢復(fù)正常,裝起正經(jīng)的劉子瀟。
與此同時(shí),保安們按照王宏義昨天的安排,在朗天大廈的四部樓梯口排列著方陣。
見劉子瀟上去這么久還沒有下來,也有點(diǎn)兒等不急了。
但是想到王董事長昨天下發(fā)的‘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許動,就算是我辦公室警報(bào)響了也不許動’的命令,只能呆站在樓梯和電梯口苦苦等著了。
靠近董事長辦公室的時(shí)候,劉子瀟先把看門的助理喊了過來。
隨便編了個理由,又塞給了她兩千塊錢,把她給打發(fā)走了。
又晃悠了一圈,確定整個80層只有自己和王宏義兩人的時(shí)候,才踏進(jìn)了董事長辦公室。
“劉先生,別來無恙???”王宏義正坐在老板椅上,享受地抽著雪茄。
他還以為是自己的計(jì)劃生效了,守在樓梯口的保安們,已經(jīng)把劉子瀟押了回來。
“你?...”可是當(dāng)他看到只有劉子瀟一個人的時(shí)候,忽然就緊張了起來。
“王司令,你好?。?rdquo;劉子瀟朝王宏義擺了擺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見狀,王宏義覺得有點(diǎn)兒不妙。
司令也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手握三軍,運(yùn)籌帷幄的意氣風(fēng)發(fā)。
一種就是民間常說的落魄軍官,光桿司令。
“小劉!小劉!”
王宏義皺緊了眉頭,喊了幾聲,卻只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不停地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里。
額頭漸漸沁出了絲絲冷汗,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膽怯道:“你...你要干什么?”
一面偷偷地摸著口袋。
剛掏出手機(jī)想通知手下,劉子瀟忽然一步跨上前來。
狠狠地將手機(jī)奪回了手中,退后兩步坐在了一邊的客座上,陰冷一笑道:“王董事長,我昨晚還以為你的手機(jī)壞掉了呢。”
一邊搖晃著戰(zhàn)利品,劉子瀟還順手亮了亮自己在走廊里打碎一個花瓶時(shí),留下的一塊碎瓷片。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這碎瓷片一亮出來,王宏義立刻就起了一頭的冷汗。
見到王宏義覺得害怕了,劉子瀟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這些有錢的狗比,果然都賊怕自己出事。
面上仍然保持著笑容,劉子瀟慢慢站起了身,壓著步子向王宏義逼迫而去,口中箴默不語。
“你..你再過來我要喊人了!”王宏義指著劉子瀟恐嚇道。
但是分明怕得,夾在指縫中的煙都掉在了地上。
劉子瀟頓住了腳。
聳肩一笑道:“王董事長,你為什么不直接喊呢,這樣不就把我制服了,你一會兒也不會…”
說到最后,劉子瀟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嘶’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留韻了片刻。
就像‘死’字的長尾音。
王宏義現(xiàn)在是徹底后悔了,只恨自己太托大了,以為自己見的世面多,稍稍耍點(diǎn)手段,就能把略顯年輕的劉子瀟玩弄于股掌之中。
沒想到裝逼不成反被草,本來想著先好好搓一搓劉子瀟的銳氣,最后竟然被劉子瀟給威逼成這樣。
“劉先生,我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有話好好說…”王宏義不停地?cái)[著雙手,腿已經(jīng)有點(diǎn)兒發(fā)軟了。
看到王宏義快被嚇沒了魂,劉子瀟學(xué)著剛剛王宏義的樣子,放肆的笑了起來。
有驟然收住笑容,惡狠狠地瞪了王宏義一眼,把手機(jī)排在王宏義的面前,冷冷道:“讓你安置在大廈里的狗腿子,都給老子滾蛋!”
“好好好,滾蛋...都滾蛋!”
先前談笑風(fēng)生的王宏義,這下次可變成了一條不折不扣的軟蛋狗。
看到劉子瀟手中嫻熟地玩弄著碎瓷片,王宏義便是有賊心沒賊膽。
遵照著劉子瀟的話,撥通了安保處的電話。
劉子瀟說一句,他才敢學(xué)一句。
“大隊(duì)長,你說的回家什么意思?”一名安保分隊(duì)長疑惑道。
“你說什么意思,再他媽問就讓你回老家!”大隊(duì)長心煩道。
因?yàn)檫@兩分鐘,已經(jīng)回答過十幾個這樣的問題了。
至于王董事長為什么要下達(dá)這么一個遣散命令,大隊(duì)長自己也很疑惑。
問了一句,就被王宏義這么一句讓‘再問讓你回老家’給嗆了回來。
然后分隊(duì)長又用這么一句話把安保員嗆了一頓。
安保員沒有下屬了,只能悶悶不樂地自己受窩囊氣。
而看門的劉能,看到黑壓壓一片穿著制服地保安轟轟地往外走,心里也覺得納悶。
但一根筋又上來了,忙不迭地喊道:“注意秩序!按秩序!”
這下,郁悶的安保員們終于找到了突破口:“注意什么秩序!你看好你的門就好了,別回頭又丟了飯碗!”
董事長室,劉子瀟就悠悠地坐在老板椅上等著。
抽著雪茄喝著茶,原本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王宏義則成了一個端茶倒水的伙計(jì)。
又坐了一會兒,劉子瀟覺得人走的應(yīng)該差不多了,這才肯罷休。
把王宏義的手機(jī)摔了個粉身碎骨,才轉(zhuǎn)身拂袖離去。
“再見了,王董事長,希望我們下一次見面,能和諧點(diǎn)兒。”
“劉先生,一路慢走。”王宏義陪笑道。
一直聽到劉子瀟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王宏義才泄了勁。
癱坐在椅子上,抹去了一頭冷汗。
足足喝了三杯上好的西湖龍井,精神頭才回過來些。
再點(diǎn)煙的時(shí)候,拿打火機(jī)足足烤了三分鐘。
又狠狠地把打火機(jī)摔在地板上,生生把大理石地板摔出了一道裂紋來。
把剛進(jìn)門的女秘書劉文倩嚇了一跳。
“王董事長?”劉文倩后跳了一步,趴在門后問道。
“進(jìn)來!”王宏義余氣未散。
“這是您要的資料。”看到王宏義正在氣頭上,劉文倩機(jī)靈地給王宏義揉起了肩。
王宏義沒多說話,只是翻看著劉子瀟的資料。
看到最后,不禁笑出了聲。
劉子瀟,男,22歲,家庭狀況一般,個人履歷很差,簡歷還掛在人力資源局上,顯示的是‘未找到工作’。
無論怎樣,王宏義都無法把這個劉子瀟,套到那個家住豪宅,手持高端技術(shù)的混小子身上。
看來他的錢和技術(shù),都來路不明啊,甚至連身份都令人懷疑。
丟下了資料,王宏義便借劉文倩的手機(jī),撥了一通電話:“喂,我要舉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