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三年,蕭非對于滬海的記憶,始終停留在城南老街的燈火,還有大學(xué)時的三兩舊人上。
他沒有想過,也沒有料到,和林曼微的相遇會是這樣的突然,叫人猝不及防。他知道林曼微對他的感情,只是他一直在逃避和遮掩,但聽到這句“真好”,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
“本來還打算過兩天再給學(xué)姐打電話,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里碰上。”
對于蕭非嘴里的“過兩天”,林曼微知道很可能是下一次她在追逐中同樣摔倒的時候。只是這些都不重要,她喜歡蕭非,喜歡了整整六年,同樣喜歡的還有他滿口花花的戲言胡話。
“你不是說了么,特地來這找我,我當(dāng)然也是特地在這等你。”
這里,這里可是豪華別墅區(qū),是“窮鬼別來”的地方,林曼微為何會在這里,她是住在里面,還是跟他一樣,只是來看所謂的朋友。
蕭非的腦子有點亂,畢竟住在富人區(qū)的“朋友”總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他在國外的時候,去過很多全球頂級的會所和豪宅,當(dāng)然也知道很多年輕女人擠入上流社會的手段。
在他的印象里,林曼微家境普通,如今能在這里自由出入,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三年,她也選擇了向社會低頭,臣服于無奈的現(xiàn)實,做一只鐵籠子里的金絲雀,很美,但卻任人玩弄。
林曼微輕輕揉著腳踝,絲毫沒有注意到蕭非的目光有了微微的變化,小聲說道:“來都來了,要不進(jìn)去坐坐。”
蕭非的腦子徹底亂了,難道他要去參觀林曼微和其他男人的愛巢,可能剛一進(jìn)門就會是濃烈的奢靡氣息,刺鼻的香液味道。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他克制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
“你扶我起來。”
林曼微湊在蕭非的耳邊,吐氣如蘭,蕭非莫名的一怔。從他的角度,只要稍稍低頭,便能將林曼微領(lǐng)口內(nèi)的無限春光盡收眼底。
他無法否認(rèn),林曼微越發(fā)的動人,珠圓玉潤,腴美優(yōu)雅。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股馥郁香氣,不同于趙夢妮的冰火兩重天,林曼微很安靜,卻又無聲無息的魅惑眾生。
如果要用四個字來形容她,蕭非第一時間想到的只能是“慢性毒藥”,一點一點蠶食他的理智,讓他陷入林曼微成熟雅致的氣質(zhì)之中。
亂,徹底的亂,亂得徹底。
蕭非有些木訥,有些尷尬的伸手想要扶住林曼微的手臂,卻是突然被她往下一拉,她的臉就貼在蕭非的耳邊,眼神有些迷離,有些放蕩又有些羞赧的說道:“背我。”
林曼微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紅暈,她自己都覺得太過大膽,只好低垂著頭,透過余光看著蕭非的一舉一動。
她知道,蕭非不會迂腐的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但只是希望他們在這三年都未曾變過,依舊能和以前一樣勾肩搭背,甜蜜得如同一對熱臉情侶,卻始終守住最后的底線。
“學(xué)姐…”
蕭非口干舌燥,愣了半天也只說了這兩個字。若是放在從前,或者換一個女人,他會馬上立刻,迫不及待將林曼微背在身后。
可是他現(xiàn)在卻猶豫了,他們不單單是學(xué)姐學(xué)弟的關(guān)系,更是男人和女人,而且如今的他還是一個單身男人,心中懷揣著對美女的渴望和迷戀。
“背我。”
細(xì)弱蚊吟的聲音徹底的讓蕭非淪喪,他將林曼微的手搭在他的肩頭,輕輕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背在身上。
林曼微的臉越來越紅,如同害羞的貓用頭死死的貼在蕭非的后背,堅實溫暖,她在無數(shù)個夜里盼望過有這樣一天。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這靜謐的青石路上留下點點光斑。蕭非的小心肝砰砰砰的亂跳,他明明就不知道林曼微住在哪一棟別墅,可他竟是忘了開口詢問。
至于那個趾高氣昂的小保安在看到這樣的一幕,真的是要懷疑人生。蕭非這樣一個窮屌絲,竟然能有林曼微這樣的白富美投懷送抱,這特么的真是老天瞎了狗眼,一朵鮮花插牛糞。
然而,這朵牛糞真的滋潤鮮花。
林曼微笑得很開心,這三年她從未露出這樣的笑臉,她用下巴撐在蕭非的背上,輕輕的點弄著,不時的問道:“剛剛你在跟那保安說些什么?”
提起這茬,蕭非這才突然想起剛剛還有個家伙罵他來著,說是還要把他趕出去,這便有些酸酸的說道:“這小子眼力勁倒是不錯,一眼就看出我是窮光蛋,堵著大門不讓我進(jìn)。”
林曼微聽著蕭非打趣的話,心中有些不滿,平日里這些保安對待他們這些業(yè)主可都是和和氣氣的,如今竟然還敢擅自堵著大門。
心里想著如果蕭非真的在她出來之前走了,那這小保安可就是破壞她終生幸福的罪魁禍?zhǔn)住?/p>
這頂帽子可是大的不得了啊。
“要不要我投訴一下,也當(dāng)幫你出口惡氣。”
蕭非想了想,卻是賤笑著說道:“別啊,人家這也是忠心耿耿,我們過去的時候就看著他,死死的看著他。人家找份工作也不容易,說不定還指望著跟我一樣攀上你這樣的高枝呢。”
林曼微見蕭非拿她逗趣,嬌嗔的哼了一聲,只是心中甜得要命。
這“輝煌老街”偌大的地方,只有三個人,蕭非背著林曼微慢悠悠的走向大門,小保安目瞪口呆,一臉賠罪的傻站著。
這可苦了這保安小伙,他發(fā)現(xiàn)蕭非和林曼微一路走過來,還真的就直愣愣的盯著他,半個字都沒多說。
只是這蕭非眼里的玩味笑意和林曼微眼里的不滿怨怒可是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保安足足憋了半天,終于是忍不住了說道:“大哥,是小弟有眼無珠,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就靠這個養(yǎng)家糊口了。”
這爛大街的話從保安嘴里說出來,可是把林曼微逗笑了,只是如今她這姿勢,稍有動作,這緊貼著蕭非后背的玉峰震顫,帶來的柔軟觸感,可是把蕭非給美醉了。
“你可別瞎說,大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看到?jīng)],我就是個窮鬼,這不在路邊上撿到一個大美女,只好勉為其難的做個好事,送她回去。”
小保安可不敢胡亂接話,林曼微卻是幽怨的捶打著蕭非的后背,只是這軟綿綿的粉拳打在蕭非的背上,跟撓癢按摩沒撒區(qū)別。
“好好守著你的大門,下次再看見我,可還得要你給我開個后門,讓我偷溜進(jìn)去呢。”
蕭非說完,也沒等這保安答話,便順著林曼微的指引朝著她的別墅走去。
這“輝煌老街”能讓滬海這么多成功人士追捧,確實有幾把刷子。不論是仿古的走道建設(shè),還是在環(huán)境設(shè)計上都別出心裁,當(dāng)真是最大化的還原了老滬海的味道。每一棟別墅都留有足夠的間隙,給了每一個業(yè)主最大的私人空間。
大概走了七八分鐘,蕭非一路上幾次欲言又止,最后終于是說道:“學(xué)姐,你的手機(jī)在震動。”
林曼微俏臉一紅,啐了一聲:“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接,萬一有事找你呢。”
“那你幫我拿出來吧。”
“學(xué)姐,這你自己也能拿啊。”
“我手一直掛在你的脖子上,讓你拿你就拿。”
“學(xué)姐,這是不是不太好。”
林曼微的手機(jī)揣在她牛仔褲的后包里,蕭非的手一直老老實實的按在她的臀瓣上,這手機(jī)還真不好拿。
只是林曼微顯然有些不信蕭非的胡話,嗔怪道:“你的手還一直按在那呢,拿個手機(jī)有什么不好的。”
“學(xué)姐,這可是你讓我背你,我的手才只能放在那的。”
“好了好了,我的好學(xué)弟,學(xué)姐求你幫我拿下手機(jī),這總行了吧。”
蕭非咬著嘴唇,似乎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最后還是乖乖的從林曼微兜里拿出了手機(jī)。只是當(dāng)他的手伸進(jìn)去的時候,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林曼微的顫動,甚至還能透過這一層薄得不能再薄的牛仔面料,摸到不該摸到的邊緣。
這短短幾秒,兩人竟是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彼此有些尷尬,又都有些享受。
“學(xué)姐,是個叫張麗的打來的。”
蕭非借此轉(zhuǎn)移注意,林曼微也很巧妙的嗯了一聲,說道:“那你按下免提。”
很快,一道有些急切甚至有些質(zhì)問的聲音從手機(jī)的話筒傳來。
“林總,今天我們可是跟卓美公司約好了商談下季度新品上市的問題,你怎么還沒到啊。卓美的王代表他們已經(jīng)在會議室等你了,你大概還有多久能過來???”
林曼微這才想起今天的會議,倒是沒有太過在意張麗的語氣,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好意思,我這邊有個朋友來了,麻煩張姐幫我主持一下今天的會議,明天我到公司再看會議記錄。”
“林總,下季度新品上市可是關(guān)乎我們設(shè)計部和銷售部很多人的利益,不能因為你臨時有個朋友就要拖延。我不想過問林總你的私生活,但請你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樣的朋友值得你不顧這么多人的利益。”
張麗的語氣有明顯的變化,蕭非始終保持沉默,當(dāng)聽到“私生活”三個字的時候,腦子里又不受控制的涌現(xiàn)出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丑陋奢靡,糜爛而罪惡。
他忍不住去懷疑,林曼微是不是真的做了別人的情婦小三,才有了如今的生活。他更在意的是,他在林曼微的心里究竟是怎樣的朋友。
短暫到讓人可以忽略的沉默,蕭非原本緊緊摟住林曼微的雙手也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的松開。可林曼微沒有絲毫的察覺,只是深情的望著蕭非的黑發(fā),眼中流露出寵溺貪戀的目光。
是啊,這一別三年的男人在她心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她也無數(shù)次問過自己,但除了在這三年里瘋狂的尋找之外,都沒有一個答案。
直到現(xiàn)在,直到她重新遇見他,她才知道。
“他是我在用生命去愛的男人。”
這個讓人興致全無的電話終于在林曼微云淡風(fēng)輕的回答中掛斷。
蕭非突然覺得他很罪惡,突然有一股沖動,他也想好好去對待這個女人,學(xué)會懂她,學(xué)會愛她,學(xué)會呵護(hù)她。
這是愛的沖動么,還只是單純的感動到口不擇言。
蕭非不知道,但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去包容她這三年的一切,他愿意去相信她只是情非得已。
只是當(dāng)他推開林曼微別墅的大門,卻是又一次動搖,他感覺這一切太過觸目驚心,太過丑陋骯臟。
他看到了,然后他想到了,最后他相信了。
一雙男人的皮鞋,刺瞎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