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我就被娘強行留在了老劉頭的住處,可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救我命的高人。
一身說灰不灰說白不白的衣服,像是三年沒洗一樣的閃著油光,頭發(fā)蓬亂,胡子搟氈一臉的邋遢相。若用兩個字來形容這個人,那就是猥瑣。我相信再也找不到比這兩個字更加貼切的形容了。我甚至覺得他就是我小時為我算命的神棍。
“家昌啊,我出去一下,記住了,我們回來前,千萬不要出去。”聽他的口音像是南方人,也不知道是啥原因讓他能在這北方小縣城里一呆就是二十幾年。
我卻沒有心思考慮,因為我手里正拿著一個木制劍形吊墜,是老劉頭臨出門塞給我的。
雖然我看見了老劉頭那臟兮兮的脖子,但出于禮貌我還是將吊墜帶在了身上,主要也是覺的既然父母相信老劉頭,相必他也是有些本事的。我在家沒事時經(jīng)常喜歡跟村子里的老人們坐一起,聽他們講那些神秘的故事。都說有本事的人用過的東西,帶著某種靈性。雖然我不信什么鬼神,但對于神秘的向往心理還是有的。
老劉頭這一趟出去,直到天傍黑時才回來,由于他說不讓出去,我又不好意思在人家的屋子里找東西吃,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還餓著肚子。
他這一趟出去足足有四個小時,要不是他獨特的聲音,我?guī)缀鯐J(rèn)為來的人是閑來無事串門的。原本蓬亂的頭發(fā),梳得整齊,臉上干干凈凈的,看的出他這一趟理了發(fā),也刮了胡子。這樣一收拾倒也有些高人風(fēng)范。
手里提著滿滿的一紙兜東西葉還有一瓶老白干。我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就是我們的晚飯嗎。”
誰知道老劉頭嘿嘿一樂:“呵呵,今天是老夫收徒的大日子,可不能含糊了。”
“那吃啥。”我奇怪的問道。
“今晚咱爺倆,痛痛快快喝點”老劉頭就好像忘了,晚上幫我驅(qū)邪趕鬼的事
說著老劉頭,從兜子里掏出幾個打包的炒菜,從櫥子里拿出碗筷,慢慢的倒了兩碗酒。
“家昌坐下,咱爺倆喝點”老劉頭似乎把我的事情給忘了。
我不由有些遜怒的放下酒杯“劉老頭,你到底什么意思,天眼看要黑了,你這不緊不慢的竟然還喝酒,如果喝醉了豈不是耽誤事了嗎。”
誰知道老劉頭嘿嘿一樂說道:“家昌啊,你以為做法,就是像電視上一樣,花里胡哨的嗎。”
劉老頭的話勾起了我的興趣,便不在言語,他接著說:“那都最初級的道士,說白了那就是騙不懂得人的,真正有本事的人驅(qū)鬼附魔只在談笑間。”
他得意的說完呲溜自顧自的又干了一杯。
什么,我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談笑間,他這吹牛也不帶打草稿的。
也許看出了我的疑惑,老劉頭顯得更加的紅光滿面,他醉醺醺的說道:“老子說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玄學(xué)之道豈是你們所能了解的,小子這里面道道多著呢,學(xué)著點吧你。”
他不緊不慢的喝著酒,不一會一瓶老白干就被他喝的所剩無幾,他的話便也多了起來。
“師傅你是道士嗎”我問道。
“哈哈哈,誰說會驅(qū)鬼的就一定是道士呢,其實真正的道士,所修行的只是一般的命卜之術(shù),且都是皮毛而已。但說我不是道士卻又是道士。”
什么是與不是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是與不是的,說了跟不說一樣,我隨即問道:“也就是說,你是道士卻不是一般的道士了。”
“那是當(dāng)然,我家先祖可是劉……”劉老頭的話,沒有說完忽然閉上了嘴巴,旋即瞪著眼睛,額頭上的青筋鼓鼓著說道:“打聽這么多做啥,你只要知道,現(xiàn)在能救你的只有我就行了。”
老劉頭說了一半的話,愈發(fā)的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知道以我的酒量根本就不可能將他灌醉,也根本不可能套出他的話,酒桌上說的,都是他想告訴我的,至于他不想說的,估計就是說夢話,他也不會透露半分。
一瓶酒下肚,老劉頭搖晃著身子,拉起有些喝多了的我。說“走吧,今晚我替你走一趟,我的弟子豈容鬼魅覬覦。”
老劉頭出去打了個電話,時間不大,我就聽見了汽車?yán)鹊穆曇簦蟿㈩^拽著我走了出去,一輛出租車早就等在哪里。
“劉師傅,您這是又要出去啊”司機笑著問道:“今天去哪。”
老劉頭點了點頭,隨口說了一句吳家墳。
“好來。”
汽車便開動起來,這不是去我家的路嗎,我在縣城上班時,天天都走,我當(dāng)然記得,但是很快車就拐向了一條小路上,走上這條小路,我的頓時像是被一陣風(fēng)吹的醒了酒一樣。就像有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地攥在我的心臟上,讓我感到無盡的壓力。
這就是到老嫗家的路,想著昨晚在老嫗家看到的那一切,我不由的有些打怵。
走到我哪一天停車的地方,司機將車停了下來說道:“對不起,劉先生,老規(guī)矩再往前我可不去了,太瘆人。”
如果說我親眼見過,心里有些害怕也算是正常,可是這出租司機為什么要說村子里瘆人呢。
我本來就不怎么喝酒,下了車,風(fēng)一吹,我頓時彎下腰吐了起來,這一吐我的腦子更加的清醒起來,肚里沒食,再加上害怕,我?guī)缀踝卟粍勇妨?,雖然有老劉頭陪著我,可是無論如何我也不相信,這樣一個猥瑣的老頭,會是公牛一般的李二牛的對手。
我可是親眼看見,那老嫗隨便剪個紙人就變成了大漢,就他那小身板,估計連李二牛的一拳頭都抵不住。
走到村口,老劉頭忽然停住了腳步,“家昌,你看”
忽然他咬破中指,一下子點在我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詞,他收回手時,我眼前的一切全都變了。
村子里的那些低矮的房子,竟全部變成了荒墳。整個墳地慌亂的遍布在各處,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極其的清冷詭異。
“家昌,我送你的斬鬼劍,可帶著呢”老劉頭忽然問道。
我趕緊點點頭,帶著呢,原來這柄劍形吊墜有個這么霸氣的名字,我不由得伸手將脖子里的小劍,緊緊的攥住,剛想摘下來遞給老劉頭。
誰知老劉頭卻說:“別摘,只要你帶著它,危機時候可能救你的命呢。”
交代完,老劉頭便帶著我像那一片墳地走去,剛走到墳地邊上,忽然一聲凄涼的老鴰的驚叫。
老劉頭的身子忽然箭一樣的串了出去,“想跑,沒門。”說著一道黃色的符紙,向著天空中的黑影射去。
嘎!的一聲,我就看見月色里,一只巨大的大鳥,在空中撲棱著翅膀,掙扎著向著遠(yuǎn)方飛去。
“劉老頭,跑了,跑了,快追啊”此刻我的心里快急死了,要是今天讓劉老頭嘴里的鬼物跑了,那以后還能有我的好日子過。我可不想一輩子都跟這個猥瑣的老頭住在一起,雖然現(xiàn)在他是我的師傅。
誰知道劉老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呵斥道:“修行先修心,講究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你這樣豈能有什么大出息。就算今天他跑了難道他還不回來嗎。”
對于老劉頭的話,我有些不以為然,我從沒想過要有什么大本事,更沒想過真的要跟老劉頭修行,要不是最近總是碰到不干凈的東西,我才不會認(rèn)這么個便宜師傅呢。
再說了在我心里,修行的人,除了道士就是和尚,這一輩子不但什么好東西都不能吃,就連娶媳婦都不能。
不過現(xiàn)在,我可不敢忤逆他,萬一他一生氣,丟下我不管,我可沒有把握安全的離開這里。
只得恭敬的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師傅。”
老劉頭慈祥的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緩緩的走到最邊上的一處墳地旁,手里拿著的符紙卻又搖了搖頭,放進(jìn)了懷里。也不管地上臟不臟,一屁股就坐在那座墳塋之上,嘴里叨叨咕咕的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知道著一定不是對我說的。
“今天我本能將你完全封印,但是考慮到你多年修行,也不容易,修行之道,無非就是為了早成正果,他雖然福澤身厚,可以不是你能駕馭的了的,稍有不慎害人害己啊。”
劉老頭口中的他,我隱約覺得是在說我,我聽李二牛說過,我是七月十五出生的鬼仔命,比一般人容易見鬼。
可是在劉老頭嘴里,我卻成了福澤深厚了。我不知道到底誰說的是對的,但是從小到大,我上學(xué)考試很少及格,上班也沒存到什么錢。
要說福澤,我還真不知道我的福氣在哪里。雖然我更愿意相信劉老頭,但是我覺得李二牛的話或許還靠譜一點。
老劉頭說完話,又在墳前,邁著我看不懂的步子,雙手做著一個個的手印。紛紛打在墳堆上。
做完這一切,老劉頭二話不說,拽著我就走,剛走到大路上,老劉頭忽然低下頭噗的一聲,在明亮的月色下,我看見他吐出來的竟然是血。
我趕忙扶住他,“師傅,你咋了”
“老了,功力衰退了。”老劉頭嘆了口氣說道:“強行做法,傷了五臟”
雖然老劉頭的聲音洪亮,一點也不像受傷的,可不管咋樣,也是因我而起吧,不由得我對老劉頭的感覺大為改觀。在心里把那個神棍的稱呼悄悄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