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是不是命?是不是命?!人發(fā)不發(fā)財都是命中注定的??!”
聽到郝宏把事講完,王章附和著:“是命!這玩意了不得。真是怎一個命字了得……”
于二蹦撫掌道:“來,大哥!這事一說讓我看開很多,咱把酒倒?jié)M,咱弟兄倆再走一個。王哥,你別只顧著吃啊,一起……一起喝一個,酒杯要見底啊。”
杯中酒喝干,王章有點酒勁上頭,話就有些不連貫,說道:“這玩……意兒,一個是……命,一個是搏,拼博。你說……一個人光待在家里,不出門,指望天上掉金元寶……那不現(xiàn)實,還得多做事,多出去闖、闖,就有機(jī)會。人膽子還得……大。”
二蹦笑著打岔道:“王哥,我膽子就小,所以沒有發(fā)財機(jī)會,只有這個受窮的命。”
王章朦朧地看了于二蹦一眼道:“你……你小子還膽?。磕愀?hellip;…敢冒名頂替,弄個假的張家福……來騙陰間的衙門和公差,還膽子???……”
于二蹦聽到此言,頓時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酒勁消下去一大半。
“沒有啊,王哥,那個真是張家福啊。”二蹦慌忙辯解道。
由于緊張,他臉上有點冒汗。
王章臉上帶出點笑意:“你……你小子,不用……害怕。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還能不……清楚?關(guān)鍵是,咱們弟兄們搭伙這么長時間了,有……感情。再者俗話講逢官就私,逢私就存弊。”
“那……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隱瞞了。鞠花村那個張家福,是我親娘舅,上有老下有小的,而且他對我照顧的太多了。我父親去世的早,是他把我拉扯長大的,有感情啊,所以我才冒死一搏,帶你們到了另一個張家福家里。”二蹦解釋道。
郝宏見此,擺手說道:“不用怕,都已經(jīng)過去了。那天我倆都看出來,不過看到你有良心,也就沒有揭穿此事,到了地府交完差,找了看管的李軍田李頭,也沒說破,只是點頭讓照顧著點,多年共事了,心知肚明。”
二蹦聽到此,知道此事已經(jīng)圓滿地處理好了,心中大喜,連忙又給二位斟酒,說道:“謝謝二位哥哥,給我?guī)土舜竺?,請受小弟一拜?rdquo;
說罷,起身便跪下磕頭謝恩。郝王兩位陰差連忙阻攔,說道:“哎!使不得……使不得!都是自家兄弟,怎么能夠行此禮法?”
二蹦見施禮不成,就端起酒杯道:“二位哥哥,大恩不言謝!弟弟銘記在心,日后有什么用得著的地方,只管言說,我盡全力去辦。再來干一杯,多余的話不說了,全在酒里了。”
見二位喝完,于二蹦心中暗道:“看來不管到哪里,都是熟人好辦事??!是親就有三分向,是灰熱起土。今天趁著酒勁,我得跟他們二位套套近乎,否則平日里有事的話,不好意思開口相求。”
酒又倒?jié)M,于二蹦先舉起杯,說道:“二位大哥,我想攀個高枝兒,與兩位大哥結(jié)拜為異姓兄弟,不知二位大哥是否看得起小弟?要是看得起的話,就干了杯中的酒,看不起就不用喝了。”
說完,他就先仰頭將杯中酒喝凈,然后抬眼看著倆位陰差。
郝王二位陰差聽到于二蹦這么一說,先是一愣,想開口又沒有張開,互相對視一眼,便都仰頭喝干了酒。
于二蹦大喜過望,立即上前拉著二位的手說道:“兩位好哥哥,今后我們就是好兄弟了。”
說完他又從廚子里拿出三只香點燃,插入香爐,放到酒桌上,從床上扯下布單子鋪到地上,三位便對香上拜,三拜后論了年紀(jì),郝宏最年長,是老大。王章老二,于二蹦老三。其實于二蹦也知道陰陽兩間年齡沒法細(xì)論,陰間一天頂陽間一年,這二位兄長那是比自己大多了。
結(jié)拜完畢,重新落座,二蹦又重新沏上好茶,說道:“二位大哥,我東屋里,還有一葫蘆好酒,五糧釀造的芝麻香,一直沒有舍得喝,今天結(jié)拜二位哥哥,咱喝了它。”
要不說怎么說,這關(guān)系就這么邪門?有了這么個結(jié)拜儀式,三位馬上就很親近了,也就不再虛禮。
出了西屋到得東屋,于二蹦叢雜物柜子里面取出三斤裝左右的葫蘆,轉(zhuǎn)身往西屋里去的時候,看見媳婦劉氏正從北屋出來。
劉氏見到于二蹦,問道:“還沒喝完呢?天可不早了。”
于二蹦上前拉著媳婦的手道:“俺和二位陰差喝高興了,結(jié)拜成了兄弟,他們倆以后就是俺大哥了。走,跟我到西屋去,和二位大哥見見面。”
劉氏一聽,嚇得渾身一哆嗦,連連擺手道:“俺可不敢去!嚇?biāo)廊?。俺不?hellip;…”
二蹦說道:“沒出息的玩意兒,怕啥?有我在呢,再說以后他們倆就是咱們的大哥了,不會傷害你的。你只管進(jìn)去倒兩杯酒就出來,你的身體沒有打開大周天,所以是看不到他們的。”
劉氏聽了之后,心中的驚恐減少些許,便跟在二蹦身后進(jìn)了屋。
進(jìn)得屋來,于二蹦道:“二位大哥,您弟媳劉氏,跟二位大哥見個面,滿個酒,認(rèn)識下。”
說罷他打開酒葫蘆,往酒壺里倒?jié)M酒,也沒有再加熱,就把酒壺交給了劉氏。
劉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兩位大哥好,我來給兩位大哥滿個酒。晚上的時間長,大家一定要喝好啊。”
劉氏一邊說一邊把兩個杯子滿上。但見得兩個杯子騰空而起,一會兒自己又落下,杯中酒便不見了。
劉氏如同看戲法一般,心中不免又有些好奇。
于二蹦說:“好!二位大哥喝干了,你再滿上杯酒,就忙自己的事去吧。”
劉氏又倒?jié)M酒看,做個了萬福,就轉(zhuǎn)身出門,把門從外邊關(guān)上。
看到媳婦離去,于二蹦連忙對二位哥哥說道:“我這賤內(nèi),讓二位哥哥見笑了。莊戶人家,沒見過場面。”
郝王二位陰差笑道:“挺好,這兄弟媳婦,一看就很老實很實在,這就很好啊。”
弟兄三個重新入座,邊喝邊聊。
于二蹦道:“不瞞二位哥哥說,這幾天我還挺內(nèi)疚的呢。岳家廟村張家福代替了我舅舅,看到岳家廟村老張家孤兒寡母的很可憐,我這心里還真不是個滋味兒。”
郝宏聽了說道:“兄弟啊,行!我看你心還是心很善的,不管怎么著,為了你舅舅走這一步,也說不出別的來。要知道,哪個廟里沒有冤死的鬼?。吭僬f還有句老話說得好:早死早托生。”
王章也寬慰道:“死的這個張家福和他媳婦命相不合,他是金命,他媳婦是木命,金克木。所以他媳婦沒法享福,跟著他身體也不好。他這一死,他媳婦身體就好了,過幾年改嫁給一個同村光棍,沒有再生兒女。她兩個姑娘都能找到不錯的婆家,將來孩子們對她還很孝順,不缺吃喝無疾而終。”
二蹦聽到這兒,心里的愧疚之情稍稍淡了一點,朝王章豎起大拇指,問道:“二哥,您怎么知道得這么詳細(xì)?難道您會算命不成?你要是會算命的話,我得跟你學(xué)學(xué),這也太準(zhǔn)了。”
王章擺手笑道:“我哪會算命?。吭兰覐R張家福代替你舅舅這一死,相當(dāng)于人間的‘做假賬’,我那頭不都得改好了對付過去才成?我讓李軍田李頭把這女人的命改成了嫁給某光棍。為啥不能生兒女了呢?你想啊,如果再生孩子,不就出亂子了嗎?多出來一兩個人又得安排命運,那就太麻煩。這樣光棍也只是成了個家,到點還是得死,寡婦也一樣。兩個姑娘命運還是原來那樣,不用改動。這樣最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