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陳忠堂和陳忠林去城里賣野味兒,他們也知道現(xiàn)在和謝府有了過節(jié),也就沒去謝府,就近找了一家酒樓,準備便宜賣了。
那酒樓里面的人一看是陳家兄弟,談價都沒談,直接讓他們走人。
兩兄弟又走了好幾家,都沒人敢要他們打來的野味兒,原因是謝府的人派人出來放了話,誰要是敢收陳家兄弟的東西,就是和謝府過不去。
謝家在宣化城里比較有錢,這些酒樓不敢得罪謝府,自然不敢去收陳家兄弟的野味兒了。
最后在城里腳都走軟了,一個小飯店也知道城里的人不敢收陳家兄弟的野味兒,就趁火打劫,直接拿了五斤米,把那兩只兔子和三只野雞換了。
家里還等著生活做飯,兩兄弟雖然心有不甘,最后還是換了。
陳忠林在院子里罵罵咧咧的把這些事情講了出來。氣憤的看著沈惜安道:“你說你,什么事情做不了,還害的我們沒飯吃,要我說,你趕緊回那個謝府去算了,大魚大肉在等著你。”
“老二!”陳忠堂吼了一聲,“咱們?nèi)绱竽腥擞惺钟心_的,又不是非要靠謝府才能活,你對一個女人發(fā)什么火。”
沈惜安臉皮極厚,嘟囔道:“就是,朝我一個女人發(fā)火算什么本事,有這力氣還不如把那謝家的人拉出來打一頓。”
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餓殍遍地,沈惜安又不想回謝府當丫鬟,心想自己現(xiàn)在這么丑,這三兄弟對自己估計也沒多大興趣,所以也沒打算走了。主動將陳忠堂手里的米來過來跑到灶房做飯去了。
沈惜安進了灶房,三兄弟這會兒都在院子里。
陳忠堂看了一眼陳忠林,說道:“老二,以后你在說這種話,傷到了媳婦,別怪大哥打你了。”
陳忠林這會兒也有些泄氣了,悻悻道:“大哥,咱們在這村子沒田沒地,現(xiàn)在打得野味兒也沒人要了,咱們以后吃什么?”在心底,對沈惜安多多少少有些怨氣。
陳忠玉坐在輪椅上,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雙腿,愧疚道:“這些年一直讓兩位哥哥照顧著,沒能幫上什么忙,是我拖累你們了。”
陳忠堂上前拍了拍陳忠玉的肩膀,自責道:“一家兄弟別說兩家話,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當初要不是大哥大意了,你也不會這樣。只要大哥有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
陳忠玉心中感動,用力的點了點頭。
陳忠林道:“現(xiàn)在吃飯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大哥,老三你們就不要在回憶以前的事情了,先想想以后該怎么填飽肚子吧。”
陳忠堂望著灶房,喃喃道:“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想到辦法的,先熬過這幾天吧。”
午飯做好的時候,差不多快到下午一點多了。沈惜安怕這點米吃不了幾天,還是照例煮成了稀飯,燒幾個紅薯,這一頓就這么過了。
吃飯的時候,沈惜安說道:“陳大哥,那宣化城北邊不是還有個叫回龍鎮(zhèn)的小鎮(zhèn)么,既然咱們在城里賣不出去,那干脆走遠點,那謝府的勢力,不會有這么遠吧。”
陳忠林嘿嘿一笑:“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么,沒想到那個小鎮(zhèn)。先不說那個小鎮(zhèn)距離咱們這里有二十多里,光是單邊去一趟,就要三四個時辰,往來休息差不多要花費一天的時間,而且現(xiàn)在外邊兵荒馬亂的,這宣州城外也有好幾股土匪四處打劫,咱們走這么遠去換錢銀,怕是走到一半就被搶的干干凈凈,運氣不好,小命都要除掉。”
“而且小鎮(zhèn)和邊界相隔不遠,那地方更亂,沒點背景想要去那里混飯吃,衣服都給你扒得干干凈凈的。”
“難道就沒人管管么?”沈惜安十分不解,要是真如這陳忠林這么說的話,那里的人可怎么活的。
陳忠玉忽然說道:“本就是兵荒馬亂的年代,連皇帝都是抱著混日子的心態(tài),那些手底下的官員就更不要說了。這宣化城的城主也是個慫包,哪有心情去管邊關(guān)交界的小鎮(zhèn)。”
陳忠林十分自信道,“要是能給我?guī)兹f人馬,我肯定能把失去的城池給打回來。”
沈惜安噗嗤一笑:“眼下飯都還吃不飽,你還要打天下。”
陳忠林昂著頭道:“你一個小小丫鬟能有什么遠見,懶得和你一般見識。”
沈惜安忽然問道:“照這么說,你們都沒去過那個小鎮(zhèn)么?”
三兄弟同時搖了搖頭。
“我本來想去,是大哥不讓我去。”陳忠林道。
陳忠堂沉聲道:“咱們能有口飯吃就成,去那么亂的地方干什么?難不成還想在一群混子里混出什么名堂來不成。”
沈惜安多看了陳忠堂兩眼,總覺得面前這個看似粗獷的大漢,和村里的那些老百姓很不相同。言語談吐之間,似乎對名利什么的看得并不重,只求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
“對了陳大哥,你們認不認識字?”沈惜安試探的問了一句。
陳忠玉主動回答道:“我和二哥都是大哥教的。”
陳忠堂點點頭道:“以前學(xué)過一些。”至于是誰教的,他并沒有說。
農(nóng)家識字的人本就少,沈惜安覺得,這幾個粗獷的漢子,更像是有故事的男人。
往后幾天的日子,也和今天差不多,從山上打回來的野味兒,城里的酒樓都沒人要,只能拿回來自己吃了。而且這山雞野兔也不是每次上了山就能打得到,也有空手而歸的時候。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惜安躺在床上,心想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的想個辦法填飽肚子才行。她看著窗外的月亮道,心道,人家穿越什么的,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到了我這里,就成了苦逼的農(nóng)民階級了,還要天天挨餓。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古代醫(yī)術(shù)知識落后,老娘上輩子怎么說也是個醫(yī)生,哪有吃不上飯的道理,就這么干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沈惜安就準備找三兄弟商量一下,然后在這村子里開個醫(yī)館什么的,第一天不收錢,把名聲一打起來,這往后看病的人自然就來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沈惜安就出了房門。
陳忠玉很早就起來了,這會兒坐在輪椅上呆在院子里曬太陽,陳忠堂和陳忠林卻是不見人了。
“三哥,大哥和二哥去哪了?”沈惜安見昨天打獵回來的山雞野兔都沒看到了,又道,“城里既然換不到錢就算了,留著咱們自己吃吧。”
陳忠玉抬頭望著大門口的方向,眼底滑過一抹擔憂之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對于沈惜安的話,只是簡單的回應(yīng)了一下,就沒有說話了。
沈惜安見她有些不對勁兒,奇怪道:“三哥,你咋悶悶不樂的?你放心,我已經(jīng)想到掙錢的法子了,以后保證餓不著你們。”
陳忠玉回頭看了沈惜安一眼,勉強笑道:“安安你有什么掙錢法子?”
沈惜安故作神秘道:“三哥,我其實一直忘了告訴你們了,我是會醫(yī)術(shù)的,咱們村里也沒什么大夫,生了病要走十幾里路到城里看大夫,只要我在這里的名聲一打響,肯定會有源源不斷的鄉(xiāng)親來咱們這里看病的。”
陳忠玉心不在焉的說道:“安安你還是個大夫,真好,等大哥和二哥回來了,你再和他們說說。”
沈惜安見陳忠玉有些心不在焉,并沒有心思聽她說這些,也就沒有在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而問道:“大哥和二哥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陳忠玉神色一暗。
一直到傍晚,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兄弟倆才慢慢地從遠處走來。
高大的背影被斜陽拉的很長,陳忠堂背上背著陳忠林,另一只手還提著一大包米,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