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來,她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手握重權(quán),風(fēng)光一時無倆.
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內(nèi)心,是渴望自由的,渴望無拘無束的,如果不是家里的老爺子那重如山岳的恩情和殷切的期望,她絕不會走上從政這條路。
體制內(nèi)的生活,雖然外人看來神秘,強大,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實際上卻非常令人厭倦,整曰里勾心斗角,滿嘴說的不是人類語言,每天聽著大話空話,著實讓徐若蘭深惡痛絕。
她聽了那么多的歌曲,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一個年輕人的,她已經(jīng)被視頻里彈鋼琴的那個男人迷住了,也折服于她浩瀚如海的才氣,很想和他多聊聊。
本來她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但是前幾日聽到了趙逸風(fēng)在江泉酒店吃癟的消息,知道了那天就是一個年輕小伙子彈鋼琴滅了他的威風(fēng)。
手里有這么大的權(quán)利,調(diào)查一個小小周少華,實在太簡單不過了,不過徐若蘭就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去了解周少華。
外間的那位戴著近視眼鏡的男秘書鄭元時不時向里邊偷窺一下,第一眼見到徐副市長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么年輕,知姓氣質(zhì)濃郁,又美麗端莊的女郎,就坐到這么高的位置上了嗎?
能夠分到這樣的領(lǐng)導(dǎo)手下做秘書,他興奮地幾天都沒睡好覺。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鄭元相貌有點小帥,在讀大學(xué)的時候也很受女生青睞,對女人很有些手段,自認為討這位女上司歡心,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但真的跟這個女人共事之后,才知道他以前那點對付女人的小手段,根本就是老虎吞天,無處下嘴,徐若蘭和他說話,永遠都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既不冷淡,也不親近,讓人難生排斥之心,卻也絕不會有親近的錯覺。
親和的倨傲,淡雅的疏離,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給他這種感覺了。
這是一個深諳御下之術(shù),智慧極高的女人。
作為一名嗅覺靈敏的政治動物,鄭元并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二貨。
當他清楚地了解了徐若蘭這樣的女人,距離他太遙遠之后,就索姓收起了那點小心思,一心撲在工作上了,只是這位上司的魅力太過巨大,偶爾還忍不住偷窺幾眼。
如果他能像電影《我知女人心》里的劉德華一樣聽到這個女人的心聲,不知道會不會嚇得從椅子上栽下來?
徐若蘭正發(fā)愣呢,放置在案頭的手機響了,工作上的電話一般是秘書先接,然后根據(jù)事情的重要程度,決定要不要接進來,直接打她手機,那就是比較重要的私人事務(wù)了。她摁下了接聽鍵。
“老板,我是邢家強,有重要的事情向您反映。”
“哦,什么事,你說。”
“在我轄區(qū)出現(xiàn)了一件比較棘手的案子,有個叫周少華的學(xué)生,為了救碧云軒酒樓的一個女服務(wù)員,將政法委葉書記的兒子雙腿敲斷,還打傷了陳三爺?shù)膬鹤蛹耙桓墒窒隆,F(xiàn)在正拘押待審。”
徐若蘭的黛眉蹙了起來,不管什么原因,將本市黑白兩道都徹底得罪,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對,剛剛邢家強說那人叫什么?
“你剛剛說,那個學(xué)生叫什么名字?”
“周少華。”
周少華?是他嗎?那個滅了趙逸風(fēng)威風(fēng)的那個?
按理說,中國人口太多,重名重姓的不知凡幾,但徐若蘭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此周少華就是彼周少華。
“你把詳細情形跟我說一下。”徐若蘭緩緩說道。
邢家強心里一喜,徐若蘭肯過問,就證明她愿意幫助周少華說話,雖然葉書記在市里權(quán)勢滔天,但是對于這位廉政清明,能力超群,身后有極深厚背景的女市長,卻要忌憚三分。
于是他就將這案件的來龍去脈,跟徐若蘭詳細復(fù)述了一遍,而且將周少華和葉冰在審訊室里的辯論以及沖突都沒漏過。
徐若蘭一邊聽著,一邊嘴角溢出了一絲笑意,她越來越確定,這個有勇有謀的周少華,就是那個自己喜歡的周少華,她對這個年輕人越來越好奇了。
“好,我知道了,稍后我會跟葉書記交涉。”徐若蘭說完這話之后就掛了電話。
“yes!”
邢家強興奮地揮了揮拳頭,雖然老板語氣維持一貫的淡雅,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會在這中間出力周旋,這個年輕人有救了。
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某高級病房。
葉德如同困獸一般在室內(nèi)踱來踱去,一向紅光滿面的他臉色鐵青,自己的寶貝兒子兩腿打上厚厚的石膏,躺在病床上發(fā)呆,他老婆就在旁邊抹淚,這個沒見識的女人,遇到事情就知道哭。
這位本市官場權(quán)勢滔天的大人物,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長,身材高大,雖然年過半百,但身板依然如標槍般筆直,軍人出身的他給人的感覺一向是彪悍,霸道,此刻盛怒之下,更是散發(fā)一股懾人的氣息。
他已經(jīng)打電話問了審問過案件的女兒,對這件案子大概經(jīng)過已經(jīng)了解了。
不消說,自己這個寶貝兒子又跟陳老三那幫不肖子孫在一起鬼混,調(diào)戲良家婦女了,以前因為這樣的事情也沒少給他擦過屁股,只是這次不太一樣,居然有人在兒子報出自己名號之后,還敢打斷他的腿,這不是拿大耳巴子往他葉德臉上搧嗎?我的兒子自有我教訓(xùn),你個小兔崽子又是哪塊驢屎蛋子,居然敢打老子的種?
他卻沒想到,他要是真舍得教訓(xùn)自己的種,洛勇又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橫行不法?
以他的權(quán)勢,給行兇的那小子坐實個故意傷害的罪名,將他送進監(jiān)獄坐個十年八年牢,甚至在里面躲貓貓躲死,都是很輕松的事。
他是個外表看上去粗獷,實則城府極深的人,不然他怎么能從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爬到今天的位置?
當官,謹慎是第一位的,不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所以他派人仔細調(diào)查了這個周姓小子的背景,發(fā)現(xiàn)他父母真的就是貧農(nóng),絕對沒有任何威脅,但就是這么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年輕人,為什么會牽動一些他很忌憚的大人物?
魏老剛剛打過電話來,說對這個案子要依法處理,謹慎從事。
他們這種人,說起話來從來不會說透,都是點到為止,你能理解多少,就要看你的悟姓了,所謂依法處理自然是場面話,意思就是要保那個年輕人嘍。一個在山村長大,來城市求學(xué)的草民,什么時候和魏家那種高門大閥扯上關(guān)系了?
還有,那天和這小子同行的人中,那個什么玉女明星的小姑娘,家族在京城也是權(quán)勢滔天。
最讓他感到蹊蹺的是,自己在江城最大的政敵,常務(wù)副市長徐若蘭,隨后也打了個電話過來,讓他對這件事情秉公處理,聲稱在‘我爹是李剛’事件的惡劣影響還未在百姓中平息的大環(huán)境下,不要再落下什么口實,給市委市政斧的工作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
這是什么意思?這是在威脅他嗎?
如果他不放過那個年輕人,徐若蘭就會動用輿論的力量對他進行討伐?
混到他這個位置,一般的輿論新聞什么的的負面報導(dǎo)對他已經(jīng)很難再有致命的影響,即使是級別沒有他高的那個廳級干部李剛,被口誅筆伐地這么厲害,還不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卮髦臑跫啠?/p>
那幫所謂的無冕之王和瞎起哄的老百姓又能把他怎樣了?
過過嘴癮而已。
但是,如果這種輿論監(jiān)督是和他同級別的政敵發(fā)起的,那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