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川暗嘆一聲不好,剛才的話怕是被陳宏笙聽見了。
她一邊若無其事地招呼二人落座一邊問:“你們不是在書房商量正事嗎,怎地突然過來了?”
凌晟鳴笑得俊美文雅,他不懷好意地瞥了一眼陳宏笙,回答道:“剛才喜鵲去我那里說你今晚想吃羊肉,我忽地想起珍饈館新來了一位廚子煲湯手藝不錯,恰好貪吃地陳宏笙也在,咱們一會兒去珍饈館用飯。”
陳宏笙本是呆愣地看著一臉鎮(zhèn)定淡漠的常青青,風情萬種的臉上大大地寫滿“失落”二字,就像被抽走靈魂的木偶。聽到凌晟鳴這番話,他忽地回過神來,只是淡淡應道:“聽你的。”
孟紫川第一次見到陳宏笙失魂落魄的模樣,跟他以往沉溺風塵的紈绔模樣截然不同。
李盈兒坐在常青青身邊緊張地攪著手里的帕子,也不知道剛才的話世子爺聽到了多少,這一切都怪她,她不該提起那個人的。
常青青對孟紫川道:“我忽感不適就不隨你們?nèi)フ漯}館用飯了,下次再找你一敘。”
言罷,就牽著李盈兒準備離開。
孟紫川也覺得現(xiàn)下氣氛有些尷尬,陳宏笙和常青青是得離開一個,她忙送常青青出門。
哪知常青青剛走到陳宏笙面前,陳宏笙突然一把抓住常青青,他眼中神色復雜,像是悲傷又像是失望更像是深深的歉意。
在孟紫川以為陳宏笙要發(fā)脾氣時,陳宏笙輕聲開口了,聲音略顯脆弱和無奈,“雨天路滑,路上仔細些?;厝ビ浀贸运帲[修回來后好好給你瞧瞧病。”
常青青輕輕朝他點頭,毫不掩飾的疏離和淡漠令他心頭一顫,他緩緩松手,目送常青青離開。
孟紫川送完人折了回來,室內(nèi)安靜的嚇人。
為了化解尷尬,她問:“聽世子妃說皇上后日要去鳳凰山祭天,咱們也去嗎?”
凌晟鳴品了一口茶說:“以往我都以身子不適拒絕了,既然你想去,今年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吧。”
孟紫川白了他一眼,拆穿道:“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大計劃?”
凌晟鳴眉頭一挑,笑道:“今年祭祀與往年不一樣,今年是父皇六十大壽,需得親自射獵,用獵物供奉天地以表敬意,這樣上天才會賜予父皇長壽無疆以及國泰民安。所以,十年一次的大祭,我不想錯過。”
孟紫川莫名地興奮起來,上一世她最擅長的就是射擊,這一世雖沒槍支但是有弓箭,兩者原理差不多,她很想去玩一玩。
“孟紫川。”一直陷入混沌的陳宏笙忽地叫住孟紫川,他木頭一樣筆直地站了起來,雙眼空洞地看著孟紫川,低聲道:“她……是不是還沒忘記……”
陳宏笙的聲音聽上去落寞之極,這是從骨子里發(fā)出來的哀嘆,仿佛是靈魂深處不可觸碰的傷,一發(fā)不可收拾地表露出來了。
孟紫川本想嗆他幾句,但她更希望常青青幸福,便好言相勸,“陳世子,人心換人心這個道理你定是懂的。我不曉得你對世子妃是何感情,若我是世子妃,面對整日花天酒地四處留情的男人,我定是高興不起來的。不管你們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親了,請你好好對她。同樣的道理,世子妃要是感受到你的體貼和溫暖,即使她是千年寒冰,也有融化的一天。”
陳宏笙迷惘的雙眼逐漸明亮起來,他忍不住苦笑起來,像是自嘲又像是頓悟。
凌晟鳴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孟紫川,似乎領悟到了什么。
“走吧,咱們上珍饈館好好喝幾杯。”陳宏笙攔住凌晟鳴的肩頭,又恢復成平素吊兒郎當?shù)哪印?/p>
珍饈館的生意每天都很火爆,孟紫川來過幾次,雖沒怎么品嘗過里面的菜肴,但是對笑容可掬的小二影響深刻,看樣子一流的服務不管在哪個時代都不過時。
進了雍容居,孟紫川靠在窗邊看下面的街景,古代的街道繁華程度一點都不比現(xiàn)代差,青石路面上人來人往,即使是陰雨天,路上人頭攢動買賣繁榮。聽說楚國的商品經(jīng)濟比安國更加繁華,她很想找個機會瞧瞧。
聽說那里風景迷人四季如春,聽說那里戶籍不似安國嚴苛,還聽說楚國的攝政王長得極其英俊,還是個性格溫和的美好少年。
想到這里,孟紫川不自覺地擦了擦口水,她就喜歡長相俊美氣概不凡的男人。
說實話,凌晟鳴長得的確不錯,就是危險了點。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凌晟鳴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杯熱茶,修長的手指好看的像潔白的玉石。
孟紫川現(xiàn)在的身高不過尚不到一米六,只夠到凌晟鳴的肩膀,她抬頭看向凌晟鳴,笑得猥瑣諂媚,“聽說楚國的攝政王長得極其俊美,十二月就是楚國的生辰,他會來安國祝壽嗎?”
凌晟鳴微微蹙眉,神情瞬間冷了下來,沉聲提醒道:“你現(xiàn)在是辰王妃,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孟紫川瞇著眼笑了起來,“看樣子傳言是真的,楚國的攝政王的確很好看。”
“你還少說了一點。”凌晟鳴逐漸嚴肅起來,認真道:“楚國攝政王蕭瑜勵,有一個眾所周知卻只敢背地里稱呼的名諱。”
孟紫川見他說的鄭重,不免好奇起來,“是什么?”
凌晟鳴嘴角勾起一抹笑,露出陰森森的小白牙,一字一頓道:“玉面戰(zhàn)鬼。”
好一個可怕又充滿誘惑的名號!
“哐”的一聲門被踢開,將陷入幻想的孟紫川驚了一跳,她滿以為是下去點菜的陳宏笙,遂兇悍抱怨道:“你能不能溫柔點?”
“哎呦,我的娘,我要是溫柔對你,你家王爺還不得把我吃了!”哪知進來之人竟是蒼國質子,他笑得花枝亂顫,雪白的皮膚添加了一抹潮紅,看上去秀美嬌柔,宛若女子。
“你怎么來了?你沒事就往珍饈館跑合適嗎?”凌晟鳴的臉很快冷了下來,提醒道:“帝都有能耐的人多如螞蟻,但凡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不難查出珍饈館背后的主子是我,更不難查出你我二人私下的交易。”
森泉隨便往彌勒榻上一倒,滿不在意地說:“本太子幾乎每日都要去醉風樓逛逛,怎不見別人說我跟龐丞相有私交。本太子何等機警,怎會被他人捏住把柄。”
言罷,他朝孟紫川拋了一個媚眼,“王妃,你覺得本太子如何?”
孟紫川忍不住笑了出來,問:“你說哪方面?”
森泉扮了一個鬼臉,笑道:“還能哪方面,那方面的事我也不敢問你啊,你家王爺還不得把我浸豬籠。自然問的是本太子的相貌和智慧了。”
孟紫川還沒回答,剛從外面進來的陳宏笙不屑譏諷道:“自然是嬌艷欲滴婀娜多姿了!”
“陳宏笙,你這個男生女相的死太監(jiān),憑什么笑話本太子的相貌!”森泉從彌勒榻上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地嘲笑道:“你忘了上次在醉風樓,你差點被喝醉的大漢挑釁的事了!”
陳宏笙毫不示弱,回敬道:“到底是誰的記性不好,上次在醉風樓你忽然不舉,還是我送給你霸王醉,你忘了嗎?”
聽到他們相互揭短,孟紫川笑到窒息。
凌晟鳴拉下臉鎮(zhèn)住兩位“好漢”,“這里是用膳的地方,你們滾出去說。”
陳宏笙瞪了森泉一眼,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獨自感傷。那模樣真像一位傷春悲秋的詩情女子。
森泉走到凌晟鳴面前伸出手,道:“藥丸呢,什么時候給我?”
凌晟鳴彈開他的手,嚴肅道:“說好了只是吃飯,不談其他。到了時機,那東西自然會給你。”
森泉對凌晟鳴的回答很不滿意,卻無法抗拒,遂氣呼呼地坐到陳宏笙旁邊。
不多會兒小二進來上菜,面對滿桌美味陳宏笙心情豁然開朗,他給凌晟鳴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招呼道:“羊肉最是滋補,你多吃點。”
森泉一邊挑菜一邊陰陽怪氣地說:“羊肉的確滋補,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一起吃了家里的床受不了。”
“哈哈。”孟紫川實在是忍不住狂野地笑了出來,她捂著肚子對森泉道:“蒼國太子,你體會頗多啊。”
森泉眼睛徒然一亮,夸贊道:“好眼力!本太子最擅長的本事就是手繪春宮,下次見面我送你幾本,什么姿勢都有,妙哉妙哉。”
凌晟鳴的面瞬間寒如玄冰,孟紫川卻不識時務地說:“好好。紫川就先謝謝太子了。”
森泉無視凌晟鳴的冷面,繼續(xù)朝孟紫川擠眉弄眼,“好技術多學點,保證你家王爺夜夜想要。”
“喝酒,喝酒,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陳宏笙見自己表弟臉色不善,忙對森泉使眼色。
這餐飯是如何結束的孟紫川不記得了,因為心情大好,跟森泉以及陳宏笙喝了數(shù)杯,終于喝醉了,最后被凌晟鳴抱回王府內(nèi)宅。
喜鵲給她洗完澡,她就暈暈乎乎地倒在床上睡著了。
半夢半醒中,有只溫暖的大手輕車熟路地從她肚兜探了進去,溫柔的話語在她耳邊蕩漾,“你,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