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有道人影在我跟前,不斷的推著我的胳膊肘,好像還在張著嘴喊我的名字,“解天一,解天一……”
聲音很慢很幽邃,我朦朦朧朧的看過去,黑影越看越清晰,最后我猛地一怔,我跟前的不是別人,是小濤!
他就這么直直的站在我跟前,一雙眼眶烏青發(fā)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面部全是血跡,有幾道很深的傷口,皮開肉綻的,嘴唇紅艷艷的像是抹著血,關鍵是他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紅色的婚紗,一個到我腰部的小孩子,穿著一件女人的血色婚紗,站在我跟前不斷的喊我的名字。
還是女人的聲音!
我渾身冒著涼氣,毛骨悚然,扭頭一看四周黑得很,靜的出奇,就跟有什么吞噬了黑暗似得,什么也沒有。
匆,小濤的身影在我慌神的瞬間不見了,而后我感覺有人在猛烈的推我……
“厄。”我猛吸了一口涼氣,嗓子疼的從桌上直起身子,一看是喜順在推我,剛才是夢嗎?
我猛地看向床板上的小濤,他還在睡。
“天哥,快十二點了。”喜順有些慌張的看著我,他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說道:“天哥你怎么了,滿頭大汗的?”
我看了一眼掛鐘,還有五分鐘十二點整,揮了揮手,捧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算是壓壓驚,而后說了句沒事,再看向那床板邊的二人,已經(jīng)睡在地上了。
我低聲說了句,把他們叫醒。
喜順點頭走過去拍醒了他們,而后說了幾句,接著他們全都站在了樓梯口。
我也不拖了,走到法壇跟前(小桌子臨時搭建的),點上紅香燭,而后點了三炷香,插進香爐里,口中念叨了幾句,彎腰拜了拜,順帶從眼角瞥了一眼那掛鐘,“嗒——嗒——嗒”,所有的指針全部指向了那正上的12。
幾乎就在那一秒的時候,屋子里忽的刮起了一陣陰風,吹的香燭之火東倒西歪。
來了,我心中暗驚,發(fā)現(xiàn)這小濤體內女鬼的怨氣的確很重,因為那三炷香燒的特別的快,竟然是左邊的香燒的最慢,右邊的比左邊的短一些,中間的燒的最快最短,是惡事香!
這女鬼知道我來了,這是給我的警告!
那樓梯口的馬國民和他老婆兩人發(fā)出低低的嗚咽聲,我皺著眉頭讓他們不要出聲。
而后在我們四人驚嚇的目光中,那本來一直睡沉沉的小濤忽的直挺挺的從床板上坐了起來,他坐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扭過頭死死地盯著我,忽的一咧嘴露出陰森恐怖的冷笑,朝我咬著嘴唇突出幾個字:狗男女,去死!
“嗚嗚”的陰風在屋子里吹,我定睛一看,香燭快熄滅了,來不及多想,抄起桌上的兩張黃符紙,一手一張,捏在指間,對著香燭火苗一送,然后點燃符紙接著雙臂交叉胸前,再在胸前劃圈一轉,兩團火紙對著那小濤扔去。
“噗噗”兩聲,那小濤雖然才六歲大,但是猛地一瞪我,口中“嗚嗚”的一干吼,發(fā)出女人的尖叫聲,震得我耳膜疼,而兩團符火也被震散。
他試著從床板上站起來而后騰出滿是淤青發(fā)紫的小手臂,撲向我,想要掐住我的喉嚨,卻被兩道紅芒一打,打回了墻上。
床板四周我早就釘上了九根鬼釘,預防的就是這個情況。
那小濤被打在墻壁上,對著我咧嘴鬼嚎,而后面容一變,變成鬼容,也就是這小濤體內的女鬼死前的最后一刻的面貌,非??植?,滿臉血,全是利器刮得痕跡,皮開肉綻,對著我發(fā)出尖銳的叫聲:“該死!該死!”
“娃頭,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嚇媽媽啊。”
那小濤的母親不知什么時候闖進了堂屋,一下子跪在地上,想要抱住那小濤,我大叫一聲不好,雙目圓瞪,果不然,那婦女一下子推倒了兩根鬼釘,我布的鬼釘陣立時被破。
那小濤嘴角冷笑咧到耳朵根,猛地撲向那婦人,一把死死的掐住那婦人的脖子,直接從地上拎了起來。
婦人拼命的蹬腿,眼珠子直翻白眼,大口喘不上氣,手胡亂的抓,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樓梯口的馬國民抄起扁擔朝著那小濤打去,罵道:“該死的畜生,謀殺你親娘?。?rdquo;
我來不及思考,抬手拿起三根鬼釘,對著那小濤的手臂扎去,他一吃痛松手,婦人噗通滾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咳嗽,我對著喜順喊道:“拉走!”
喜順趕忙沖過來,將婦人與他小舅拉走。
而我這邊徹底的被那小濤身上的女鬼盯上了,我手里捏著三根鬼釘,做著防備的姿態(tài),那小濤陰森森的盯著我,發(fā)出尖銳的女聲問道:“為什么!為什么阻止我!你該死!”
我眉頭緊鎖,喊道:“他只是一個孩子,你上他身,禍害他與他的家人,這是大罪,你去不了輪回的!”
“哈哈,輪回?我只要殺了他們這對狗男女!”小濤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陰森,撇頭指著那樓梯口的二人狂笑不止。
笑的我渾身發(fā)毛。
“執(zhí)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氣!”我喝了一聲,抄起幾張黃符紙,嘴里快速的念咒。
“呵呵,就憑你?那些道士和尚都拿我沒辦法,就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想滅了我?!”小濤步步緊逼,說話的語氣動作,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
我眉頭一皺,管不了那么多,手里黃符紙對著小濤扔去,“轟轟”兩聲,直接打在小濤身上,他猛地一躍,慘叫兩聲,直接從小濤體內竄出一道女鬼的身影,穿著血色的婚紗,張牙舞爪的撲向我。
我大喊一聲,喜順拉走!貼黃符!
喜順眼力尖一把將昏死過去的小濤拉走,同時在樓梯口貼上我事先給他的幾張黃符,而我與此同時直接被那女鬼逼到了墻角。
她滿目血色,臉上皮開肉綻帶著血氣,可以說身上全是血,婚紗底端有些白色,難道這是白婚紗被血染紅的?
在我慌神的瞬間,那女鬼撲上來,一把掐住我的脖頸,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我蹬著腿,根本喘不上氣,直覺得的頭昏腦脹,翻著白眼,我要是再不做出動作,我就死定了,我身后去摸我背后纏著的靈牌,摸摸索索的扯下一塊,對著那齜牙咧嘴的女鬼腦門就打去。
“砰”的一聲,我手中的靈牌發(fā)出一道紅芒,直接打飛了那女鬼,而我也噗通一聲落在地上,摔得我膝蓋疼,我強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手里拎著靈牌,直接咬破手指,用指尖血快速的在靈牌背面的符文上再畫上一層。
我這邊剛畫完,那邊女鬼就撲過來,帶著一股腦的陰風煞氣,將我掀翻猛地砸在墻上,我背部劇烈的一撞,疼的我齜牙咧嘴的,額頭的冷汗直冒呼呼的,我慘痛的叫了一聲“啊哦!”
我來不及去思考,看到那血婚紗的女鬼瞪著血眼,張開口,撲上來要咬死我,我大聲一喊:“靈兒!”
“呼呼”,一道劇烈的陰風刮起,曼妙的靈兒赤著秀足自油紙傘內飛出來,直接擋在我身前,抬手一揮,那血婚紗女鬼直接被揮出去撞在墻上。
這完全就是兩種氣勢,靈兒一出面,堂屋里的氣勢陡然起了變化,那血婚紗女鬼非??只诺恼驹诮锹淅?,陰森森的盯著靈兒不敢上前。
靈兒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撇過腦袋看著我,而后大呼小叫的喊道:“天一哥哥,你受傷了!”
她忙的將我從地上拉起來,而后轉身惡狠狠的盯著那墻角的女鬼,朝她齜牙咧嘴的鬼叫一聲,那女鬼登時顫驚驚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我一看,靈兒居然還有如此威懾力,也顧不上問她,跑到那女鬼面前,手里拎著靈牌,朝著那女鬼喝了幾聲咒語:“鬼門號令,小鬼聽令,汝予你寄魂之所,還不速速進來!”
我雙目猛地一瞪,手中靈牌“嗒嗒”的嗡響,只覺得身體里的某種勢一時間全部涌向靈牌,我差點被抽空栽倒在地,那女鬼挑眉露出血森森的面目對我呲牙一吼,似乎很是不服,但是一瞥到我身側的靈兒,立馬乖巧的埋下頭。
“快進去,不然我就代替天一哥哥滅了你!”靈兒咬牙切齒的朝著那女鬼點指叉腰嚷道。
那女鬼一聽,哆哆嗦嗦的化成一道紅煙飄入靈牌內,我及時一手拎牌,右手捏雙指,指間有血,口中“嗡嗡”默念幾聲,對著牌正面的那背對著我的婚紗女子畫像點去。
而后我就腦袋一沉,腳下一虛栽頭倒在地上。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晌午,我躺在堂屋里床鋪上,喜順焦急的在旁邊走來走去,見我醒了趕忙的扶起我,問我:“怎么樣,天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yī)院?”
我擺了擺手說,無大礙,只是消耗過度,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
喜順不放心還是要送我去醫(yī)院,我搖了搖頭淡笑,問他小濤怎么樣了?
喜順告訴我說,小濤身子虛,一大早就送醫(yī)院去。
我點了點頭,而后和喜順聊了幾句,等我差不多能下地了,我也就告別了喜順,臨走時他拉著我要住幾天,我說館子里還有事就不了。
然后他代替他小舅和下舅媽給我塞了三百的紅包,我直接收下了,也沒說什么,就騎著我的摩托車回去了。
一路上腦袋都有點昏昏沉沉的,看來這第一次種靈牌對我身體的負擔極大。
到了館子,我剛下摩托車,就看到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我還認識,就是前兩天來的那求靈牌的周莊清,身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