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開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我就到了喜順說的那個小鎮(zhèn),八閩鎮(zhèn),鎮(zhèn)子還算大的,經(jīng)濟實力也不錯,趕上了發(fā)展的前列車。
我到了小鎮(zhèn)打聽了地址就直奔過去了,是一處紅轉(zhuǎn)頭的兩層小樓,就在街道一邊,遠遠的看著有不少人堵在門口,往里看著。
我停下摩托車,就看到喜順在門口張望,見到我過來了,立馬大步跑上來,拉住我說:“你可來了,天哥。”
我擱下頭盔,我是怕死的,頭盔必須帶,看了一眼那門口圍聚的人,好奇的問道,怎么那么多人,出什么事了嗎?
喜順領(lǐng)著我邊走邊說,小舅怕表弟身上的女鬼禍害家里,要把表弟直接給埋了,我小舅媽不讓,在屋里又哭又鬧的,那些和尚道士的也都看著,沒辦法。門口的是街坊鄰居,過來看熱鬧的,真的是不嫌事多。
我眉頭皺了皺,看了眼那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這么多人在這,那孩子體內(nèi)的女鬼肯定不肯出來,陽氣太重。
那時候鄉(xiāng)下人,就算是鎮(zhèn)子里的老百姓哪個不愛湊熱鬧,我是被喜順帶進去,他前頭喊著讓讓,我跟在他屁股后面鉆進了屋子,就聽到里面的吵鬧聲。
“你不得好死啊你,他可是你親生兒子,你居然要活埋他,你不得好死啊你。”是婦人凄慘的哭鬧聲,嗓子估計都哭沙啞了。
“滾!潑婦!這孩子是他娘的來討債的鬼,不弄出去,我們都得死!讓開!”中年男子粗狂的喝罵聲。
我就看到一個婦人跪在地上,指著一個手里拿著麻袋的男人哭天喊地的罵,一邊哭一邊手掌拍在地上嚎啕。
而就在堂屋的邊角落,一張床板上,躺著一個小男孩,婦人死活不肯讓那個男子近前。
邊邊上還有幾個道士,嘴里念著到經(jīng),在給那小孩超度往生。
“哎,太可憐了,也不知道這娃娃到底造了什么孽,被女鬼上身了。”圍觀的老百姓插嘴議論,指指點點。
“可不,前幾天我可是聽說了,這娃頭拿著刀跑著要砍死自己的親爸,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把他爸左手給砍得皮開肉綻的。這不,國民死了心的要把娃頭弄走。”
幾個老婦人憋著嘴的插話,我正好從旁邊經(jīng)過,大體的知道了些情況。
“小舅,舅媽,我找來了人,可以給小濤驅(qū)邪。”喜順過去一把拉住他小舅說道。
他小舅,馬國民回頭上下看了我一眼,帶著怒氣,嚷道:“哪來的伢子,趕緊走。”
“小舅,他是我同學(xué),懂一些東西的,讓他試試吧,說不定能救回小濤。”王喜順拉著馬國明的粗糙老手說道。
我就站在門口,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不光是門口看熱鬧的,還是堂屋里那三個假道士,都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我。
我尷尬的一笑朝他們點頭,說實話這種情形下笑是不對的,但是為了緩解氣氛,我腦子抽了的笑了一下。
那跪在地上的婦人看見我立馬爬起來跑過來,一把抓住我,也不管我是不是能形,帶著哭腔滿眼淚花說,高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娃頭吧。
說著,那婦人就要跪下去朝我磕頭,這可使不得,我立馬蹲下身子將她拉起來說道:“大嬸,萬萬不可,我受不起的。”
那屋里的中年人馬國民罵罵咧咧看著我道,有沒有用,沒用就趕緊走,我這邊請了道長的。
我皺著眉頭,看了幾眼那馬國民,發(fā)現(xiàn)他眼眶有些淤青發(fā)黑,身材偏瘦,腳下虛浮,好像身子有問題。
我也沒多說什么,硬著頭里往里走,拉住了喜順貼在他耳邊說,把這些鄉(xiāng)親弄走,不然沒法子開始。
喜順一聽立馬照做,跑到門口吆喝了幾聲,弓腰點頭的拜爺爺求奶奶的好不容易打發(fā)走了一堆人,還剩下兩三個那種小流氓,留下來湊熱鬧,笑呵呵的看著堂屋,好像在看新鮮事。
喜順跑過來說:“天哥,還有三個是鎮(zhèn)里頭的混子,說不走怎么辦?”
我回頭看了兩眼,那三個家伙穿的花里胡哨的,靠在門口,對著我吹口哨,我淡淡的說了句:“一會他們就走了。”
喜順不懂我意思,也不好多問,問我接下來做什么,我就說了句站著。
而后我走向那三名念著道經(jīng)的假道士,他們都是瞥了我一眼,并沒有把我當(dāng)回事。
我拜了拜手,朝最前面的領(lǐng)頭的道士說道:“三位大師,不知可否讓小弟看一看。”
這入了堂屋,解決一些麻煩事,要先看有沒有接活的人,有的話就要上前和接活的人打個招呼,人家允許你做,你才能動手,不然就壞了規(guī)矩。
那領(lǐng)頭的假道士高高在上的,眼神往下瞥了我一眼,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我拜了拜手說了聲謝謝,而后走到床板前,看了一眼那小孩子,面色泛青黑之色,典型的邪祟上身,口唇發(fā)紫干裂,呼吸急促,我扒開他的眼皮,眼珠上翻翻白眼,瞳孔渙散,布滿血絲,黑眼圈很重。
我再將他的手從被窩里拿出來,冰涼的,手心一圈黑色,很重,看來他體內(nèi)的臟東西侵占已久,不是那么好解決的。
我皺著眉頭從挎著的包里掏出一張黃符紙,剛準(zhǔn)備貼在那孩子的額頭,他忽的瞪大了眼睛,一雙死魚目緊緊地盯著我,嘴巴扭動著舌頭吐出白沫,發(fā)出一句很尖細的女聲:我要你死,狗男女!
“鬼??!”
門口的三個小流氓嚇得屁股尿流的嚷了幾句跑開了。
說完,這六歲的小孩子渾身都開始抽搐,我急忙喊道:“喜順,幫我按住他!”
喜順忙不迭的跑過來,一把按住他的小表弟馬濤,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按不住一個六歲的小孩子,“按……按不住……天哥!”
喜順使出吃奶的勁力,面色漲紅,我同時間迅速取出包里的三根蘸了黑狗血的鬼釘,朝著那小孩的雙耳耳垂以及眉心扎去,直接扎破出了血,三個傷口都涌出黑色的血氣,帶著腐臭的味道,屋子里一下就臭味彌漫。
喜順強忍著,按著馬濤的身子,幾次都差點吐了。
這在鬼門中叫破血去煞,鬼釘釘頭有黑狗血,對陰魂厲鬼最有克制效果。
這一會功夫,那馬濤就安靜了下去。
喜順一喜看著我喊,天哥,有用!
那婦人跑過來,一看,忙著對我表示感謝,我連聲說,只是暫時鎮(zhèn)住了,他體內(nèi)的臟東西還在里面,要等到晚上才能進一步開靈。
開靈在我們那就是捉鬼的意思,不然直接喊捉鬼不吉利。
我這邊剛騰出手,那三個假道士的領(lǐng)頭就走到我身邊,湊過來看著我問道:“這位小兄弟師承何處?”
我一愣,笑了笑道:“我二叔。”
那假道士也一愣,眼珠子一轉(zhuǎn)好似想到了什么,對我拱了拱手,而后朝主家的馬國民念了幾句,順帶著還指了指我,便匆匆的走了。
假道士一走,那馬國民看了我?guī)籽?,而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道:“我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師不要見怪,請大師救救我家的娃頭。”
這下輪到我莫名其妙了,趕緊的拉起了那馬國民,這態(tài)度變得太快了,我問他剛才那道士跟他說了什么,他回我說,道士說你是高人,這事有大師在,就好解決了,我家娃頭就沒事了。
我一聽跑了出去,看了幾眼街道的兩口,那三名假道士早就不見了身影,我可以確定的是,他們肯定不認識我,但是在看到我拿出了鬼釘以后,那領(lǐng)頭的就上來問我話,而我只透露了我二叔這一句話,他們就走了,所以我斷定,他們認識我二叔。
我看了眼手里捏著的鬼釘,三寸長,黑色,半個小拇指粗細,釘頭一寸長的黑狗血漬,釘尾平面刻著一個“鬼”字,總共十二根,二叔放在包里的,千年不換。
喜順走過來看我神色惶惶的問我,怎么了,天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搖了搖頭笑了笑說,沒事,可能碰到我二叔的熟人了。
說完我看了眼墻上掛的舊色擺鐘,才下午五點多一點,外面天色還亮的很,這要等到天黑估摸著還得倆小時。
于是乎,我和喜順就坐在堂屋里,開始聊起我們那時候上學(xué)的事情,越聊話越多,我們的情感也慢慢的爬上來,那時候體會到了,什么叫有些人你這輩都再也見不到了。
差不多了到了六點多的時候,那個婦人忙著簡單的做了飯菜,我和喜順簡單的吃了下,算是填飽肚子,待會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到了晚上七點多,外面的天色黑了下來,我先是讓孩子的爸媽不要留在這,站在樓梯口看著就行了,而后招呼喜順搬來一張小桌子,上面擺上香爐,黃布,香,而后我從解放軍包里取出三根鬼釘擱在黃布上,再取出幾張黃符紙,這些都是二叔自己畫的。
這邊忙活的差不多了,我將背包和背后的油紙傘取下來擱在大桌上,瞄了一眼那油紙傘,還好靈兒聽話,沒有出來,但是我能感覺到她一直在看著我鼓搗這些事。
一切準(zhǔn)備就緒,然后我說:“等到子時,也就是十二點的時候。”
喜順問我為什么,我回了句,夜晚十二點是鬼門開之時,陰魂厲鬼那時候最活躍。
喜順說,那最活躍豈不是很難抓住,我說,就是要她最活躍,不然她一直待在小濤的體內(nèi)不出來也不是辦法,只能搏一搏了。
喜順沒再說話,告訴了他小舅小舅媽,而后安排他們兩個先去睡,由我和喜順看著。
那是他們的孩子,怎么能睡得下,就待在堂屋里陪我們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一開始還能聊一些,可是到了后來,漸漸的我的眼皮有些犯重,有些犯困,喜順推了推我說,天哥你先瞇一會,一會你還要出力,養(yǎng)足精神些。
我看了看擺鐘,九點多,于是點了點頭,囑咐幾句,瞥了一眼一直跪在床板前的那父母倆人,小濤的父親在打瞌睡,倒是小濤的媽一直哭紅著眼睛。
我索性趴在桌上準(zhǔn)備瞇一會,我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我感覺有人在不停的推我,越推越猛,我渾身也是冷嗖嗖,我迷糊著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