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嚇得腦袋都懵了,渾身拔涼的,與那滿臉慘白的鬼孩子四目相對,他張著貓口一樣的嘴巴發(fā)出凄慘的“喵”的貓叫聲,就是晚上我們常聽到的那種貓叫聲。
我不寒而栗,牙齒都在打顫,這太滲人了,四周空蕩蕩的,陰風“嗚嗚”的吹在我背后。
“啪!”
突然,我背后一雙手打在我肩上,我整個人的神經(jīng)徹底崩潰了,這眼前是鬼孩子陰森森的對著我貓叫,這突如其來的一只手,打在我的肩頭,嚇得我雙腿一軟,差點跪下。
我擰巴著臉,滿頭冷汗,手腳冰涼,那窗子口的鬼孩子在我眼前一閃不見了,可是我肩頭的手還在,我慢慢的,慢慢的扭過頭去,想要看清背后的是什么。
“嗚嗚”的聲音,很熟悉,我猛地一轉(zhuǎn)頭,看到瞎子爹站在我身后,他正干巴巴的對著我笑,我看了一眼他身后,什么也沒有,瞎子爹不是不見了嗎?這怎么突然站在我身后了。
不管了,我咽了口粗氣,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瞎子爹你太嚇人了,總是走路不帶聲的。”
瞎子爹沒有理我,把手從我肩膀上拿開,背著手朝著他的房間走去,我呼了一口氣,剛抬步,瞥了一眼那停尸間的窗子口,沒有任何東西,難道是我緊張過度,剛才的是幻覺?
可是為什么那么的逼真,我明明流汗了。
忽然,我耳邊有冷風簌簌的吹起,帶著哭腔,“天一哥哥,剛才的那小孩子死得好慘啊,嗚嗚。”
是靈兒,她在背后的油紙傘里,因為她不能見陽光,本身就是鬼,自然害怕至陽的光,比如白日的陽光,道火這類的。
先前蘇道長跟我說過,讓我買一把油紙傘,在傘的里面寫上她的名字,就可以將她收進傘里,替她擋住烈陽。
我眉頭緊皺,靈兒說這話絕非空穴來風,她畢竟是鬼,與其他鬼魂自然心意相通,可以洞察他們的遭遇,這么說,這停時間里的一大一小兩具尸體,都化成了鬼,在這里逗留,但是,你個小鬼嚇唬我干嘛?
“呼呼”的陰風忽然吹起,我后背一涼,回頭看去沒什么,趕緊的邁出去幾步走進瞎子爹的房間了。
瞎子爹正在臺案上用一只蘸著紅墨水的毛筆畫著什么,我簡單的看了一眼瞎子爹屋里的陳設(shè),很簡陋,東面一張床,西面就是臺案,中間一張桌子,床頭有幾個大木箱子,黑乎乎的怪陰沉沉的。
“郎君,你可曾記得娘子……”
忽的一聲唱大戲的女聲在屋子里響起,帶著電流的聲音,我整個人神經(jīng)立馬繃緊,這唱大戲的聲音太熟悉了。
我直愣愣的咽了一口,扭過流著汗水的脖子看向臺案前,原來是瞎子爹打開了他那八十年代的大收音機,聽得有滋有味的。
我“呼”的吐出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走近瞎子爹背后,彎腰看去,登時我就嚇得魂飛魄散,瞎子爹用紅毛筆在一張大黃紙上滿滿當當?shù)膶憹M了殷紅的“死”字!
呼!
一股陰風,瞎子爹猛地一回頭,分明就是一張五官扭曲的不像人樣,全是血的女子的臉,眼珠子都是突出的,鼻子沒有,好像被人割斷了,汩汩的往外冒著血滴在毛筆上,原來那不是紅墨水,是血水!
這不是瞎子爹!
我第一時間往后退了幾步,“砰”的一聲,那房門被陰風帶上了,我急忙跑過去想要拉開房門,可是怎樣都拉不開。
扭頭一看,那女鬼步履踉蹌,弓著腰背,滿臉往下滴著黏糊糊的血,口中“嗚嗚”說著:我死的好慘,好慘……
每說一句話,那口中都會噴出一團黏糊糊的還在蠕動的東西,是蛆,真是惡心!
我急赤白臉的背對著拉門,帶著哭喪的臉道:“你死的慘,也不要找我啊,我不認識你啊……”
這話剛說完,那女鬼就伸出滿是血的手臂撲了上來,我擰巴著臉一個閉眼,也沒看到發(fā)生什么,只聽到“砰”的一聲,而后我睜開眼就看到靈兒擋在我跟前,橫著雙臂,盯著那女鬼。
那女鬼似乎很懼怕靈兒,往后褪退去,竟然一飄貼在了墻角落上方,以奇怪的姿勢四肢釘在墻里,張開血口搖晃著頭,對著靈兒發(fā)出凄慘尖銳的鬼叫聲,震得我耳膜疼。
“天一哥哥,你沒事吧?”靈兒回頭很是關(guān)切的問我。
我搖了搖頭,在一個小女鬼面前被鬼嚇到了,太丟面了,我問了句:“它是什么鬼?”
靈兒撇過頭,臉色很生氣的看著那墻角上方的女鬼說:“是那個小孩的媽媽,不過她死得更慘,怨氣很大。”
我點了點頭,在靈兒背后偷偷看過去一眼,那女鬼不敢上前,在那角落里來回左右的爬,四肢詭異的能夠抓住墻壁,如同壁虎一般。
我問道:“靈兒,你有什么辦法把她弄走。”
靈兒搖搖頭說:“不行,她的身體在這,弄不走,除非滅了她。”
不知道怎么的,這話從靈兒最終說出來,我脖子一冷,這小妮子怎么不像表面的那么清純可愛靈動,張口就要滅了她……
我探出手,拉了拉靈兒,示意她站在我身后,而后我上前幾步,那女鬼一看我上前了,就要爬著撲過來,被后面的靈兒“呲呲”的瞪了幾眼,發(fā)出一聲屬于靈兒的叫聲給嚇退了。
我呼了幾口氣,算是平靜了一下情緒,看著那女鬼說道:“這位大姐,小弟解天一,是這家葬儀館的暫時主人,你的鳳體在本店內(nèi),過幾天我就安排人將你的鳳體好生入土,給你辦一個風光的喪事,你要是還有什么不滿意或者心愿的,可以告訴我,我盡力幫你去辦,不然她只能送你走了。”
我先是給女鬼打了招呼,承諾幫她辦好喪事,后抬出靈兒威嚇她,讓她自己選擇。
那女鬼在墻壁上看了我?guī)籽?,而后落下來站在那邊,竟然開始掩面哭泣起來,樣子也不那么可怕了,總算恢復了生前的容貌,就是臉色慘白了點。
她“嗚嗚”的說著,可我聽不懂,以前有二叔在,利用靈牌的勢,讓我可以聽見鬼話,現(xiàn)在只能我自己動手,取出一塊靈牌,心中默念幾聲咒語,而后一點牌面,將靈牌對著那女鬼道:“進到里面,我才能幫你。”
那女鬼看了我一眼,還是在猶豫,但是瞥眼看到我身后的靈兒時,毫不猶豫的選擇化成一團青煙鉆進了牌里,我撇頭一看,發(fā)現(xiàn)靈兒正張牙舞爪的恐嚇那女鬼,還對我笑了笑。
(高雅麗自己進的靈牌里,所以不耗費我的勢,可以自行出入靈牌,只要獲得我的同意,這并不算是種鬼,頂多給了她安身的場所。)
我無奈搖了搖頭,看向手里的靈牌,牌正面一道女子的身影,我看著那靈牌說道:“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
“嗚嗚”,先是一陣哭泣,而后那女鬼才娓娓道來:“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有意嚇你的,只是想讓你幫幫我,對不起。”
“沒事,說吧,你為什么三番五次的要找我。”我搖了搖頭表示無大礙,我現(xiàn)在可以肯定,上次嚇我的的唱戲女鬼就是她,但是那才對我太狠了,下手太重。
她說:“我叫高雅麗,是附近KTV的女員工,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兒子在榕城謀生活。因為學歷低,找其他工作沒人肯要,但是兒子又要上學,家里又要開支,還是租的十幾平的小房子,我不得已只能進入了KTV打工。”
“那時候的KTV亂的很,里面魚龍混雜的,我在這樣的場所上班,本來勢力淡薄,而且我的樣貌還算中等以上的,常常遭到一些客人的調(diào)侃,被動手動腳的,不聽話還要被客人,被老板打,但是我都忍了下來,為了孩子。”
“你真的不應(yīng)該,為了孩子這么忍氣吞聲,可以再找其他工作啊。”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高雅麗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說:“我當初沒想那么多,只想多掙點錢。”
“但是有一天,我被叫去服務(wù)的時候,做夢也沒想到叫我服務(wù)的那個客人是他,我遇見了我的前夫,都說愛情讓人昏頭腦,我和前夫喝了不少酒,兩個人談了很多,前夫說他其實很想念孩子,想要看看孩子。
我答應(yīng)以后可以讓他見孩子,因為離婚的時候,孩子是判給了我,前夫只需要承擔小部分的撫養(yǎng)費就可以了。
其實我知道,他是生意場上不得意了,新婚的老婆跟別人跑了,才會想起他的舊老婆孩子。
久而久之,我和他之間又產(chǎn)生了情愫,他那時候?qū)ξ液秃⒆佣己芎茫覐臎]見過小亮笑的那么開心過。”
“小亮就是剛才的那個小鬼?”我問道。
高雅麗點了點頭繼續(xù)說:“后來,他要做生意,想要東山再起,說是成功了以后就和我復婚,我開心的不得了,好幾天都沒睡著,小亮終于可以再有爸爸了,而我也可以再也支柱了,不用那么辛苦了。”
“姐姐你真笨,那種男人的話你也信。”靈兒這時候插話道,我瞪了她一眼,她憋著嘴不再說。
“是啊,我真的很笨,我以為他不會嫌棄我身體臟,一心想著跟他復婚,可誰知道一切都是謊言,他騙了我的錢,做了生意,有了起色,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他為什么要騙我?!那是小亮治病的錢,是小亮活下去的希望!”高雅麗說到這,情緒未免太激動了,身上的怨氣涌了涌。
“高雅麗,注意你的情緒!”我沉聲說了一句,她不斷的磕頭,才穩(wěn)住了情緒,我接著問:“小亮治病的錢?”
“嗯,小亮從小身體不好,需要每隔半個月去醫(yī)院買藥,我把那筆攢的錢都給了他,就是想他能夠與我復婚,然后讓小亮到大醫(yī)院。”高雅麗哭哭啼啼的說出來,透著一股哀傷。
“那然后呢?”我問道,我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然后,我找到了他的小公司,跟他鬧,揚言要揭穿他的丑陋嘴臉,因為他又看上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
結(jié)果,我沒想到,一天晚上,他帶我和小亮出去玩,說是補償我們,卻把我們騙到了一處地方,殘忍的將我和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