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難以做出選擇。
雖然表面上他對唐娜也很冷漠,但心里面怎么可能不感激這樣一個女人??赡芤惶熘写蟛糠值臅r間,張毅都是和唐娜一起度過的,而唐娜明知道張毅是個不人不鬼的怪胎,卻還形影不離這不是普通女人可以做到的。
所以放棄唐娜,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于是我很有自知之明地站了出去,“你別為難了,我和他走。”
“不行!”張毅像是做出了決定,突然將目光轉向了唐娜,看到他眼底的那一絲愧疚,我就知道他想和唐娜說什么。
“張毅!”我叫住他,“是我對不起你,這里我才是多余的。”
“這里輪不到你說話!”張毅又吼我,我卻因此高興,至少從張毅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我的擔心。
“唐娜!”張毅忍著心叫道。
唐娜傷心地站起來,眼圈都紅潤了。
她此刻一定很不理解,自己對張毅付出的明明比我多,她心里的重量為什么遠不如我。論漂亮,我未必能占上風。感情方面我也不如唐娜癡情,甚至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張毅到底喜歡我什么!
“張毅你不恨我嗎!”
“恨!”
“那你還假惺惺的干嘛呢!”我沖到禿瓢鬼差的身邊,做好了決定,“我就跟你走!”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沒有我的允許你哪也不許去!”迎著聲音看去,喜出望外地看到阿婆拄著拐杖出現(xiàn)在屋子的正中央。
“阿婆你怎么才來!”
“好好的一幅牌就這么給毀了,可惜了!”阿婆嘮叨了一句,便把目光轉向了那個禿瓢,“你玩忽職守,導致陰陽秩序大亂,我奉閻王之命捉你歸案!”
“就憑你也想追我,哼哼!”他像是一陣風一樣奪門逃走。
很奇怪,張毅怎么會和一個被地府通緝的鬼差有牽連。我想一問究竟,可這時屋內(nèi)就只剩下我,唐娜加上阿婆三人。
張毅也不知去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阿婆怒目看著唐娜,她這話是啥意思,難道張毅也被地府通緝了?
“丁欣,把她綁到廟街去!”阿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抓她干嘛呀,你這不是不講理嗎!”鬼差是不是都這樣不講道理,連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哪那么多廢話!”阿婆瞪眼時真的有點嚇人。
“不是,你讓我咋綁,那我不就成了綁架了么!”我還是不想這么對唐娜,就給自己找著各種借口。再說我一直都只是想和張毅在一起,她現(xiàn)在居然讓我?guī)退壖芴颇?,那我不是成了她抓張毅的幫兇?/p>
這么一來我不就成了個二逼了么。
“那你把我也一起綁了得了,我是不會幫你抓張毅的!”
我已經(jīng)害過張毅一次,怎么還能害他第二次。
“是閻王讓我來抓他的,不人不鬼的東西,若不除掉日后定成大禍!”突然間覺得阿婆無比的冷血還很不講道理。
“是你把張毅害成這樣,你怎么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替張毅鳴冤。
阿婆很生氣,就問我抓還是不抓,我堅決地回了一個不字。這回阿婆真的是怒了,她說著就要把唐娜帶回地府去受審,因為唐娜幫著張毅助紂為虐。
我也納了悶了,張毅怎么就助紂為虐了。
阿婆回了一個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詞,“食鬼!”還說如果現(xiàn)在不將他繩之以法,日后定成為陰陽兩界的禍害。
此刻唐娜表情平靜,看來她早就知道真相,還幫著張毅一起抓鬼。
我問阿婆,張毅干嘛要這樣。
“不這樣的話他就會腐爛而死,甚至……灰飛煙滅。”一直不吭聲的唐娜開了口,我真的沒想到會這么嚴重。難怪在我家的時候,張毅的血管會因腐化而變黑,身上還出現(xiàn)了死人才有的尸斑。
突然很自責,是我對不起他。
阿婆卻叫我不要自責,是張毅逆天而行才釀下這種結果,若是現(xiàn)在放任他不知會有多少的人要遭殃。話雖然這樣說,可我若沒有出現(xiàn),張毅或許就真的能逃過一劫,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行尸走肉。
“是他自作孽!”阿婆又大聲命令我,“把她綁起來帶回廟街,你要是不這樣做的話,我就把你綁到閻王那問罪!”
她再怎么逼我,我也不能答應。
“別為難她了,我和她走。”唐娜突然替我解圍,又說,“張毅從來沒有害過一個人,你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日子他是怎么過來的。”
說到這里唐娜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算你知趣!”阿婆走到門口迎著飄進來的風雪,“丁欣,別讓她給我跑了,不然拿你試問。”
阿婆話音一落,風似的消失了。
她走了以后我無比的擔心張毅,唐娜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就像是在安慰我一樣說不用擔心張毅,他暫時不會有事。
不久,我問唐娜,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幫他。
唐娜看著我,很久才回答若是有辦法的話,張毅也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過了一會她又沖著我說,“之前我挺討厭你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不能完全怪你。”
唐娜突然理解我,這讓我有些莫名感動。
“你真的想幫張毅嗎!”唐娜問我。
如果能讓張毅恢復正常要我去死都行,所以我用力沖著唐娜點頭。唐娜勾起一點的笑容說要和我走,然后聯(lián)起手來幫張毅渡過難關。
“不行!”
“你不想幫他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和我走,阿婆不會放過你的。”我急忙說。
“那你就不怕她嗎!”
怕,可就算再怕也不能違背良心,“你剛才說張毅沒有傷害過一個人,是真的嗎!”
“真的。”唐娜不像是在說謊。
“你還是快點走吧!”我怕阿婆再突然回來,唐娜可就走不掉了。
“如果你知道廟街到底是什么地方,就不會急著趕我走了。”唐娜的眼睛一亮,又笑著和我講起一個故事。
她說很早的時候她就認識張毅,也一直暗戀張毅。她曾見過張毅的奶奶,老人告訴她廟街不只是供奉靈位的,而是通往地府唯一的通道。
聽到這里我的眼睛也不由得瞪大,該不會是黃泉路吧。
唐娜點了點頭,說沒錯,廟街就是黃泉路。每個月的初一鬼門開,孤魂野鬼可以通過廟街隨意進入地府。
最重要的是,地府里生長著各種奇花異草,可以制作成一種湯。
只要喝下這種湯,張毅就會恢復正常。
什么湯,我問。
“還魂湯!”說到這里唐娜臉上有閃過一絲苦笑,“可惜我不知道開啟黃泉路的方法。”
開啟黃泉路的方法……
我回想著在廟街三天里所做的事情,給廟里的遺像上香,然后把倒扣的遺像扶正,敲擊香檀三下!
難道這就是開啟黃泉路的方法?
“你是想到地府里去偷東西?”我問她。
“你是廟婆,你應該可以幫我。”原來唐娜答應和我回廟街并不是想幫我解圍,而是想進入地府里采摘那些奇花異草。
我是廟婆……
應該也是張毅告訴唐娜的。
“下月初一,你必須幫我進去!”
“嗯。”
張毅自從走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我和唐娜在這棟老建筑里住了一晚。夜里很冷我不知道被凍醒多少次,直到第二天早上陽光上來才覺得溫暖了一些。
我和唐娜買了兩張客車票,前往一座陌生的縣城,再由那里中轉到我所在的城市。
車里溫度適中,很暖和,與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容易困倦。又因為昨天夜里睡得不好,我就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就到了中午,我們已經(jīng)到了這座人跡罕見的小縣城。
下車以后我們簡單吃了點東西,到了下午兩點便坐上了另一輛長途客車。
可奇怪的是,車上一個乘客都沒有。
下午我一直沒睡,隔著窗看外面的雪景,之后眼皮有些沉重就睡了一會。到了夜里唐娜搖醒,低聲和我說這客車有點古怪,下午一個乘客都沒有也就算了,可到了晚上還是沒有人上車。
奇怪就奇怪在,客車每到一個站點都會停幾分鐘,卻從不見有人上車!
我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奇怪,明明就是座無虛席,車廂里擠滿乘客,唐娜怎么會說沒有人上車。
“咱們可能上錯車了。”唐娜把聲音壓得很低。
上錯車?
那我們現(xiàn)在坐的是什么車,這句話乍一聽有點嚇人。
“這是靈車,你看到他們了么?”唐娜問我。
“嗯。”
“我看不到他們!”唐娜那么淡定,讓我很不淡定。
“唐娜,這一點也不好笑。”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沒和你開玩笑,馬上就要到下一站了,車門一開咱們一起沖下去。”看著唐娜把所有東西都裝進包里,我才知道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倒抽了一口涼氣。
難道這一車的乘客都是死人???
“跑!”唐娜大叫一聲,拔腿就跑。
我反應沒有唐娜那么迅速,身子一斜就摔倒在車廂里。踉蹌爬起朝著車門跑,可車門竟在這個時候瞬間關閉,我就一頭撞在上面疼得不行。
唐娜已經(jīng)下了車,但我還留在車上,所以她急得不行。
我起身扒車門,卻怎么也弄不開。
“司機師傅,求你幫我把車門打開,我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