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為插班生被分在初一三班,班主任是個短發(fā)的精干的女人,我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戶的位置,坐我旁邊的家伙叫徐松,長著滿臉的青春痘,我們這邊習慣把痘痘叫包,所以大家都叫他大包,大包為人有些大大咧咧,而且特別講義氣,因此很多人也叫他包哥。
我從來沒有年齡相仿的朋友,這些年一直在修行,所以他們聊的明星、電影我完全搞不懂,大包也是大大咧咧,只要他感興趣的東西,即使我什么都不說,他自己也能說個不停,我倆慢慢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他喋喋不休,我洗耳恭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我漸漸習慣了校園生活,成績雖然算不上優(yōu)秀,卻也中規(guī)中矩,在學校里我從來不顯露我的道術,身體素質也表現的跟其他人一樣,但八段錦和道術修煉卻一天沒停過。
陰陽眼,并非至陰才能開啟,至陽也同樣可以擁有陰陽眼,師父說過,我雖然只開了八成陽脈,身上的陽氣卻也驚人,一般的孤魂野鬼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所以我還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打破寧靜的日子是在某一天的傍晚,大包約我去學校踢足球,我雖然從來不參加任何運動,卻也愿意看他們玩。我們學校不算小,由于師資力量有限,四周圍有很多荒廢的地方沒有開發(fā),有的地方堆滿了建筑垃圾,有的地方荒草叢生。
操場上足球比賽正進行到激烈的時刻,不知道誰將球踢飛,滾到球門后荒涼的草叢里,我正站在附近觀戰(zhàn),便跑去幫他們撿球,我循著球的方向走去,此時天已經快黑了,風吹得一片荒草獵獵作響,雖然我身懷道術,除了大狐貍也沒見過其他邪物,所以也有些害怕,我到了球的位置,身體忽然發(fā)熱,體內的陽氣居然有要沸騰的跡象,就在我狐疑的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以極快速度朝我撲了過來,我反應不及,以為要被它撲倒的時候,她碰到我身體的部位竟然發(fā)出“呲呲”皮膚被燙傷的聲音,接著這個紅色身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向旁邊黑暗處逃去,我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差點尿了出來,我本以為我有道術在身,不說讓鬼物怕我,起碼我也有一戰(zhàn)之力,沒想到被這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嚇的腿軟。
隱約間,除了紅色的衣服,我只看到了披散著的長發(fā),在我的記憶里,只有一種鬼物是這樣的外形,便是紅衣厲鬼。
紅衣厲鬼并不是像民間傳說一樣,穿著紅色的衣服自殺或他殺就能形成,而是有人受到極大的凌辱或冤屈,因悲憤血液會極速運轉,全身皮膚血紅一片,死時雙眼圓瞪七孔擴大皆有血液,血液滲出毛孔染紅身上衣物如著紅衣,故稱紅衣厲鬼,紅衣厲鬼一旦形成,怨氣極大,很難對付。
我心里默念著一定不是紅衣厲鬼一定不是紅衣厲鬼,將球還給他們后,我便催促著大包趕緊回家,到家后我一直擔心那個紅色的身影,隱隱覺得要出事。
第二天我到學校的時候,果然出事了。學校打更的老頭盧東死了,盧東今年五十多歲,妻子前幾年因為癌癥過世,有個女兒也遠嫁國外,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他在學校打更已經有些年頭,學校的領導看他可憐,對他偶爾喝酒的毛病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據說盧東的尸體是早上在操場正中央發(fā)現的,尸體的雙腿間一片殷紅,是被人剪掉下體流血過多而死,他的死也間接驗證了我的猜測,我看到的紅色影子,果然是紅衣厲鬼。
大包湊上來對我說道:“可惜了,我想出去的時候給老盧頭買包香煙就好使,他死了以后我再想出校門就難了,不知道新來的收不收香煙”。
我正在煩心紅衣厲鬼的事,便沒搭理大包的閑言碎語,拉著他往教室里走。
師父說過道門中人應以驅邪誅魔為己任,紅衣厲鬼怨氣極重,如果放著不管肯定還會出人命,但就我這兩下子對付一般的厲鬼還行,這紅衣厲鬼是道教死鬼之一,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陽氣是否能擋住它,而且我上次嚇的差點尿褲子,就算有什么本事腿一軟也施展不出來。
我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試試,實在不行我就用師父的五行遁法符跑路唄。放學以后,我先回家吃了飯,拿了一打符紙,其中就有師父給我的五行遁術符,又往兜里揣了一顆回春丹,告訴母親去同學家做作業(yè),就又回到學校,此時天完全黑了,我仗著陰陽眼摸著黑往學校里面走去。
我們學校沒有住宿生,盧東死后,新的打更人員還沒到位,所以學校里一點亮光都沒有,四周全是黑漆漆的,風吹著荒草的聲音讓這里更滲人,我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手里捏了個雷符,繼續(xù)往教學樓方向走去。
到了教學樓門口,我發(fā)現這地方異常陰冷,這股陰冷激的我體內陽氣沸騰,才暖和起來,看來我離這紅衣厲鬼不遠了,我連忙開啟內視法,發(fā)現教學樓北面拐角處有一大團濃重的黑色,我心知這便是那個紅衣厲鬼了,這一大團黑色便是她的怨氣,沒想到居然這么重,我朝著那團黑色走去,手里捏著雷符,想上去先給它來一下,沒想到那團黑色竟然發(fā)現了我,一瞬間跑到拐角處,離開了我的視線,我連忙追上去,剛跑到拐角處,就跟一個人影撞在一起,那個人影被我撞倒在地,我也是嚇的剛要扔雷符,就看到那人肩膀和頭上的火苗,一看是個人,我才收手。
那人罵罵咧咧的爬起來道:“誰特么撞老子,疼死我了”。我連忙收了內視法,一看居然是大包,這么晚了天還這么黑,他到學校來干什么?
大包站起來一看是我,驚訝的說道:“我靠,老秦,這么晚了你來這干嘛”。
我一時半會找不到理由,便反問道:“我還想知道你來干嘛呢”。
大包嘿嘿一笑,說道:“隔壁班的小溪約我晚上來學校坐坐,這不剛給她送走,我發(fā)現我外套扔教室里了,這我又回來拿外套”。
原來這小子是來私會情人的,我看他跟隔壁班的小溪眉來眼去很久了,也就信了他的話。
結果大包還是不依不饒的問:“你這點來干嘛了,別告訴我你也來約會,怪不得我最近發(fā)現咱班張迪的眼神不對”。
我苦笑一下,又解釋不得,便只能對他說:“我也是東西忘學校了,你先回去吧,我拿完衣服也就回去了”。
大包哈哈一笑,斜著眼睛看著我道:“我才不信呢,你肯定是約了人了,不然我陪你去拿東西,咱倆一起回去,正好這學校黑咕隆咚的,約會倒還行,自己走還真挺滲人,而且這怎么越來越冷,跟冬天似的”。說完大包緊了緊衣服,將手插進衣服兜里。
我陽氣剛沸騰完不久,所以完全感覺不到周圍的變化,我連忙開啟內視法,教學樓竟然在我和大包說話的時候,整個被怨氣包圍了。
大包發(fā)現我的變化,向我走過來說道:“誒你眼睛怎么突然黃了”,他這一動,我發(fā)現他背后一個紅色的影子朝著他撲了過來,我連忙將他推在地上,因為紅色影子來的太快,我沒有留力,大包幾乎被我推得飛了出去。
紅衣女鬼一擊不中,便一直面對我的方向,似乎有些忌憚我體內的陽氣,此時我才徹底看清楚這個紅色身影,從體貌特征看,她是個女性,頭低垂著,頭發(fā)擋住了幾乎全部的臉,只能隱約看到全黑的眼球,她身上穿了類似血紅色的連衣裙,此時她正盯著我,似乎隨時都可能撲過來。
大包倒在地上疼的直叫,嘴里罵到:“你個傻x推我干什么,你特么勁倒不小”。紅衣厲鬼似乎聽得到他的聲音,朝著他的方向轉過頭去,而此時大包正罵罵咧咧的爬起來,跟紅衣厲鬼看了個對眼,大包嚇的聲音都顫了,尖聲喊道:“鬼啊”。
我驚奇的看了看大包,這里的陰氣竟然重到連沒有陰陽眼的人都能看到靈體,而紅衣厲鬼似乎被大包刺激到,朝著他的方向撲去。
此時我也顧不上暴露不暴露了,結了幾個手印就把捏了半天的雷符給打了出去,一道拇指般粗細的雷擊中了紅衣厲鬼,這張符是我自己畫的,只是最初級的雷符,跟當時劉半仙的地雷符是沒法比的,但是雷電對邪物有著天生克制的作用,尤其是靈體,比妖物更忌憚雷電,所以我想這道雷就算打不死她,也能打得她受傷吧,結果紅衣厲鬼只是頓了頓,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尖叫。
大包趁著這間隙,趕緊爬起來跑到我身后,哆哆嗦嗦的對我說道:“我是撞鬼了嗎,你咋還能打雷呢,你是林正英的徒弟吧”。
我沒工夫搭理他的閑言碎語,看到紅衣女鬼又要撲過來,我趕忙擋在大包身前,又打出三張雷符,然后趁著這個機會,拉著大包就往外跑。
我倆一路跑到操場中間,差不多就是盧東死的位置,大包像是撞到了透明的墻一樣,坐到地上,而我卻完全不受影響,應該是我體內的陽氣在起作用,大包試了幾次,發(fā)現根本走不出這個范圍,看來此處已經被紅衣厲鬼封鎖了。
大包看著我說道:“你趕緊發(fā)個雷把這個劈開讓我出去”。
我摸出一道雷符,朝著透明的墻的方向打去,那道雷根本碰不到它,毫無阻攔的穿了過去。我看雷符不起作用,便走到大包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撫他一下,沒想到大包面向教學樓方向,全身劇烈的哆嗦起來,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嚇得也是渾身一哆嗦。
我看到教學樓二樓的一個教室里,亮著幽暗的燈光,教室里坐滿了學生在聽講臺上的老師講課,雖然離得遠看不仔細,卻也能看出那間教室絕對不是正常上課,透露著說不出的詭異,更何況現在還是晚上。
正在我驚疑不定的時候,大包哆哆嗦嗦的回過頭看著我,說道:“看來我今天是真見鬼了,我知道那個教室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