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一個喜歡你的女鬼說自殺,她肯定很高興,因為她巴不得你死,跟她一起在地府中逍遙自在,過著夫唱婦隨的生活。
我也看得出來,哥哥這兩天是好話歹話都說盡,一點辦法也沒有,才讓我過來帶莫小言回去的。如果是在過去,我還真的拿這女鬼沒轍,可現(xiàn)在不一樣,我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符篆,這是我白天憑借腦海中的記憶畫出來的。
“小言,你要是再不走,我只能強制帶你離開了。”我將符篆在她眼前晃了晃。
莫小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別煩我看哥哥。”
這女鬼花癡的還真的是沒治,無奈之下,我只能掐指念口訣:“我是天目,與天相逐。睛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里,無鬼不收。急急如律令。”
“嗖!”
莫小言還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化作一縷青煙,被收入到符篆中,同時符篆閃耀出金色光芒,化作一顆星。隱約聽到莫小言在里面掙扎憤怒聲音,估計是恨死我了。
哥哥看到很驚訝,那臉上的微笑就像是固定好的面具似的,不曾變:“你什么時候?qū)W會道術(shù)了?”我將事情大概經(jīng)過給哥哥說了一遍,他才知曉,對我將來代表家族討債充滿信心。
臨走之前,我給了哥哥一張鎮(zhèn)宅符,只要貼在門口,莫小言以后就再也進不到哥哥家里,只能在門外干看著。當(dāng)然這個符篆的確很有效,最初幾天我將莫小言放出來時,她還經(jīng)常朝著哥哥那里跑,發(fā)現(xiàn)進不去之后,就老實回來埋怨我多管閑事。
連續(xù)幾天來,我都是研究符篆,這些符篆雖然是有驅(qū)鬼作用,但并不能直接對一些鬼的致命弱點進行攻擊。如果符篆中,可以摻雜金木水火土的元素,那就好一些了。比如說,符紙本身就是屬于水元素,釋放出來雷電,就會對鬼造成更大的殺傷力。
可惜,我研究幾天也是沒有研究出什么結(jié)果,只能暫時托付給地府家族中的先人想辦法。莫小言知道我會道術(shù)后,前幾天是恨的都不理會我。之后幾天,莫小言發(fā)覺我身體太差,準(zhǔn)確的來說,我連劈叉都不會,光有道術(shù)也不行,她便開始訓(xùn)練我。
“胖子,用力壓著他上身,將他壓下去。”莫小言翹著二郎腿,吃著零食邪惡微笑,不難看出來她的報復(fù)心已出現(xiàn)。
我郁悶白了一眼莫小言,之前我可從來沒有學(xué)過武術(shù),上來就是讓我劈叉。不過在曹胖子開始用力的時候,我匆忙掏出來一張符篆,默念“出魂”便元神出竅,在莫小言目瞪口呆中,我坐在了她的身邊,看著曹胖子將我的身體用力壓下去,之后又在莫小言各種指揮下,我看著心疼不已。
好歹也是我的身體呀,就算我靈魂不在,感覺不到疼痛,也不至于將我的身體給當(dāng)作玩偶似的玩吧。
不過我突然想到那天在醫(yī)院中發(fā)生的事情:“小言,你為什么要救那個孕婦呢?”
一臉邪惡的莫小言變得幾分失落,雪白剔透的臉頰上掩飾不掉過去的悲傷:“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就遇到了產(chǎn)鬼,當(dāng)年如果不是大奶奶及時趕到,不光我會死,就連我母親也會慘死。”
我一直想回四川綿陽,看望女朋友,但沒回去。現(xiàn)在的她還在上學(xué),應(yīng)該還是在學(xué)校中吧。她學(xué)校是在很偏遠的小鎮(zhèn)中,也是當(dāng)年汶川地震范圍中最為嚴(yán)重的地區(qū)。我不想影響她的血液,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跟過去不一樣,身上多了一份家族的責(zé)任。
翻看賬本,二爺爺身上還有許多的賬等著我要回來。這也是我很郁悶的事情,二爺爺是土匪,平常都是搶奪別人的東西,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欠著他的賬呢?什么錢債、情債、命債、魂債都有。
情債,這讓我充滿了好奇心。
我很想知道,二爺爺?shù)那閭降资鞘裁?,于是翻開了情債的記錄,大概看了一遍,原來二爺爺剛出生的時候,就跟鄰村王氏家里一個女嬰兒訂下娃娃親,并且承諾,將來若是不能喜結(jié)良緣的話,那么兩人就終身不娶,永久無后。
二爺爺嗎,的確是沒有后人,聽父親說,二爺爺?shù)呐丝刹簧?,大約有十幾個,其中最愛的一個還是苗疆一位女子,只是二爺爺一直到死都沒有娶了她。也許,是跟這情債有關(guān)系吧。
賬本中并沒有我想象中的記錄那么詳細,并沒有記載清楚,到底是誰反悔,只是后面幽綠字體批注:此債必討回,否則莫子行情魄難以歸元,永世不得超生。
情魂是三魂七魄中一魄,如果鬼失去這一魄,必定是不完整,難以輪回投胎。這二爺爺也是夠命苦的,先是被乞丐竊取了一魂一魄,現(xiàn)在因為情債,失去了一魄,真不知道二爺爺在地府中怎么渡過。
我跟莫小言、曹胖子商量了下,決定明天去找這個王氏家人討回二爺爺?shù)那閭?,哪怕是這女子已經(jīng)死去,也要討回,大不了在陰曹地府給他們舉辦一場婚禮吧。
夜里,當(dāng)我回到我身體中后,猛地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手腳都是用不上力氣,也不受控制的顫抖。這胖子下手夠狠呀,一晚上疼著我連動不能動,快到天亮的時候,莫小言才拿出來一些大奶奶留下來的丹藥,讓我吃掉,身子才好了很多。
根據(jù)賬本上記載,欠下情債的女子住的地方并不遠,就是七八里地外的一個村——王莊。這都過去了八十多年了,估計跟爺爺定娃娃親的女人早就死了吧。
“你說冥婚是什么樣子呢,還有,我在地府中,從來就沒有見過二爺爺,怎么舉辦冥婚呢?”莫小言臉上都是好奇光芒,在路上歡快飄著。幸好是今天是陰天,否則的話,她精神不會這么的好。
我甚是覺得好笑:“這個應(yīng)該問你呀,你不是一直在地府中長大嗎?至于地府中找不到二爺爺,這應(yīng)該是地府中先人要操心的事情,我們不用擔(dān)心太多。”
到了王莊之后,我按照賬本上名字打聽了下,很多人都說不知道有這個人。我估計的這個人早就死了吧,便詢問有沒有死者叫這個名字的,打聽了一上午,都沒有年輕人知道。最后,我看了下遠處的老頭,差不多六十來歲了吧。
村里老人肯定會知道很多,于是我走過去再次打聽詢問,在老大爺耳邊吼了好幾遍,老大爺才詫異望著我,大聲喊道:“你找我娘干什么?”
“她是你娘?”
我一下子呆了,內(nèi)心中還有幾分竊喜,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曹胖子在旁邊打了個哈欠:“早就給你說過,讓你找上了年紀(jì)的人打聽,你就不聽。你要是早聽我的,咱們也不用打聽了一上午。”
其實已開始我也知道找上了年紀(jì)人打聽比較好,可問題是,這老人大部分都是有些耳聾,交流起來不方便的。于是我激動不已的問道:“那她現(xiàn)在埋葬在哪里?”
“家里。”老大爺喊道。
怎么又一個將尸體埋葬在家里呢,雖然說是親人,可是埋葬家里頭真的一點不害怕嗎?我們跟著老大爺?shù)搅怂依镱^,那是很破舊的房子,房子下面是用石頭堆砌,上面是陳舊的藍色磚頭。這樣的老房子,我以前去姥姥家的時候住過,屋子里面的床,都是連著火爐的土炕。
一共是三間房,中間是客廳,門口有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討婆婆坐在椅子上,蓋著被子閉著眼睛,戴著帽子隱約可以看到她的頭發(fā)花白的很。
“娘,有人找你。”老大爺進門后,就直接對著老婆婆喊道。
我腦袋一片空白,傻傻看著那個椅子上的老太太,這,這難道就是我要找的人,就是欠著二爺爺情債的女人?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八十多歲的老婆婆。不知道,地府中的二爺爺見到后會是什么心情跟表情,畢竟二爺爺死的時候,才剛過三十歲,還是一個帥氣的年輕人。
“完了,二爺爺這一次要吃虧了。”莫小言在旁邊吐了下舌頭。
我只能苦笑,不過賬本上也沒有記載說對方已死了吧,可能剛剛是老大爺沒有聽清我說的話,才讓我誤以為是死了,埋葬在家里頭。
老婆婆緩慢睜開眼睛,迷糊望著我,一直等我將大概來意,扯著嗓子說了好幾遍后,老婆婆才皺紋臉頰上露出笑容,淚花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八十年了,從我們定娃娃親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十年了。我整整等了他八十年,他死后我也一直在等他來娶我,終于等到了。”
“哦,這,這個大爺不是您兒子嗎?”我疑惑不解。
老婆婆笑著搖頭,滿臉都是淚水:“不,他不是,他是六十多年前,我在外面撿到的一個嬰兒,一直撫養(yǎng)他長大,算是我干兒子吧。我,我跟你二爺也是從小訂了娃娃親,生的時候他沒有娶我,他死后我也不會嫁給別人,我會一直等他。”
“我。”
我傻傻看著老婆婆,是對老婆婆的癡情佩服,八十多年依舊守身如玉,這,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女子比得上呢?看來是二爺爺辜負了這個老婆婆,辜負了這一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