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瑞,是一名心理醫(yī)生,就職于某研究中心的心理咨詢科。同我打交道的人,有將近百分之九十都不太正常,這些人中,不是自閉癥患者,就是有暴力傾向;不是要炸掉地球,就是要統(tǒng)治宇宙;感謝上帝讓我有一顆強大的心,讓我在即便每天面對這樣的人,也不至于最后淪落成同他們一樣,不過我雖然心累,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歧視,這是做這一行最起碼的職業(yè)道德。
十一前夕,好不容易盼到假期的我,精心的策劃一次旅游,制定了完美的路線,也找好了同行的伙伴,打算好好的給自己放個假,可就在出行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一個極其慌張的男人的聲音:“王醫(yī)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這個時候,我最怕接到的就是這樣的電話,上面有規(guī)定,我們不能拒絕任何一個病人,因為我們的拒絕,很可能導致一個生命的隕落。所以即便我內(nèi)心十分不爽,我還是要耐著性子接起電話,并溫柔似水的接話:“您好,發(fā)生了什么情況,請您不要著急,慢慢說。”
“王醫(yī)生,有人要謀殺我和阿宇,我現(xiàn)在十分害怕。”
這沒頭沒腦的對話,足以證明此人病的不輕,為了弄清楚事情原委,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既然有人要謀殺你,你應該去報警???我只是個心理醫(yī)生,可能幫不上你什么忙吧!”
“不,醫(yī)生,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求求你。”
這個人越說越激動,他這個狀態(tài),在電話里,我是沒有辦法搞清楚狀況了,只好說:“你知道我辦公室的位置吧,你明天上午九點來我這找我吧。”
“今晚不行么,王醫(yī)生?我想我可能等不到明天上午了,他隨時可能殺掉我們倆。”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從他的語氣里,我能感受到深深的恐懼,如果我今晚拒絕他,他很可能會出事,外加我對他的情況也頗感興趣,我于是說:“那你現(xiàn)在就過來吧,我現(xiàn)在也往辦公室走,大概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到辦公室。”
十五分鐘之后,我準時的出現(xiàn)在了辦公室,那個打電話的人此時還沒有到,在等他的過程中,我給旅游計劃中同行的小伙伴們挨個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我可能要缺席這次夢幻的旅游,大家無不深表遺憾,當我打完最后一個電話,剛好傳來了敲門聲,我將電話放到了桌子上,同時說了句:“請進。”
我話音剛落,門外立刻便進來一個人,從外貌上看大概三十歲左右,帶著一副眼鏡,消瘦得很,顴骨頗高,透過眼鏡,可以看到他寫滿驚恐的眼神。
我示意讓他坐下,并寬慰他放輕松,在我的指導下,他深呼吸了幾口氣,狀態(tài)似乎有所好轉,我趁機說道:“你想象一下,自己現(xiàn)在正在沙灘上曬太陽,溫暖的陽光,輕柔的微風,感覺好點了么?”
他機械了點了點頭:“我好點了王醫(yī)生。”
我又說:“繼續(xù)想象一下,陽光在慢慢照進你的心里,光明會驅走一切黑暗,你學我說這句話,放輕松,暫時忘掉一切黑暗,忘掉恐懼。”
“放輕松,暫時忘掉一切黑暗,忘掉恐懼。”
“很好,現(xiàn)在,你簡單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那個人的狀況果然有所好轉,和剛剛進屋時判若兩人,不過言語還是有些急躁:“你好王醫(yī)生,我叫黃俊,黃鼠狼的黃,俊俏的俊。”
“黃俊你好,你現(xiàn)在狀態(tài)不錯,說說你遇到了什么麻煩,記住我和你說的,讓陽關照進你的內(nèi)心。”
黃俊聽到我的話,身體略略前傾,眼睛好似做賊一般,快速的左右橫掃一下,接著說道:“王醫(yī)生,有人要謀殺我和阿宇。”
這不是我想要聽的話,我快速分析后問他:“阿宇聽起來像是一個男人的名字,你們是朋友?”
他稍作停頓后,說道:“阿宇是我的戀人。”
這句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很快便將這句話消化掉,因為當今這個社會,同性戀似乎不算什么新聞,我于是說:“哦,你說有人要謀殺你和阿宇,那個人你認識么?”
黃俊狠命的咬了咬牙,看得出他不僅怕那個人,也十分憎恨他,黃俊說:“我認識他,他叫阿榮,是個變態(tài),是個暴力狂,對他來講,傷害別人是最大的快樂?”
我又問:“可他為什么要傷害你們?”
黃俊聽到這句話后顯得十分激動,身體都有些顫抖,我連忙提醒他:“深呼吸,快,陽光,想想陽光!”
黃俊深喘了一口氣后,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和阿宇十分相愛,我以為我們會幸福一輩子,可阿榮這個變態(tài)卻突然出現(xiàn)了,他是一個極端分子,他反對同性戀,就采取極端的辦法對付我們,他要殺害我們。”
我怕他由于情緒激動再次失控,在他說話期間,一直在握著他的雙手,等他說完,我柔聲細語的說:“他怎么知道的你們?你既然如此的愛著阿宇,就帶著阿宇遠走高飛,去往一個阿榮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不就萬事大吉了?”
黃俊耷拉著腦袋說道:“我和阿宇換個幾個城市,可是不管我們?nèi)ツ?,他都能找到,他好像是我們的影子,怎么也甩不掉?rdquo;
我將他的話進行簡單的分析后,問道:“聽你這么說,你應該見過阿榮,而且還不止一次,我說的對吧。”
黃俊立刻說:“對,我見過他好多次,他是個十足的變態(tài),還有自虐傾向,我曾親眼見到他用嘴將自己的指甲咬斷,并從傷口處吸血,他是一個變態(tài),瘋子,我和阿宇都怕他,王醫(yī)生,他現(xiàn)在視我們?yōu)檠壑嗅?,隨時可能要殺掉我們,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我聽完他的話,內(nèi)心苦笑不已,那一刻我覺得黃俊似乎真的是找錯了人,雖然他由于過度驚嚇,神經(jīng)顯得有些錯亂,可這件事,我能幫到他的地方并不多,警察可能更合適一些。我于是在心里盤算著,怎么能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讓他直接去找警察幫忙,而不是繼續(xù)在我這里浪費時間,我甚至想,如果我能成功的將他支走,或許我的旅游計劃就不至于泡湯了。對于像他這樣的人,直接說是萬萬不可取的,因為這一類人的內(nèi)心往往很脆弱,直接說的話,他們會覺得我在將他們推開,從而產(chǎn)生一系列的心理反應,并很可能導致一場悲劇。之前就出過這樣的事,在我還是一個預備心理咨詢師的時候,我的導師曾經(jīng)拒絕幫助一個他認為沒有心理疾病的人,結果那個人在一天后跳樓自殺了,我的導師也因此受到處分,丟掉了自己的工作,我則接替他坐到了這個座位上,所以我絕不可以掉以輕心,重蹈覆轍。
短暫的深思熟慮后,我終于開口:“黃俊,你聽我說,你現(xiàn)在的處境我已經(jīng)基本了解了,你說的很對,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得到保護,要有人保障你的安全,我很想幫你,可是提到保護你,我可能不是最佳人選,應該有人比我更合適。”
黃俊帶著滿滿的興致問道:“誰,王醫(yī)生,你覺得誰更合適。”
我本來想一下子就將警察兩次說出口,可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三思之后,想到一個比較好的辦法,引導他自己說出來,我于是說:“你覺得什么地方最安全?”
黃俊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只是簡單的想了一下,就說:“警察局!”
此時我正握著他的手,聽到他的回答,覺得自己得逞了,略有些激動,更用力的握著他的手說:“對!為了你的安全,我建議你早點聯(lián)系警察局的人。”
我說這句話的同時,松開了他的手,有那么一瞬間,我瞄了一眼黃俊的手,就那么不經(jīng)意的一眼,立刻便讓我改了主意,也讓我瞬間明白了黃俊一開始為什么來找我的原因。
他雙手的手指甲破損都十分嚴重,顯然是被狠狠咬過的,黃俊很有可能是個精神分裂患者,他嘴里說的那個阿榮,應該就是他自己。